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因为削藩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杖责李廷敬,更是让这件事更加热闹起来。 有人在说,天子是在有意保全灵州王,想要让他继承帝位。 也有人说,李廷敬所奏的都是无稽之谈,根本就是在抹黑灵州王府。 反正,各种谣言都有,皇城司的人这一次并未动手,似乎有意在放纵这种谣言。 凌贞表现得极为活跃,在各个府邸中来回穿梭,意图很明显,他这是在故意弄灵州王。 但一则消息,还是让有心人起了疑心。 原本在京城任职的王奔,突然被调去了江南,王家的根基一直在京城。 这些年虽然也渗透了一些,但江南士族与商贾关系融洽,他们十分排外。 王奔这一次去江南,是带了精兵过去的。 卢家院子内,卢祥生回来后,便让人封锁了院子,任何人不得靠近。 “袁先生,削藩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袁泽辰打了个哈欠,昨夜宿醉刚刚醒,就被卢祥生给弄了过来。 “怎么?今日有人因为这事被罚了?”袁泽辰问道。 卢祥生似乎早已习惯了袁泽辰的未卜先知,点头说道:“御史台李廷敬,当庭参奏灵州王七大罪状,闹到了陛下那里,杖责八十。” 袁泽辰无奈笑了笑,说道:“李廷敬,为人太过刚正,但他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参奏呢?” 这个问题也是卢祥生疑惑的,李廷敬在朝中多年,虽然被他参过的人不少。 但参奏一个亲王,还是如此权势的亲王,这还是第一次。 他从不会参与到皇子争斗中去,哪怕是几位皇子明里暗里的示好,都被他给拒绝了。 这一点上,卢祥生是知道的。 “袁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卢祥生焦急道。 “卢大人,您是关心则乱,这件事很简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闻听此言,卢祥生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震惊,随即压低声音道:“你是说,这出戏是陛下的意思?” “李廷敬在朝中这么多年,以他的性格,你觉得就算没升官,他还能待在京城吗?” 袁泽辰继续说道,身上的慵懒之意渐渐退去,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 “那陛下此举是何意呢?”卢祥生不解道。 “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他是真的想要让灵州王殿下继位,另一种嘛,陛下在做一个大谋划,他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弄到灵州王身上。” 卢祥生点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袁先生,这里没有外人,你觉得陛下有意立殿下为继位之君的可能有多大?” 袁泽辰摇摇头,回道:“没什么可能,上次的事已经很明显,陛下就是有意要让殿下做一枚棋子。” 卢祥生对袁泽辰很看重,同样也很忌惮,这些年一直养在府中,不让他进入别人的视线之中。 而且袁泽辰并无做官的念头,卢祥生几次试探下来,都被他给拒绝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我推测陛下不出一个月,必然会大限将至。” “为何?” “他这件事做的太急,李廷敬出来的时机不对,应该要在流州真的闹起来,他再出来是最合适的。” 袁泽辰目光犀利起来,虽不在朝堂,但他对朝堂的了解,却丝毫不受影响。 套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只会一些算计人心的小伎俩,上不得大台面。 恰恰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卢祥生在他面前,像是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上次,老夫与先生说的事,你可考虑好了?”卢祥生沉声问道。 袁泽辰哈哈一笑,回应道:“卢大人,您就别费心试探了,我不会去流州的,如果真有机会,也是应该在京城。” 卢祥生没好气的摇摇头,“你呀,什么都能被你算到,就是这性子,太孤傲了。” “哈哈,卢大人,袁某倒是有几句心里话!” 卢祥生正色道:“先生请说!” “陛下大限之日将至,为了卢家考虑,你也应该早作准备!” “袁先生不妨把话说明白一点,你是担心有人会对老夫动手?”卢祥生正色道。 “旁人我倒是不怕,但宫里那位,可就说不准了,如果是我,既然选择让灵州王做那把刀,那就不会让他有任何臂助。” 袁泽辰的话如同重锤敲击在卢祥生的心头,他与明景帝君臣三十年,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一点的。 不过,从最近几个月的种种迹象来看,他还是小看了这位深居内宫的陛下。 “老夫不能走,只能留在京城中,如果老夫必须死的话,那就为殿下再增加一条打回京城的理由来。” 卢祥生话的说的十分决绝,这是他的性格,袁泽辰无奈摇头,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最近可有北蛮的战报送来?”袁泽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北蛮?前段时间不是来过了吗?殿下一把火烧了王庭,如今北蛮已经一分为二,大UN时间内不可能会南下。” 袁泽辰低头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大事,卢祥生并未打断他。 卢家所有的明探暗探消息,卢祥生都给过他特权,可以自行查看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虽然不是谋士,但袁泽辰说过,只要一天不离开卢家,便会保卢家一天。 “卢大人,这次北征的战事这么大,陛下似乎是在有意抹过去,不赏殿下倒是情理之中,但真州王也去了的。” 在袁泽辰看来,最大可能会继承帝位,便是这位真州王。 凌渊被封王之前,真州王凌岳是唯一一位手中有边军的藩王。 这次朝廷对北蛮南下的态度上,真州与流州是完全不同的。 但立了如此奇功,却没有半点要赏赐的意思,甚至还没有圣旨出京,要让真州王回来的意思。 这一点,袁泽辰实在想不明白,从卢家得到消息来看,明景帝不应该会如此做。 唯一的可能,就是凌渊与凌岳在草原上私下见面,让明景帝感觉到了不安。 但是,他已经大限将至,也不应该会有这种反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