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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用触碰碟中的头发,只需要在碟子与年轻人间轻轻一挥手。
哪怕是丰饶女神的法术,也无法再将消逝的缘分检测出来。
瘦脸青年的目光落到这个先前无人在意的女孩脸上。
身披教袍的主教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结果已宣之于众,你们可还有异议?”
年轻人达克看一眼瘦脸青年的表情,就知道这场仪式的结果,出乎了盗贼的预料。
——不仅对仪式结果的解释权掌握在敌方手上,就连仪式结果本身,他们都无法左右。
他们输得彻头彻尾,再提任何异议都没有用处。
达克环视四周人群,目光最终落到了机械车上。
鹰钩鼻中年人倚着手杖,正在看他。
达克突然将那张破旧的地契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然后劈手夺过瘦脸青年手中的剔骨刀。
盗贼的技能很有用处。
流氓却是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消耗品。
一大早来这里闹事的时候,达克就知道自己是那个注定要坏事做尽的角色。
他可没有光鲜的身份,也没有退路可走。
他必须得让新买主拿下这块地。
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他跨出两步,高高举刀,狠狠刺向了那个死犟着就是不愿意放弃造纸厂的厂主。
只要厂主身死当场,就没有任何人能拒绝新买主许诺的待遇。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达克看着那个慌张的厂主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剔骨刀已经狠狠戳了出去。
那个瘸腿的会计正在往这边扑来。
剔骨刀被固定住了,仿佛被蛛网缠缚。手脚和身躯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数十条尖锐的细丝,贯穿了他的身体。
达克已经不敢动弹,他转动着眼球,看见小女孩手中托着的碟子里,那些干枯发脆的焦发,仿佛有生命般生长出来,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和手足,束缚住了他刺出的刀刃。
“法器为艾奇逊先生赋予了生命,”范默宁主教语气沉重地说,“他惩戒了冒充他后代而行凶的罪人。”
围观群众们纷纷为这预料外的精彩情节,吸气叫好。他们敬畏地默诵着女神的尊讳,感叹着法器的神奇。
欧也妮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该做什么。
范默宁主教已经转过脸来在看她。她没有让对方等待,轻轻释放了一个正神教会通用的检测法术。
检测结果,同时浮现在了两位施法者的视野中。
一种摊牌方式。
第163章覆辙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围观的群众意犹未尽,不肯散场,踮着脚尖期待着能再起什么波澜。一些得讯晚的人,这会儿还在陆续赶来。
人群越围越多,密密麻麻。
真正下场的那些核心人物,心中却都明白,大局已定。
剩下的都是些琐碎的收尾,以及,卷土重来的下个计划。
瘦脸青年先前在场中的表现很微妙。
群众的目光相当雪亮,知道坏事都是那个恶有恶报的年轻人达克干的,与他不沾边。
新买主不过是错信了手拿地契的骗子的话语,同样也是受害者。
无辜的瘦脸青年,不仅宣读了对工人们的宽容条件,还以身证实了法阵的能力,让观众们大开眼界。
围观者对他既有好奇又有好感,目送他捂着受伤的小臂回到机械车上。
鹰钩鼻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坐在车后。
不一会儿,机械车发出蒸汽呜呜的汽笛,在强烈的震动中开走了。
对他们的先行离开,围观者们投注以遗憾的目光。
行凶未遂的诈骗犯达克还留在工厂门口,被艾奇逊先生的头发丝给绑着呢。
他怕加深伤势,维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不敢动弹,苦不堪言。
后来看热闹的人庆幸自己还赶得上瞻仰这奇迹的景观。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可以想见,范默宁主教和他的神奇法器,将会成为小城内近期最流行的话题。
他的声望能趁着这阵东风再度提高——如果之前他的声望还未达到巅峰的话。
范默宁主教本人倒是一贯的谦虚稳重,不肯回答任何人的提问。
在他的提醒下,那个市政厅的公务员终于醒过神来,飞奔出去叫警卫队来抓人。
欧也妮轻轻解下了诈骗犯达克手中的剔骨刀,在他畏缩害怕的嗷嗷叫唤中,割断了碟子上蔓延出去的细丝。
她丢开那把沾血的刀,将盛满了鲜血的碟子法器,交回给范默宁主教处理。
阿尔蒙拖着腿快步走来,递给她一块手帕,让女孩擦干净离现场太近而被溅到手背上的鲜血。
“我没事。”欧也妮笑着抬起头,反过来安慰他,“我不怕的。”
工厂主盖比此时对范默宁主教的心情很是复杂,含糊地对主教道了谢,也没多说几句话。
盖比看到那些围观的群众,不仅没有散去的趋势,甚至越聚越多,赶紧招呼工厂方的人员,回到厂内闭门议事。
工厂的铁门这会儿肯定是不能开的。
欧也妮在法术暴露前,解除了搁在值班室前后门处的无形护盾。
造纸厂的人借道值班室回到厂内,途中还接上了安然无恙的芳汀。
范默宁主教安抚群众时往那边瞥了一眼,望见白发女孩的身影安静地跟随在那群工厂人身后。
她没有回头多看现场一眼。
刚才,女孩交还法器,趁他俯身时,轻轻地说了一句,“原来您也是法师。”
那情绪非常的复杂。
她温驯地垂着头,没有露出半分表情。
那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范默宁难得有了些好奇。
等警卫队赶到后,主教终于可以摆脱人群。
他托着那只沾着鲜血的碟子往教会的方向走去。
归程的路上,范默宁主教的嘴角,惯常般抬起,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欧也妮·格兰杰。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会立即向巡游教士安塞尔汇报发现吗?还是会孤身登门,自投罗网般来询问自己?
范默宁期待着与她的下次会面。
造纸厂发生了这样的事,工人们人心浮动,今天不可能再开工了。
盖比叫了几位车间长和主管去开会,让其他工人先休息。
芳汀带着欧也妮回到了宿舍中。今天的事对她冲击很大,使她面色蒙上了一层忧悒。
“神使,”她很久没如此称呼欧也妮了,“今天的神迹,都是您降下的吗?”
“前面是我。”欧也妮坦然承认先前用气垫术救下芳汀的行为,“但最后那道惩戒,是主教出的手。”
“范默宁主教……”芳汀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有些艰难地说出口,“自这次回乡后,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