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人力车停在街角,高陆和烂四先后跳下,不等烂四朝口袋掏去,高陆抢先将两辆车的车钱付过,人力车夫朝着高陆连声感谢后离去,烂四眼里略有怨意。 两人沿着东新桥向北走,沿途都是各种店铺和茶馆酒楼,满街乱晃的闲汉混混,在经过某些弄堂时,里面不断传来赌徒们扯破喉咙的嚎叫与骰子响声! 走过一个路口,烂四指着一个弄堂口低喊:“六爷,这就是永庆里,三十三号就是那小寡妇住的地方,扁头这小子挺精明,希望他不要提前离开。” 高陆瞅了眼弄堂内外不断进出的闲汉,朝着烂四一摆头:“四哥,走吧,先进去找到地方!” 烂四稍微弯腰,恭敬地笑道:“六爷,您别这么叫我,烂四哪担当得起啊!六爷,您先请,小的在后面跟着。” 凑到烂四面前,高陆稍重地一拍烂四结实的后背:“呵,嘿嘿。烂四哥,你他娘是傻吗?老高又没来过这里,你不在前面带路,我他娘去哪里找你的兄弟?!” 重重地一拍脑袋,烂四低叫道:“啊?我他妈咋把这个给忘了......诶,好吧,六爷,小的在前面引路,您老就委屈在后面了。” 高陆听到乐了,轻轻把烂四往弄堂内一推:“嘿。烂四,你哪有这么多穷讲究,快他娘进去,老高不就一个人,还他娘能活吞了你啊。走吧!” 谄笑的烂四侧身点了下头,就朝弄堂内快步走去,嘴里却嘀咕:“和东洋人混在一块......谁敢小瞧你们这样的......搞不好命都没了......吾要西啦!” “笃—笃—笃” 看了一眼门牌上显示为‘永庆里三十三号’,烂四直接走过去,不轻不重地轻敲了三声房门,高陆瞥了眼四周。 “雷啦,吾雷啦。” “嗯?希生,侬找啥人?” 二层砖木结构的小楼内传出一个略微沙哑且娇嘀嘀的女子声音,接着一个披着件绣花绸衫露出对襟单衣,脚上趿了一双绣花拖鞋的青年女子打开门,顿时一脸疑惑和警惕。 “高小姐啦,阿拉找扁头,侬叫伊册来。” “哦,是四哥啦......扁头啊,伊走啦,早走啦。” “哦,伊萨辰光走的?” “噢......噢......色分钟前啦,侬艾有啥子事伐?阿拉要困高了......噢。” 与烂四用上海土语对了几句,云鬓松散浓妆艳抹的青年女子白了二人一眼,不耐烦地关上大门。 “册拉!六爷,我们来得不巧啊,这小子.......” “烂四,这个娘们你先前见过没有?” “当然见过,听扁头说她叫高美娜,曾是无锡的戏子,得罪了当地一个东洋商人,才躲到东新桥。” “嗯,你上回过来,看见这娘们抽过烟没有?” “没有!哦,扁头还对我说过,这娘们不喜欢烟味。” “嘿嘿,烂四,扁头没有离开,他就在里面!” 烂四悻悻地一拍门边的墙壁,高陆想了想把他拉到一边聊了聊,脸上露出狡黠微笑。 “六爷,那我继续拍,他妈的,扁头敢和老子玩这一套,我他妈好好收拾他!” “嘿,烂四,先别动。后门你知道在啥地方?” “知道啊,就在宁兴街那边,转个弯就是,六爷!” “好,烂四,咱们快走,看得出扁头好像在提防啥人!” “好的六爷!我他妈这回倒要看看,扁头这小子到底弄啥妖蛾子!” 高陆又和烂四耳语几句,二人离开后,门缝内一双眼角微翘的秀目如同弯弯月儿一般! 二楼卧室的小门被推开,半躺在床榻上的一个赤膊上身的方脸汉子猛地跳起身,右手已经握着一把匕首。 “哎呀,是姑奶奶我啊,你着个啥急哦!” 高美娜扭腰踱着莲步进来,朝方脸汉子抛了个媚眼,这个约三十左右的汉子才缓了口气,匕首重新放在枕头下。 “宝贝,四哥走了啊?” “那还不走啊,我都下逐客令了......侬艾有啥子事伐?阿拉要困高啦!咯咯,他们当然就走了!” “哈......呵呵呵。宝贝,没想到你一个天津卫的娘们,上海话说得这么好,四哥做梦也想不到这一点!” “哼,要是没我这个娘们,你的四哥和旁边那个家伙,就直接冲进来把你揪回去。说啊,咋感谢老娘?” “咋感谢啊?你说咋感谢啊?来吧宝贝,再来好好陪一陪爷!” “嘻嘻,你个死样......诶,扁爷,你为啥要躲着你的四哥,不会是又惹了啥麻烦” “你一个娘们,管那么多干啥?扁爷负责养着你,你把扁爷伺候好就行!” “只要没麻烦就行,我最怕这些,不然我也不会从天津逃到上海,躲到这个鬼地方。诶,你轻点啊!” 听着高美娜一脸得意地讲述了将烂四骗走,感觉松了一口气的扁头,看着面前的美人,嗅着空气里的清香,一把将满脸娇笑的高美娜拽上床,二人打情骂俏地再次搂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