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香王府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除了元日,其他人都在。 连春耕都少见的站在一边,沐蓝寻扫视一圈,视线落在康决身上。 “康决,两日后你跟来香去郡主那里,到了听她安排。” “春耕,宫中近期会有些动荡,你多注意些,有什么不对尽快告之我。”他递给春耕一个信封,示意他尽快回去。 “上巳,紫香王府还是你负责,暗室收拾一下,我要用。” “夏凤,你暂时跟在我身边,元日跟汐儿在泽春,暂时不会回来。” 每个人他都吩咐了几句,片刻之后,他身边就剩下了夏凤,上巳照例隐在暗处。 “主子,郡主她……” 夏凤算是这些人中间跟着凤汐离时间最久的,没想到年前跟康姑娘普普通通的一次会面之后,现在竟然天各一方了。 她小心的觑着沐蓝寻,主子的目光平静,淡漠中有着一丝疏离。 郡主留在泽春,主子则被困在雅安,她不懂,这两人为何过得这般苦呢? “汐儿她,要找凤天叙,西北十一城,一城一城的找……”沐蓝寻轻哼了一声,笑的阴冷。 “你下去吧,今晚好好休息。”他背对着夏凤,站的笔直。 胸口的钝痛被他狠狠地压制,可到此时此刻也终于有些受不住了,他控制不住地做着深呼吸,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他紧闭双眼,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理智与情感不断地撕扯着。 凤天叙是汐儿的亲人!他是她的家人!他此次的确救了泽春城,他不该孤独的躺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 “呃……”他眉头紧锁,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他一直暗藏的阴鸷,若不是泽春城这次的劫难,汐儿就被凤天叙带走了!! 他早有准备,一路上追踪的人数次跟丢,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满心的狂躁,凤天叙该死! 他该死! 沐蓝寻双目赤红,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撑得他浑身剧痛不已。 迷蒙中摸到一个硬硬的铁牌,他脑中瞬间清明。 凤汐离在晨光中虔诚的把一块铁牌塞进他怀中的笑脸,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巴掌大的铁牌通身金黄,云纹龙身,一面刻着一个“免”字,一面刻着一个“死”字。 铁牌顶端的云纹之处则清晰的篆刻着“上离开晋三年”这几个字。 开晋帝,上离国的开国皇帝,他在位期间只做了五枚免死金牌,跟着传国玉玺世代传了下去。 直到启招帝这一代,免死金牌终于重见了天日,前不久才被凤汐离框走了三枚,这才没几天,就回归了两枚。 还剩下一枚,此刻正躺在沐蓝寻的怀里。 他的理智逐渐占了上风,浑身的僵硬也渐渐软化了下来。 看着掌心中被指甲掐出来的血痕,他忽地笑了起来。 差点忘了,汐儿不在,他是不是就可以做些“有趣”的事了? 还有两年,而眼下的这一年,绝对是他最好的机会。 横亘在他俩面前的阻碍,他会一个一个的摆平,首先,就是丞相府,或者说是,宁念乔。 没有凤汐离的兰裳苑一片死寂,而失去了凤天叙的青溪苑更是阴冷的可怕,最骇人的则是孤坐在青溪苑院中的一个瘦弱身影。 她衣衫整齐,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贵气,若是不去看那满目的阴森,这绝对能称得上是一幅意境优美的画作。 黑沉的冬夜,一身素衣的宁念乔,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里抚摸着一件小小的布料,口中低声吟唱。 “乖孩子,睡觉觉,明早起床吃糕糕……”低沉的嗓音断断续续,时而飘出一两句。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遍整个院落,门口守着的闻蕙浑身一个哆嗦,身体和心灵同时受到巨大的冲击。 夫人,疯了? 然而下一刻,宁念乔仿佛突然清醒了似得,“闻蕙,回去吧。” 月光下她神色自然,就好像刚刚会完一个老友似得,眉眼间都是轻松满足。 闻蕙不敢忤逆,扶着她的手臂就出了院门。 身后呜呜的风声让人不寒而栗,反观宁念乔,如沐春风,步履轻快,在这漆黑静谧的深夜里,显得格格不入。 “明日我约了好友要出门,你可不准跟相爷说,听见了没?”娇软的语气从耳边响起。 闻蕙眼眶一热,夫人一整日都在偏院,门都没出,上哪约的好友? “是,夫人。”她轻声的回道,不忍戳破她。 紫香王府。 沐蓝寻捏着手中的密信,眸光晦涩不明。 他的舌尖划拉着自己的后槽牙,没想到,母后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眼前被烧的只剩下灰烬的粉末,他轻吹了一口气,瞬间桌面上就扬起了片片尘埃。 夏凤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拿去,送出去吧。”他封了一个信件,起身走向暗室。 同一时刻,宫中的启招帝也在看密信,只不过,他的表情就比较玩味了。 原来安贵妃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