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往回走了没几步,发现小怜一直垂首不语,还以为她依旧在为那孕妇之死伤感,便开导道:“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只有尽快将那凶手绳之以法,才能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小怜知道她误会了,轻摇一下头道:“我跟着白姐姐这么久,破了这么多案子,也对生离死别司空见惯了。一开始见到的时候确实觉得她挺可怜的,不过现在已经想开了。” 白若雪奇怪道:“那你怎么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因为我听了你们刚才说的话之后,觉得有一件事情说不通。” “哪件事?” “就是死者腹部也被捅了好几刀。”小怜抬起头道:“因为发现死者的现场满地都是鲜血,而路上却一滴也没有看到,所以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凶手是先将死者勒死或勒晕,然后将死者拖至巷口再杀害。” “对啊。” “那么问题来了:当时不管死者是死是活,她都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既然如此,凶手为何不直接割断死者的咽喉,而是还要往腹部捅呢?凶手明明看见死者腹中怀着孩子,要是光捅腹部的话死者不见得会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凶手还连续捅了死者的腹部好几刀......”白若雪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啊,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挺奇怪的。死者前胸和后背被捅了很多刀,如果是两人扭打的时候凶手乱捅一气,腹部被一起捅到倒也说得通。可是以死者当时的状态,凶手只集中捅一处才合理,前后都被捅就已经很奇怪了,更别说还特意往腹部捅了好几刀。难不成......” 冰儿接上去道:“难不成凶手一开始行凶的目的就,是要将死者和她腹中的孩子一并除掉? 顾元熙震惊道:“这凶手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有这个可能!”白若雪一敲手心道:“《昭雪录》中有过记载,一名孕妇临产之前遭人杀害,结果他们将死者装进棺材里的时候,那腹中的胎儿竟降生了,还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如果有人不想让这个孩子来到世间,那死者腹部会被捅就变得合理了!” “不想让孩子活着?”顾元熙马上道:“凶手难道就是孩子的父亲?死者或许是凶手在外面金屋藏娇所畜养的小妾,又或是其它哪里勾搭上的女人。但是死者一不小心怀上凶手的孩子,并以此要挟凶手给自己一个名分。凶手可能只是图一时新鲜,却并不想将其收入房中。在死者的多次逼迫之下,凶手就铤而走险将其杀害!” “也不一定是孩子的父亲下的杀手。”白若雪又提出了一种可能:“如果凶手出自名门望族,而死者身份低微,那么两人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别说进门了,连她的存在都是不被允许的。只是有了男女之事倒也算了,可要是有了孩子并且生了下来,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大的丑闻。即使孩子的父亲想保,家族里面的那些老头子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还真说不准!”冰儿提到一个故事:“以前我在画舫上的时候,曾看到过一个戏本。说某个尚书之子与皇家宗室之女相恋,女子随他私奔七年内为其生下了一双儿女,却依旧被尚书赶走。后来尚书知道她是宗室女子,这才上门将其请回。可要是女子不是宗室之女的身份呢,那这个结果就不好说了......” “不,不是不好说,而是根本不可能回去!”白若雪斩钉截铁道:“倘若她只是一平头百姓,即使反过来下跪求情,也绝无可能。尚书是要是看中那女子,当时哪里会将其赶走?后来请回,无非是看中了她的身份,想要自己的儿子借此机会继续往上爬而已。若那女子身份未明,而又怀着孩子,只怕是生死难料!” 顾元熙点头赞同道道:“如此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明死者的身份,并且顺藤摸瓜找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回到案发现场,还没来得及走出巷口,白若雪就听见从路边传来一阵争吵声。 “这条路......是、是你修的啊?”一个年轻男子舌头打着结,吼道:“你、你凭什么不让我啊......走?” 一名官差答道:“这儿刚刚发生了一起命案,你们几个途经此地,说不定其中会混有杀人凶嫌,必须挨个儿问过话后才能放行!”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可是刑部的都官司员外郎宇文俊辉!” “员外郎?”那官差不屑道:“今天就算是你们刑部尚书来了,也得乖乖问话!还有,你说是员外郎就是员外郎,有什么能证明吗?你们做官的,不是随身都带着腰牌吗,拿出来让我瞧瞧!” “腰、腰牌?”宇文俊辉的气势瞬间弱了不少:“本官出来喝酒,哪里会带腰牌出来......” “那就是没有了?”官差的态度更加强硬了:“大胆狗头,竟胆敢冒充朝廷命官?弟兄们,将他拘了押回大牢!” “噢!”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官差一拥而上,正欲将他擒住,又一个声音响起了:“住手,本官的腰牌带了!” 大理寺和刑部一个管查案,一个管执行,因为案子处理的问题素有积怨。顾元熙原本听见对方是刑部的都官司员外郎之后,正好想借助这个机会出出气,就躲在巷口看好戏,等到这边教训了对方一顿之后再出来打圆场。 不过当他听见后来说话之人的声音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此人的声音好生熟悉啊,莫非是......” 覃如海开始的时候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这儿又过于昏暗,大理寺的官差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是自己衙门的人。 直到他打开帕子亮出腰牌之后,那名官差才认出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