一刻钟后,尚书府。 赵暮鸢一下马车,便径直朝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当她踏入屋中,看到只有老夫人和杨千山两人在时,淡笑道:“原来祖母还健在啊?” 她的话令老夫人怒火中烧,“当上暝王妃又如何?还是没有教养的贱种。” 赵暮鸢缓步走近她,眼神阴冷,“是啊,祖母似乎忘了,我已经是暝王妃了。” 冰冷的眼神,吓得老夫人心中一颤,她双拳握紧。 寒声道:“不过是件工具而已,暝王妃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赵暮鸢咧嘴一笑,“是啊,谁叫我有一个好父亲呢?巴不得我每月回家探望他一次。” 杨千山不理会她的嘲讽,伸出手,冷声道:“拿来。” 赵暮鸢收起笑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了他,“父亲大人,真是迫不及待。” 杨千山快速扫过名单,面露怀疑,“你确定这些人都私下见过暝王?” “父亲大人不信,问我作甚?解药给我,我老老实实去做暝王妃,是生是死,都与尚书府无关。” “做梦!”杨千山将名单收回袖中,“暝王那个绊脚石一日不除,你就休想脱离尚书府。” “父亲大人都快是瑞王岳丈了,还对太子如此忠心耿耿,真是为臣楷模。” 杨千山冷哼一声,“管好自己就行,小世子那边,开始下手了吗?” 听到他提给南元琦下毒一事,赵暮鸢眸色一沉。 “多亏父亲送了絮娘给我,她对付孩子颇有手段,小世子很喜欢她陪着玩耍。” “我命她每日将药涂在袖口,久而久之,便可事成。” “她其他的手段,你学得如何了?”杨千山意有所指。 闻言,赵暮鸢袖中的手,被她捏得指节泛白。 “父亲大人觉得呢?我又不是傻子,岂会连在王府活下去的关键,都弄不明白。” “你明白就好。”杨千山说着,将一个瓶子扔到了地上。 赵暮鸢弯腰捡起瓶子,小心翼翼地揣到袖中,“絮娘深得我心,还望父亲大人将她的卖身契给我。” 此言一出,立即触怒了杨千山,“你翅膀硬了?” 赵暮鸢无视他的怒火,“她既能讨好小世子,又深谙男人心思,我不希望失去这样的助力。” “父亲大人把她的卖身契给我,我拿一个关于瑞王的消息交换。” 杨千山猛拍桌子,大声道:“杨雪音,你敢有所隐瞒?” 赵暮鸢面不改色,“父亲大人,何出此言?当初叫我去暝王府。” “只是说要将暝王私下与谁见面告知你,我刚才给的名单就是探查的结果。” 见杨千山又要暴怒,赵暮鸢直视着他,嘴角上挑,“父亲大人,交易得一笔一笔地谈。” “我虽中了雪上霜,也担忧娘亲的遗骸。” “但是,我自小一个人长大,生性冷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杨千山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眸中却戾气十足的陌生女儿,悠悠吐出两个字,“成交。” “多谢父亲大人,”赵暮鸢嫣然一笑。 缓缓道出,“我偷听见,暝王的手下查到,瑞王也在命人暗中调查生铁丢失一事,最近正在暗中排查京郊附近的深山。” 杨千山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这样的消息,你觉得有意义吗?” 赵暮鸢轻笑出声,“父亲觉得瑞王为何要偷偷调查此事,他真的甘愿当一个闲散王爷吗?” “三妹妹马上就是瑞王妃了,父亲不该多替三妹妹筹谋吗?” 她转而望向一言不发的老夫人,“祖母觉得呢?” 老夫人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自有计较,怒声道:“滚下去。” “还请父亲大人莫要忘了,将絮娘的卖身契给我,有一才有二。” 赵暮鸢说完,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她的身影消失后,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安静,所有声音仿佛都被抽离了一般。 老夫人缓缓开口,“她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杨千山沉默不语,因为他难以抉择,一边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登上大位的几率更大。 可他已娶太子妃多年,还生有太孙。 而且,没有人比他这个太子心腹更清楚,他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另一边是对女儿痴心一片的瑞王,虽然同样有强大的母家,但王爷终究只是王爷。 老夫人见他迟疑的样子,“我知道你的难处,实在不行,还有一个办法。” 闻言,杨千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母亲请说。” “让雨菲嫁入太子府为侧妃,以她的才情,将来生下皇孙,未必不能……”老夫人没有明说。 “可是母亲,雨菲打小就爱慕瑞王,而且太子,绝非良人。”杨千山想到那个乖巧的女儿,心软了。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怒斥道:“爱慕?那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以前瑞王年幼,你还可以两边周旋,现在他野心渐显,只怕将来会与太子势同水火。” “到时候,你这个太子重臣兼瑞王岳丈该如何自处?” 杨千山十分为难,“可是陛下已经赐婚。” “如果大婚前雨菲成了太子的人呢?”老夫人阴狠道。 “母亲,雨菲自幼乖巧懂事,对您孝顺有加,不妨顺她的心意,让她嫁给心仪之人吧。”杨千山试着乞求道。 老夫人一拐杖打在他的身上。 “糊涂,作为尚书府的主人,你该考虑的是如何维护尚书府的荣耀,而不是子女的小情小爱。” “母亲息怒,儿子知错了。”杨千山无奈地垂下头。 在昏暗的角落,一人紧紧地盯着屋内。 目光中充满了无尽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