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乾因风尘仆仆,加上夜已深,不好叨扰陆尚书和夫人,陆子衿只好从后门带着他们主仆二人在厨房用了阳春面,等明日宋承乾再正式登门拜访尚书大人和夫人。 不到两刻钟,宋承乾就和陆子衿告辞。 他带着羽墨从尚书府的后门出来,走到百丈远处的一个后门进了去。 “公子,为何不告知子衿小姐,你在上京买的别院就在这里。” 羽墨不解地问道。 尚书大人准备提前给公子在上京城买宅子,公子拒了要自己选。 让人在上京城等了一年多贴了比市价贵了一半,这户人家才松口售卖。 说是在尚书府隔壁的一条街,实际上俯瞰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宅子后门和尚书府的后门斜对着,在一个巷子里。 “等我过了秋闱,再来上京城,告知她。” 这次他是偷偷回来的,听说陆子衿拒了苏长卿的提亲,苏家也开始让媒人介绍相看了。 他欣喜地睡不着觉,那被尘封在心里深处的念头再也压不住,他不想再错过,第二日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他要跟先生表明心迹。 他自从记事起,就随着医女嬷嬷住在苏家的下人院子里,说是苏家的远亲,四岁在苏家私塾启蒙。 说是主却住在下人房里,说是仆却能按苏家的小主子们的标准享受一日三餐,每月月例银,一年四季换季三套衣衫。 文房四宝均和苏家的小主子们无异,甚至苏家老太爷临终留言以后等他及冠,给他一份家产分出去。 一个不主不仆的不知来处的外人,却分着苏家的田产银钱,自然受着学堂里的那些苏家儿孙的各种奚落打骂。 医女嬷嬷每日只会哭着给他上药,让他上进,忍下去,等长大就好了。 10 岁那年的一日,没有新意的依旧被七八个苏家少年按在地上打。 说来也很好笑,日复一日的被打,人却越来越不怕疼了,他双臂蜷着身子,护好头和腹部一动不动地挨着打,那些人打累了就会停下来,就又多偷活一日。 谁知那日龙隐玉从怀里掉落出来,见惯了好东西的苏家子孙,看到时自然知道这油润如羊脂,温润细腻的玉佩价值几何,一时间引起哄抢。 医女嬷嬷说这是他认回父亲的唯一信物,如遗失,他就彻底成为父不祥的野种。 他豁出去不要命地想要夺回,换来的是更猛烈地打骂,就在他耳朵被打的嗡嗡响,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要死时,围殴他的那些人被柳条抽的到处乱窜,跑远。 “呐,这是你的玉佩,收好。”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陆子衿,递给他龙影玉,满脸汗津津,对着他笑,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一样照进了他的世界里。 听说她是陆家的嫡女,和苏家在广陵是不相伯仲的百年世家。 她的父亲在上京城是户部尚书,她寄居在广陵外祖家。 自从她来了苏家学堂,那些每日都要揍他的少年们,在她面前一下子就变成了文质彬彬的君子。 因为陆苏两家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每代都会通婚,大家都知道最可能和这个嫡女通婚的是苏家长子嫡孙苏长卿。 但他们依旧在她面前收敛了起来,也许哪日掉了馅饼砸在了自己头上。 在她扬言他是她的人后,那些人后来看见他脸色依旧不佳,但再也没有打骂过,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绕道而行。 三年多的美好时光后,她要回京了,宋承乾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下来。 不成想她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她让尚书大人出面,和苏家家主协商,将他和医女嬷嬷接出安置在了陆家祖宅,还给了 3 家店铺在他名下,供日常开销和他的学业。 宋承乾回忆着过往,心里甜滋滋的,眼角微红,给了他做人的尊严和温暖的她,他如何能忘怀。 陆子衿以为宋承乾主仆二人出去住了客栈,长吁短叹承乾哥哥太讲究礼数,心里有些不落忍,家里空置的院落那么多,非要去住那不方便的客栈。 抹云宽慰着陆子衿,夜已深,宋公子已及冠,未和主家主母见面,就直接住进来,确实不合礼数。 明日见了大人和夫人,夫人定会留下他的。 听了抹云的话,陆子衿心里才宽宥了许多。 进了房,就开始记账,这两日进账多,花销也多,如果不记账,日子久了,就成糊涂账了。 算好后,陆子衿拿出剩下的 39 两递给抹云,“这用来日常小数目开支。” 陆子衿另外自己收好了 1100 两,这个得用在店铺装修上。 她想好了,店铺里装饰用的名画,到时候让笔精墨妙的承乾哥哥给她临摹一下,准让那些贵人们难辨真假。 父亲书房内不少名家收藏,都是陆家祖祖辈辈的收藏。 真是机智如她。 正在铺床的抹云听到陆子衿怪异的笑声,回头看过来,小姐这一个多月来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发出这种鸡贼、偷感很重的笑。 “抹云,你把蕾丝的编织方法教会府里死契和家生子的丫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