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清紧跟在江篱身后,仅有一步之遥。 想到这也许是他距离江蓠最近的一次,便忍不住用心去记忆,记住她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刻。 纵然每次鼓起勇气靠近,得到的尽是烦躁和不耐,可他还是不能忘记江篱给予的好。 其实他并非因为江篱救他性命,才产生的爱慕之情。 那时他还小,根本不懂这些情情爱爱。 还是随着日积月累的相处,越来越了解她,才心生爱意。 江篱身上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气质与骄傲,但这种骄傲不是猖狂,而是恰到好处的。 京都有许多高官之子争先恐后要嫁与她,她却从未给过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给过一个。 很多男子都说她是个冷心冷肺的女人,任那么多男子伤心欲绝,也无动于衷。 可就是这样清冷的一个人,竟在他十五岁那年的上元节之夜,陪着他赏了好久的花灯。 更是为了他看过几眼的飞马灯,去每个关卡吟诗作对,最后得来了这个彩头。 听闻江篱是被大将军打去国子学的,最不喜念叨那些诗词歌赋。 可那晚,她却做了平日里最是厌烦的事,叫人如何不动心。 从那一刻起,安怀清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慕着江篱…… …… 山下。 其他出去寻找的人均已归来。 找寻无果,宋阿翁急得来回踱步,正想着增派些人手再次上山。 却见一束光芒来到山脚下,并向亭子方向走来。 宋阿翁颤着声音询问,“可是怀清?” 安怀清听得鼻子一酸,快步上前,“阿翁……” 阿翁是最疼爱他的人,在他迷路期间定是焦急的不行。 是他不好,不该让阿翁跟着担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阿翁上下打量一圈,发现他身上仅有些泥水,没有任何伤势,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引他来到小亭里。 江阿翁见他回来,笑着颔首。 宋玉也在唐周的推搡下,一脸不情愿地起身,头不抬眼不睁地道:“青天白日的,你也能在山中迷路,还折腾到晚间……” 话说到底一半,他被一片七彩光晕刺了眼。 视线上移,在看到安怀清那张溅了泥水的脸后,愤怒达到了极致。 “七彩琉璃灯为何在你手里?” 还是个满身是泥污的人,他也配拿琉璃灯! 宋玉回来之时,江蓠早已拿着灯走了,不知道是江阿翁把琉璃灯交给江篱的。 别说他了,在场除了江阿翁和江篱两位当事人,根本没旁人知道这事。 听了这声惊呼,人们都把目光聚集在手持七彩琉璃灯之人身上。 安怀清被大家盯得窘迫不已,双眸下意识转向江篱,又在那人察觉之际急忙收回。 “回来的路上名角灯熄灭,江……世女才把琉璃灯借于我。” “原来是这样,那便感谢世女了。”宋阿翁看向江蓠,颔首示意。 江篱拱手回礼,“无妨,小事罢了。” 宋玉一脸不可置信,“小事?” “七彩琉璃灯除了陛下的那盏外,只有这么一盏……自是珍贵到不能再珍贵,世女为何将它……随手借给了别人?” 江篱不是不喜欢那个贱人吗,为何把灯借给他! 唐周两次阻拦都没能拦住宋玉的质问,他已被铺天盖地的醋意冲昏头脑。 “玉儿!” “宋玉,不得无礼!” 唐周和宋阿翁同时低吼。 将军府虽同他们县女府交好,可宋玉也不该失了分寸。 宋阿翁神色一冷,“还不过去给世女请罪!” 江篱和江阿翁对此没做出任何推辞的神色和举止,显然也在等着宋玉表示歉意。 宋玉再怎样骄纵,也知道县女府和将军府的差距,只得不情不愿地说着歉语,“是我说错话,对不住世女了!” 想他在县女府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江篱还好些,毕竟他喜欢,委屈些也心甘情愿。 可他安怀清凭什么! 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子,还每每都欺在他头上。 而江篱最近也不怎么了,老是护着他。 她是不是瞎了,居然能看上那个贱人? “那就长些记性,下次莫要说错话。”江篱一摆手,连眼神都没甩宋玉一个。 宋玉受不了这种轻蔑,也在人们面前没了脸,气得跑进马车里。 唐周也很快告退,跟儿子同乘一辆。 对于两父子的离去,江篱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宋玉走了,周围都安静许多。 虽说宋玉在她身旁不敢大吵大闹,可她就是觉得,哪怕宋玉不说话,也聒噪的很。 没由来的讨厌! “夜色深沉,我们也出发吧。” 江阿翁说完,亭子里的人都上了马车。 跟来时一样,还是他们四人乘坐一辆。 这次安怀清没能躲开,他上来之时两位阿翁已对向坐好,他和江蓠只能坐在属于外面的位置。 还时不时的对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