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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胜过去年那是肯定的,去年稻垛子都没有这么大。”
李和平找到生产队长的时候,队长正在和会计估算今年的产量,看两个人喜笑颜开的样子,明显就是丰收了。
李和平找到队长,张口就对队长说道:“队长,毛孩刚才来地里喊我,说我爸来了,我想回去知青点一趟,请上半天假。”
“按说咱这时候正是农忙的时候,不该让你请假,不过看你这几天劳动比谁都积极,表现不错,就给你半天假,明天准时准点跟着大家伙来上工。”
队长并没有刁难李和平,李和平可是要去京城的人了,谁还敢轻易得罪他,当下就给他准了假。
李和平屁颠屁颠的跑回知青点,正看到父亲拿着一个石头当锤子,帮知青点修理已经有点活动的破椅子。
他看到李和平进来,就开口说道:“你看看你们这帮孩子,椅子活动了都不知道砸两下。”
李和平走过去,从父亲手里接过石头,对父亲说道:“天天干活,忙的昏天黑地的,回来就想往床上躺,哪有精力去修凳子。”
“抽个三两分钟就修好的事儿,有啥没有精力的。”
父亲这话,李和平不敢苟同,其实事儿哪有干得完的,这个事儿三两分钟,那个事儿三两分钟,凑到一起足足的能把全部休息时间给占完。
但是父亲来了,他又不是叛逆期的孩子,何必为了这事儿去跟父亲抬杠呢,就开口问道:“爸,你咋来了,俺妈来没有?”
“你妈没来,你姥姥又饿出胃病了,她在家里照顾你姥姥呢。”
李和平一阵无语,这种事儿他也没有办法,就安慰父亲道:“爸,你也别气,让我妈照顾她吧,不要让她饿死在咱家。”
“我气啥,我气也没有办法,那早上买四个窝头,我干体力活,我吃俩,你妈跟你姥姥一家一个,但是你姥姥非要揣兜里半块,攒了十几个半块窝头,走十几里地给你舅送去,我能啥办法,我总不能只给她买半块窝头吧。”
李和平看父亲嘴上说着不气,但是脸却被气的通红,当下就拍着父亲的背,给他顺气。
父亲气消了一点,但是还是埋怨道:“但是他把窝头放的时间长了,恁舅根本就不吃,你妈有一回去,眼瞅着你妗子把剩窝头喂猪了,敢情老太太为了一头猪,把自己饿出毛病来了。”
“爸,她想咋样就咋样吧,这事儿关键是咱问心无愧,咱们还是每顿给我姥姥吃一个馍或者一个窝头,反正我妈吃啥她吃啥,就这样养着吧。”
看父亲没有意见,李和平又岔开话题再次问道:“爸,你这回过来是有啥事儿吗?”
李和平问这话是有原因的,李和平上一世在罗山呆了快三年,父母都没有来过一次罗山县。
最主要的原因是火车票太贵,其次就是厂子里请假难,生产任务在那摆着呢,作为粮食局的下属部门,这年头生产任务又重又紧,毕竟老百姓的肚皮都还没有饱,哪有他们休息的时间。
“我有事儿,你看看这个。”
父亲一边说,一边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和平。
李和平本就料定父亲一反常态的来罗山,必然是有事情发生,但是真正接过纸,只看了一眼,就惊得站了起来。
招工通知书顶上是几句最高指示,下面写着:
竹竿公社革命委员会,兹有你单位李和平同志,根据政治思想和身体条件,通过单位推荐,经审查研究被录取为学徒工,希接到通知后,请通知本人在10月11日前持通知书到月山工务段报到,并办理党团和户口、粮食供应关系迁移手续,自备食宿用具。过期作废。
革命敬礼
下面盖着郑州铁路局月山工务段革命委员会鲜红的公章。
李和平看着这招工通知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看着父亲问道:“爸,我是被铁路局招工了?”
“是啊,多亏了我们贺厂长,他和咱们粮食局的局长那边连着亲戚,谁想到他和铁路局革委会闫副主任认识,有一回在局长家吃饭,结果就遇到了。”
“闫副主任就给了咱们厂里两个子弟招工的名额,我和贺厂长关系好,他就给了咱们一个。”
“你猜另外一个名额给谁了?”
李和平哪里猜得到,但是他知道父亲并不是真的要让自己猜,当下也不说话,听父亲接着说。
“另外一个名额给了他自己家老三,他家老三在南阳插队,总是写信要钱要票,说吃不饱,这下好了,可以进铁路系统,跟你还有个照应。”
李和平双手端着招工通知书,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纠结。
看了父亲好几眼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咋了,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去你们公社,咱把户口和粮油关系都转了,就是可惜你这一年挣的工分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分到点钱。”
李和平听到这话,跟父亲摆了摆手说道:“爸,这都不是重点,我没有跟你说,前几天公社领导通知我,再过几天要跟着省里领导一起去京城国庆观礼,到时候还可能见到这个大神。”
李和平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胸口的像章。
父亲看到李和平指的地方,控制不住的双腿发软,急忙扶着李和平的肩膀坐到木墩子上。
“真...真...的?你一个插队知青,凭啥会有资格去京城见大神啊?”
