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手中尔雅剑飞快地舞动,横挡住了黑影的一击。 他紧皱着眉,这寝殿的主人究竟是谁?为何仅仅是留下的一道不知道是分身还是其他什么术法的黑影会这么强? 尤其是其使用的招数十分诡谲,方多病并无与之敌对的经验,有好几次都不小心地吃了亏。 他们打了不少个来回后,柳维扬也从身后赶了上来,与他一起对付眼前的黑影。 只可惜他们的招数路数跟术法并不一致,合作并未增色,反倒多了破绽。 柳维扬便索性将那黑影引到一旁,单独与其对上。 方多病将剑反握在手中,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两道身影。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像,甚至就连所用的招数,都有几分类似。 而就在眼前这相似的两人一记对轰之下,那黑影不知是不敌还是旁的什么原因,竟是忽的自爆开来。 膨胀的灵力暴虐地以柳维扬为中心横扫向四周,方多病被这股灵力打得猝不及防,竟也未能完全拦下,被炸得飞滚出去,跌落在地上。 好在他肉身乃是仙胎,体质强悍,虽疼痛难忍,却并未受多重的伤。 他朝柳维扬的方向望去,却见一只眼睛模样的法器从他心口飞出,吸收了黑影自爆后留下的碎片跟灵力。 方多病脑子忽然闪过一段记录,让他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化作一道流光地急遁回唐周身边。 留在殿中取楮墨的三人如今晕倒在了寝殿的大门前。 方多病挥袖将三人缩小了收入袖里乾坤,当机立断地朝他们来时的方向飞驰而去。 只是他还未飞出多远,柳维扬便已追了上来。 方多病如今修为已是上仙中足以承担军中仙职的境界,却不料仍是未能摆脱他的紧追不舍。 尤其是他能够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异动,对面的柳维扬周身魔气涌动,显然已经借用术法短暂地控制住了魔相内部,叫他方才的这段疾驰做了无用功。 柳维扬没有丝毫掩饰地用泛红的双眼看着他,问:“你认得我?” 方多病将收着三人的那一边袖口护在身后,拧着眉头回视着对方:“万魔之眼乃是魔族之源,乃是邪神之物。它既在你的身体里,那你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柳维扬苦笑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竟越发充血般地红了起来。 随着他眼睫的扇动,两行泪水自他眼眶滑落,似乎丝毫不避讳被他瞧见。 方多病心中越发警惕,手中尔雅剑已是蓄势待发。 柳维扬却是重新开口道:“若没有我带路,你怕是寻不到这魔相的出口。” 然而方多病对这话只信了一半。 魔相的形成他已经猜出是与楮墨有关。 楮墨乃是长圣帝君的法器,与邪神并无关系,只是受楮墨影响生出的这片魔相充满了魔气,本就对柳维扬有利,而沾染了楮墨仙力的魔相会催生出内心所恐惧之物。 能催生出心中所惧之物,未必不能催生出别的什么东西。 他看着对面不知该称呼其为邪神还是神霄宫宫主的柳维扬,沉声问:“你动了手脚?” 对方却仍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般,“我可以带你们出去,但你们要留下来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要救一个人。” 方多病答应了下来,眼前略显扭曲的空间才恢复了正常。 他看了柳维扬一眼,便率先原路飞出了魔相。 待回了尽欢坊,方多病回到房中后便将袖里乾坤中的三人放了出来。 他们还昏迷未醒。 他逐一帮他们检查过后松了口气,幸好都是受了轻伤,只是因为太突然了,一点防备都没有,才叫这三人齐刷刷倒下。 因着心中还藏着事,他也没耐心等着他们自己醒过来,用了个简单的清水咒将颜淡跟余墨唤醒,随后才看向被自己搂在怀中的捉妖师,用了几分神力,轻轻将他唤醒过来。 颜淡看着自己湿了大半的衣襟,又看看醒了之后还有狗细心地帮着理了理头发的唐周,差点没忍住拍桌而起。 好在对面的臭狗及时收敛了动作,余墨也用术法弄干了两人的衣服。 方多病见三人都已经醒来,这才将魔相中的事详细地告诉三人,想听听他们的看法。 余墨面色当下便黑下脸来。 当年仙魔大战,正是因为邪神玄襄掀起这场大战,才害得他视作亲人的师父北溟仙君痛苦地殒命。 若是邪神如今真的还在世,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杀师仇人。 方多病跟唐周两人并不清楚个中关系,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颜淡这才将当年的事讲给他们听,随后安慰地拍了拍余墨的肩膀,道:“放心吧,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我罩着你啊。” “就你那点三脚猫的法力?”唐周忍不住嫌弃地别开视线,也未看她被气得张牙舞爪的模样,而是看着余墨,道:“别冲动,我觉得这事颇为蹊跷。” 他摩挲了一下手指,继续道:“柳维扬若真的是引发仙魔大战的邪神,为何在魔相时并未对流辉出手,反倒找了个救人的借口将我们留下来?”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可以肯定的是,如今这个化名柳维扬的人应当是真的失忆了。”唐周从身体里取出还未经过炼化的楮墨,“毕竟若不是失忆,他作为邪神,又岂会放过楮墨这件神器。” 颜淡闻言立马道:“那你还想什么,赶紧将这楮墨炼化,变成自己的才是,那样至少他要对你做什么也得因神器而投鼠忌器。” 方多病附和地点了点头。 唐周虽觉得区别不大,毕竟柳维扬若真的是邪神,又恢复了修为,他们四个怕是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打得过对方。 但他也知道颜淡的提议跟方多病的赞同都是出于好意,炼化之后即便未必能对抵御柳维扬起多少作用,却也能提升他的修为,让他不至于在几人中再落下风,只能勉强胜过颜淡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