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和虞司麒回到莲花坞…… 准确来说,是他们威武雄壮、不苟言笑的江宗主,像个小孩子似的扯着那平素最爱美爱笑的虞小公子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莲花坞。 江澄的脸上冷若冰霜,眼神执拗地可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与慌乱,被他扯着袖子的虞司麒则是一脸的茫然和紧张,任由江澄紧紧地扯着,脚步踉跄,几乎跟不上江澄的步伐。 一旁装着练功、交流经验,实则认真吃瓜的莲花坞的弟子们看的很是诧异。 回了莲花坞内院,江澄缓缓松开了虞司麒的袖口。他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迷茫和困惑。看着对方近乎被扯碎的袖口许久,突然回过头进了房间,死死地关上门。 那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内院中显得格外响亮,虞司麒被关在门外,怔愣的看着合上的房门,不知江澄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心中不安,却又不敢打扰对方,只能沉默着推开自己的房间,学着江澄的样子,紧紧地关上房门。 江澄和虞司麒的房间挨得很近,这是当初虞司麒死皮赖脸求得。当初江澄还觉得他黏糊,可是如今江澄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关门的声音,心里像是大石落地。 江澄坐在榻上看着手掌许久许久。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千千万万的画面呼啸而过,最终,画舫里那朵开得很好的芍药花最终定格在江澄的脑子里。 江澄只觉得心里像是春芽顶开了压在上面的石块,极轻的一声,却震耳欲聋。 无人知晓,江澄竟一夜未眠,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呆呆地坐了一整晚。 月色很好,可这么好的月色下,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地升腾。 无数繁杂的思绪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在他的脑海中翻腾涌动,然而江澄却怎么也抓不住这些纷乱的念头。 江澄仰起头看着月亮,手里都是满满的月光,他轻轻地握紧双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可他偏偏,特别特别想抓住。 江澄自然明白这个想法实在不算厚道,将一个本就渴望看遍山河的人牵制住,无疑是一件颇损功德之事。 但江澄也并未打算将这份心思压抑隐藏起来,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隐藏心思的本事。 有些想法一旦在心底萌生,就如同饿了许久的狼发现了羊群的所在。 虽然一时之间或许未能付诸行动,但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头饿急了的凶兽,还是会循着那熟悉的味道悄然靠近。 在那皎洁的月色之下,江澄笑了,那笑容很是释然。 唯独目光凛冽决绝,半点不似平时的闲适懵懂。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带来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虞司麒早早地起了床,手中拿着两套外衫,对着镜子来回地比对。 漂亮的眉眼专注而认真,垂眸细细思索的样子像是什么重大抉择。 那套石青色外衫颜色有些暗淡,但上面的绣样却精巧非凡。细细看去,绣线中竟然掺了银丝,在光的照耀下波光淋漓,煞是惹眼。每当光线流转,那绣样便仿佛活了过来一般,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而另一套玉色外衫颜色倒是很合虞司麒的心意,淡雅清新,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可惜为了迎合这么清淡雅致的颜色,上面的绣样很简单,唯有袖口的花纹复杂一些,增添了几分精致。 虞司麒左看右看,始终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遇事不决,找江澄!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打算找江澄给他拿个主意。 可木门一推开,江澄已经静静地坐在他小院的石凳上喝茶了。 “阿澄哥?起得这么早啊?”虞司麒一看见江澄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昨晚他睡得很晚,一直在担心江澄,细细听了许久隔壁的动静,只半点动静没听见,以为对方已经休息了,才勉强合眼,如今看见江澄倒觉得精力满满,笑眯眯地凑上去,手中还搭着两套外衫。 虞司麒的头发也没有完全扎好,松松地绑了起来,几缕发丝随意地垂在脸颊边,显得格外慵懒。等到走近江澄身边,虞司麒突然觉得今天的江澄似乎哪里有点不一样。 江澄安安静静地端坐着,晨光熹微,照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温柔。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拿着茶杯,垂眸之时,眼神专注而深沉,缓缓地饮着茶,姿态优雅从容,仿佛世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听见虞司麒的声音,江澄看向他的眼神复杂晦暗,其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笑容浅淡,但却很真实,整个人收拾得很精致,乌发高高束起,用一根青玉簪固定,露出本就漂亮的眉眼,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夺人眼球。 真不是虞司麒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不,路过的弟子都有意无意地看着江澄好几眼呢。 “阿澄哥今日精神不错。”虞司麒挨着江澄坐下,非常自然的挡住了几道带着惊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