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染烨很好奇他从怀里拿出的那件东西,接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一个雕工精美的木制女子雕像,大约有一尺半高,面容栩栩如生。 她赞叹道:“雕得挺精致,是你的心上人吗?” 康八抓了抓自己的脸颊,羞赧地答道:“不是,这是小人凭自己想象雕出来的梦中情人。小人一年干活所挣的钱也存不下几个子儿,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小人?小人只好自己雕个木像,也好给自己一个念想。”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以后还不如靠这个混口饭吃。”她将女子雕像还给康八,随后问道:“你那天晚上就在彻夜雕刻这个?” “不是彻夜。”康八摇头道:“只是从韦老板出去一直到他回来之后这段时间,要是让他发现小人晚上点着蜡烛雕木像,还不被他结结实实训上一顿?所以他回来之后,小人就吹灭蜡烛躺下睡觉了。” 白若雪追问了一句:“你就这么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间有没有醒来过,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小人中间起来过一次,还碰到了韦老板。” 康八睡到子时不到的时候,因为有了尿意而起床去了一趟茅房。他到茅房的时候,却发现韦克益也在茅房大解。康八随口问了一声,韦克益说睡到一半感觉肚子不舒服,跑茅房拉起了肚子。 “你说子时不到,大概不到多少时间?” 康八挠头想了一下后道:“据子时应该不到一刻半钟。小人解手之后重新睡下,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打更声,不过就听到没几声后,就传来了一声怪叫。后来小人就睡着了,一直到天亮都没有醒过,也没有听到其它的动静。” “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就变得更加奇怪了:原本按照白若雪的推论,凶手要将三刻钟的路程缩短至一刻钟都相当困难,他们至今还没突破这道壁垒。可从康八的话中得知,韦克益在茅房大解的时候,实际上那个怪人才刚刚从隋阿定家中跑出不久。除非凶手有道家的地遁之术,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康八,你那时候在茅房应该看不见韦克益的脸吧?” “看不见,小人只是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 虽然白若雪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些多余,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那么有没有那种可能:和你说话的人其实并不是韦克益,而是一个声音和他比较相似的人?” “不可能!”康八立刻否认道:“这绝不可能!” “你能肯定?” “小人能肯定!”康八向他们保证道:“那天与小人说话之人,肯定是韦老板!” 崔佑平警告道:“康八,官府正在调查命案,你可不要明知故犯、包庇他人!” “大人,小人可以对天发誓,所说之事绝无虚言!虽然不曾看见韦老板的脸,可是小人来店里也有好几年了,他的声音又怎会认不出来呢?再说了,我们说话也不是只说了一两句而已。小人进茅房发现里边有人,就随口喊了一声,他才应我的。得知他拉肚子,小人怀疑是群英会的菜肴不太干净的缘故,韦老板却说不会是因为酒菜,而是刚才自己的肚子着了凉。又说了两句,小人才回的房。” 按着他这个说法,当时在茅房的人除了韦克益以外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在回去的路上,白若雪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我们都想错了,凶手其实另有其人?从时间上来算,韦克益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在隋阿定家出现的冒牌货。” 赵染烨猜测道:“会不会是韦克益有个同谋,那个同谋装成隋阿定出现在他的家中,而韦克益则也装成隋阿定出现在老邱头的面前,他们看到的是其实是两个人,这样一来谜团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这一点我也想过,可装出两个假隋阿定的目的是什么呢?” “制造不在场证明啊。” “那么为什么时间会对不上呢?”白若雪眉头紧锁道:“既然要不在场证明,正确的做法是计算好两地相距的时间。同谋当着宁春娘和詹七成的面消失之后经过三刻钟,再由韦克益出现在老邱头的面前,这样我们从表面上就看不出问题了。至于韦克益的不在场证明,他完全可以睡到一半装成想起了什么事,去把康八叫醒。等到接近子时的时候放他回去睡觉,自己再伪装成隋阿定的样子跑出去即可。从那床棉被来看,这完全是一起早有预谋的案子,凶手不可能想不到时间上的漏洞。” 冰儿也道:“还有一点,就像雪姐刚才所说,按理说韦克益既然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应该由他主动找康八。可是他在蹲茅房的时候,却是康八主动喊了他才回答的。而且康八在那个时候去上茅房纯属偶然,韦克益不可能一直在茅房蹲着等他,也不可能找同谋替他等着。” “那我也想不出其它的可能了......” 白若雪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想,这其中一定还有被我们所遗漏的东西,咱们回去之后再好好梳理一遍吧。” 康八被白若雪他们问话而耽误了不少时间,只能加快脚步往龚木匠家赶去。 龚铁松身上背着一堆工具,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身边还跟着他的徒弟瞿阿根。 “哎哟康八啊,你可算是来了!”看见康八后,龚铁松责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过来,我都站在这儿等了你老半天了!” “抱歉,路上有事耽搁了。”康八赔笑道:“老龚,今天怎么这么忙啊?” “我急着要给窦老爷家修新房子去,今天还有一大堆活儿要干呢!” 他指着地上的几件木器道:“这是你们韦老板之前定制的,你验一下货。没错的话就赶紧拿走,别耽误我干活。” 康八粗略看了一眼,就全部抱了起来:“没错,就是这几件。老规矩,月底来结账。” “行!”龚铁松也不多说,带上瞿阿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