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被吻得喘不过气来。 但这种濒临窒息的亲吻却叫他冰冷的躯体渐渐恢复了暖意,他忍不住勾着方多病的肩膀,在对方松开他的唇后用力地喘息着,勉强吞咽了几下后,便又凑上前去,重新堵住对方同样被自己咬得红肿的嘴唇。 这回的亲吻要慢一些,也柔软一些,不再那么急切,叫他能在亲吻的间隙喘上几口气。 就这么磨着亲了好几次,唐周才彻底软了下来,趴在他的怀里,轻声问:“你梦到了什么?” 方多病不由得僵了一下,却没有瞒着他,一边理着他背后的长发,一边答道:“梦到你还是帝君的时候,因为动了情,而受了情罚,浑身是血,然后又梦见你周身煞气,好似入了魔,然后死在了天兵的围攻之下。” 他亲了亲捉妖师的额头,反问:“你呢,怎么吓成这样?” 唐周忍不住揪着他的衣襟,“我也……不想的,只是一切都太真实了,好似……真的发生过。” 他从方多病怀中直起身,露出红彤彤的眼睛,“我梦见你的神魂附着在七曜神玉之上,依靠着成为七曜神玉的器灵才得以存活。为了保住你的神魂,有人在七曜神玉上下了层层保护的禁制,我却不知道,还教你解开,到最后——” 若不是因是他亲手害死了眼前这人,他也不至于这般疼痛难忍。 “好了。”方多病连忙将人搂回怀里,安抚地摸着他的脑袋,“这幻梦中的事怎么做得真呢?只能说你心中害怕害死我,才做出这样的梦来。你不是知道,我的本体是吞天犬,跟七曜神玉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唐周用鼻尖磨蹭着他的脖子,方多病这种犬类天生偏高的体温在此刻令他格外眷恋,“我总觉得那不止是梦。方才令我们陷入梦魇的黄沙应当是让我们看见最不愿意见的事,可我分明没有你的记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唯一的解释只有这些痛苦的记忆是埋在我神魂深处的。再者若不是真的,七曜神玉为何会对你那般亲近?这些记忆……怕是我历难之前经历的。” “不可能!”方多病忍不住收紧了一下双手地喝道。 他不愿意去想梦中受刑罚,还有灰飞烟灭的应渊都曾经真实发生过,这一切不过是他,又或者是那个未曾回忆起一切的他,内心最深的恐惧,想来唐周应该也是这样。 他轻揉了一下唐周的后颈,放缓了语气:“若真是如你所说,当所有禁制解开的时候,我早就该魂飞魄散了,哪可能如今还站在这里?我看你就是听颜淡说发现我时我身受重伤,还失去了记忆,才忍不住胡思乱想,将这些无关的东西连在了一起。” 唐周一时有些无法反驳,他抬起眼,朝方多病的侧脸望去,眼睫上还未完全干去的水汽叫这双眼睛看起来格外澄澈动人。 方多病忍不住凑上前,在他颤抖的睫毛上极轻地吻了一下,声音中浮现出些许笑意:“好了,再这样下去,颜淡不知道该在外头怎么议论我们了。” 唐周一愣,两颊忽的涨得通红,甚至猛地将仍抱着自己的人推开。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黄沙中沾上的沙子还好说,只需一个净尘术便可以解决,但身上皱巴巴甚至可以称得上凌乱的衣袍,却让他连瞪方多病的功夫都没有,只顾着埋头将其恢复成刚来时的模样。 方多病伸手勾住他的腰带将人拽了回来,笑眯眯地将手摸进他外袍里,顺着背脊,将自己不小心从腰带中扯松开来的中衣捋平,随后再拢回腰带中。 唐周被滚烫的手掌摸得一颤,湿漉漉的眼睛到底还是忍不住瞪了这大狗一眼。 但他也知道,因为梦魇而不分场合的人是自己,方多病甚至还记得在周围布上一层掩耳盗铃的结界,已是比他强多了。 想到这,他不禁又将额头抵在方多病肩膀上轻蹭了一下,才再退开来,绷着一张脸地等结界撤去。 外头三人正凑一块儿聊着什么,见结界撤去,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颜淡哎哟一声,一脸的坏笑:“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方多病无语地看了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一眼。 倒是唐周,尽管强装镇定的脸已经憋不住双颊的红晕,手上却是利落地一弹手指,用术法堵住了颜淡那张多话的嘴,淡淡道:“这片荒漠有些诡异,也不见建筑,更不见支撑着这些黄沙的力量来源,怕是还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魔相里,我们还是到处走走,寻一下线索吧。” 一行人速度极快地穿行在黄沙之中,不知行了多远,放眼望去却始终只有黄色的风沙。 好在最后几人寻到了一处不大一样的湖泊,打败了从湖中钻出的九尾蛇。 九尾蛇死后,他们正要继续研究那又变了颜色的湖泊,便忽的眼前一晃,再定睛一看时,竟是已站在一片未知之地中。 这片不知道是哪里的秘地瞧着像是座华贵的寝宫,只是周遭十分冰冷,在寝宫中间伫立的八面比人还高一些的巨大方形铜镜。 方多病鼻尖动了动,此处的气息比沙漠浓郁许多,若无意外,那些黄沙的力量便应当是源自于此殿。 ——事实上也不用他们怎么找,只需往前走上一段路,便可以看见高悬于房梁之上的楮墨。 唐周眼中一喜,却没有贸贸然行动。 他们各自站在一尊铜镜前,镜中渐渐映出一些旧事的影像,隐约能窥得这寝殿主人的位高权重。 只是很快便异变突生。 进了寝殿后便一直有些恍惚,脑袋也隐隐作痛的柳维扬站在了一面铜镜之前。 镜中倒映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柳维扬脸上的神色变得更为恍惚。 两相对立间,一只手从镜中伸出,对准了柳维扬的心口。 余墨最先发觉不对,连忙出手阻拦。 镜中那道黑影竟这么从镜面中走了出来。 那道黑影身披黑色斗篷,几乎将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只露出了鼻尖以下的小半截脸。 他出现得诡异,很快便跟几人打做了一团,意外的是这黑影被三人围攻,却丝毫不落下风。 还是旁观者的颜淡看出了些端倪,看破了那黑影并无意识,只会攻击移动之人。 方多病便索性将这黑衣傀儡引到门外,方便唐周他们取下楮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