李锡良哪怕知道儿子在这种事情上肯定不敢撒谎,但是仍然有些不信的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骗恁爸我?”
李和平压了压父亲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止这些,前段时间因为误会,县革委会宣传组的领导欠我一个人情,他答应要给我办招工,然后再转干了。”
“啥?招工?转干?”李锡良听到儿子这话,愈加脸色发白,他在二面粉厂当了这么多年的工人,心心念念就是想混个一官半职,为此见了厂里大小干部都小心伺候着,生产上也比别人积极。
前段时间厂里给他评个先进,领导暗示有机会提干,就刺激的他干劲十足,恨不得把浑身力气使出200%来。
但是儿子这才十八岁,居然就有了转干的机会了,怎么这么难以让人相信呢?
“你说的真的假的?”李锡良这是第三次对儿子的话表示怀疑了。
幸好李和平脾气不差,当下就钻进屋里,从柜子里拿出王社长送来的奖状,和一张自行车票递给李锡良,说道:“爸,你看看这个,我能说瞎话,但是这东西做不了假吧,这自行车票是上级奖励给我的。”
“而且去京城这事儿,我们大队长知道,他还是大队支书,绝对不会在这个事情上说谎话的,你可以跟他确认一下。”
李锡良看着奖状和自行车票,又看看被李和平放在旁边的招工通知书,犹豫的对李和平说道:“你们宣传组的那个领导会不会出岔子,这铁路局的招工通知咱就拿在手里面,你们县里现在可是还没有给你招工通知呢。”
“我觉得拿到手的才是咱的,你要不马上就去铁路局报道,把工人身份先捏稳。不然到时候县里不给你落实招工,你再错过了铁路局,那你两边都落空了。”
李和平听到父亲的话,缓缓的点头,对父亲说道:“爸,我担心的也是这个,哎,要是去了铁路局,能不能当干部可就是好多年的事情了。”
铁路局的工作可是数得上的好工作,铁路局不像地方国企,受地方政府财力影响。郑州铁路局实际上是铁道部下属的副部级单位,里面的段长、车间主任都是处级、科级干部。
虽然下面的班组长和工人都是工人身份,但是铁路系统的工资、粮油关系,甚至是治安上都不受地方管辖。
自成一个小世界,别人饿肚子的时候他们能吃饱,别人出门要花钱买票,他们不用买票,直接刷脸就可以上车了。
所以一直以来,在ZZ市民的心目中,铁路局那就是妥妥的金饭碗,谁家孩子要是进了铁路局,那可有的炫耀的。
这也是为什么李锡良会拼着先进不要,也要请假来一趟,把李和平的招工通知书送过来。
李和平坐在墩子上,沉默良久,在心里盘算,如果自己去了铁路局,哪怕是不能提干,自己还有一次进入干部行列的机会,那就是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只要能考上大学,就立刻是干部身份了。
但是现在离77年还有八年呢,实在是不想等啊。
“爸,我该咋办?”李和平决定不了,再次求助的看着父亲,希望父亲能给他做下决定。
“我看你就是去铁路局,先把铁路局的工资拿到手再说,你要真有成色,到铁路局不是一样可以提拔当干部。”
李锡良心里的天秤还是偏向铁路局一些,这年头当工人就是最光荣的事情,可能硬是要说什么职业比工人还强上一点,那就是当军人了,但是军人是流血的,工人是流汗的,人家军人的荣誉是拿命换来的。
“中,爸,这事儿咱们先不对外说,这报道时间是10月11号,我先把通知书收着,等我从京城回来,我就去转粮食关系和户口,到郑州找你们。”
“呀,儿子啊,你去京城这事儿是真的啊?”
李和平看父亲又在确认这个话,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手里的奖状给父亲看,看父亲吐了一口气才和通知书一起收起来。
通知书这么重要的东西,李和平没有放柜子里,干脆直接收进了空间。
见儿子已经拿定主意,李锡良站起来对李和平说道:“二狗子,我这就得回去了,走到县城得两个小时了,我看看能不能今天赶到信阳,赶今天的火车回去郑州。”
“为啥这么急?你在这不住一晚上?”李和平为了给父亲安排晚上的住宿,心里都打算把夏元赶去和黄庆波睡了,那边有张中生剩下的床板,睡一晚上绝对没问题。
“不不不,我得赶紧回去上工,如果今天晚上能坐上车,不会耽误明天早上上工。”李锡良这时候正是提干前的关键时期,如果不是这事儿关系到儿子的前途和命运,他是决计不会跑这一趟的。
李和平看看天,感觉才两点的样子,在心里悄悄计算了一下,就对父亲说道:“这样,我送你,咱们走近路,不走公社那边过,咱沿着小潢河,直接就能到我们县东十里头了,和去竹竿公社远近差不多。”
“你送我干啥,你回去参加劳动,这还能再挣几个工分呢。”
李和平却对父亲摇了摇手上的自行车票,对父亲说道:“下午请假了,就不会算工分了,我正好跟你去县城买一辆自行车,以后就有自行车骑了。”
李锡良脸色一变,惊讶的看着李和平,问道:“你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