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刘洛嘉先行移开视线,无奈笑道:“罢了,本来就想救人救到底。你如今说你明日之内就能把钱送来,我信你一次又如何。” 刘氏在清河县是鼎鼎有名的医术世家,世代经营着刘氏医馆。 每逢灾年或是寒冬,刘氏常在县门口施粥,刘氏医馆的大夫也常在医馆门口免费坐诊。 对乡下人来说无疑是多了一次救命的机会,因而刘氏医馆在乡下的名声极好。 宋群青脑海中浮现出对刘氏医馆的印象,又见刘洛嘉此时的言语不似作假。 觉得刘氏医馆确实担得起众人的推崇,难怪李天宝要将他送到这家医馆。 向着刘洛嘉告别后,宋群青转身出了医馆。 医馆外李天宝正在探头探脑往医馆方向望去,总算把宋群青给盼了出来。 他急忙问道:“群青哥,如何了,医馆肯治吗?” 宋群青点了点头,坐上了牛车。 李天宝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钦佩道:“原来刘氏医馆不用钱也能治人,真不愧是悬壶济世的刘氏啊。” “你爹不也是如此吗?”宋群青挑了挑眉。 李大夫虽医术浅薄,但心存善念,前前后后帮了他家一家弱病残许多次。 宋群青并不是不知回报的人,他已暗自下定决心若有机会必定报答李大夫几次相助。 李天宝听闻这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摸头道:“我爹有时候像是掉进了钱眼子里,有时候又大发善心,我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宋群青勾了勾嘴角,不做评价:“走吧,我们先去天香坊。” “什……什么?群青哥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李天宝握住缰绳的手一僵。 之前就听闻宋群青在县里醉生梦死,不会要去天香坊看他的老情人吧,可他还才十四岁,宋群青怎么能带着他去呢。 “当然是挣钱付药费了。” 李天宝心思盘旋几圈,又见宋群青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的模样,犹豫了几下还是带着宋群青往天香坊的方向驾驶而去。 清河县内最好最大的花楼有两家,一家是原主常去的天香坊,另一家是与它齐名的万花楼。 近几月来万花楼推出了一名新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传说模样惊为天人,唱的曲儿也让人身心酥软。 连其他县的人都为了见这花魁一眼专门赶到万花楼,万花楼也由此隐隐压天香坊一头。 此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宋群青和李天宝站在天香坊门口。 与周围黑漆漆的其他店铺不同,天香坊此刻灯火辉煌,笙歌鼎沸。 宋群青推开天香坊的大门,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伴随着丝竹之声和女子的娇笑声,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环顾四周,只见大堂内灯火通明,玉盘珍馐、美酒佳肴摆放得整整齐齐。 身着华服的客人们或举杯畅饮,或谈笑风生,而那些身着轻纱的女子和双儿则在人群中穿梭,宛如游鱼般灵活。 李天宝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眼中带光地看着这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又见一个个身着轻薄衣裙的女子和双儿柔若无骨地靠在客人身上,或是坐在客人腿上喂他喝酒、或是娇笑着假装恼怒。 李天宝脸“唰”得通红,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旁边盯着门口的老鸨连忙迎了上来,甩着帕子道:“哎哟宋公子,你可是好久没来我们这儿了,怕是都把老妈妈给忘了吧!” 不等宋群青开口,她又挥手让青楼的小厮过来,“快,去把水月姑娘请过来,告诉她是宋公子来了。” 宋群青拦住老鸨的动作,笑道:“今日我来不是为了见水月姑娘,而是有笔生意想和老妈妈商量。” 老鸨脸上的笑瞬间挂不住了,她摩挲着手中的帕子,又瞧了瞧宋群青带着几个布丁的破旧衣服,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嘴上也挂上了几分嘲讽的微笑。 “宋公子,你也看见了,我们这儿生意红火,不需要什么别的生意。” 她右手捏着帕子指了指此刻人声鼎沸的大堂。 宋群青也不恼:“之前来老妈妈这儿,生意可比这好多了。如今万花楼出了个新花魁,怕是把老妈妈的生意都抢走了不少吧。” 老鸨的脸完全沉了下来,宋群青这小子前段时间常与他那群书生同伴同来天香坊吃花酒,自是见过天香坊那时的盛况。 前几月万花楼那个贱蹄子不知道搞了些什么名堂,竟把她的一些老顾客都拉了去,天香坊的生意比过去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见老鸨面黑如水,宋群青挑了挑眉:“老妈妈,不如先找个安静的地儿我们好好商量一番。” 老鸨瞥了眼宋群青,将心中的郁气强压下去,带着宋群青和他身边早已被宋群青操作惊呆的李天宝往楼上的空房间走去。 等三人皆进了房间,老鸨反手关了门,而后双手抱胸,抬着下巴:“这儿够安静了吧?你说说你有什么法子拉回我们天香坊的客人。” 宋群青不发一言,顶着老鸨想要杀人的眼神落坐在桌边的凳子上,随手给自己斟了杯茶。 “老妈妈可知万花楼花魁为何能吸引那么多人?” “那贱蹄子用什么劳什子京城来的新曲目为噱头,倒是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老鸨猛地抢过宋群青手中的茶壶,给自己也盛了一杯,斜眼看着宋群青。 “难不成你也有新曲目能和京城来的曲目一较高下?” 宋群青用眼神示意李天宝也坐下,修长白皙的手捏着茶杯转了一圈才道:“确实有几张谱子。” 老鸨眯了眯眼,没有开口。 这小子给她摆出这么大的架子,怕是所图不小,更何况她又不懂曲谱,万一这小子虚张声势诓骗她可如何是好。 “还请妈妈给我纸笔,我将谱子写下给你。”宋群青深知老鸨没有见到实物是不会松口的。 老鸨转头仔细将宋群青从头到脚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人和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这人来他们天香坊总穿着一身书生长衫,一副清贫书生的模样却大手大脚花钱。 口中还吟着什么悦为知己者容,楼里的姑娘们也都瞧不上他这副故作清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