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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宁主教的人望可见一斑。
在这种场合中,人望就是最大的武器。
瘦脸青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欧也妮转头望向机械车,那个鹰钩鼻中年人面色沉沉,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几分悔意呢?
范默宁主教当初能帮助来小康郡拓展业务的史密斯先生在本地站稳脚跟,自然也能让有敌意的来客在小康郡无法立足。
最可怕的是,他甚至不需要用到施法者的力量。
范默宁主教伸掌示意,沸沸扬扬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种不带炫耀地展示出来的,对局面的掌控力,令鹰钩鼻中年人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我不敢说,自己绝对不会出差错。”范默宁主教语速沉稳地说道,“当年那场火灾,确实弄乱了很多事情。”
“但真的永远不会变成假的,你可以放心参与仪式,”他饶有兴致地对年轻人说,“若对仪式结果有所异议,我也会带你前往教会的库中,慢慢找出,到底哪件才是艾奇逊先生的真正遗物。”
范默宁主教包容异见的风范,令人群纷纷信服。
这种退让,显然不会让盗贼和流氓满意。
所谓的入库没有意义,那更可能是个陷阱。解释权仍牢牢地握在主教的手中。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范默宁主教咬定手中的头发是真的,用这次检验结果来一锤定音。
但范默宁主教的回答,让这次检验的结果变得更加模糊。
年轻人达克的质疑,反而为主教改口拿出新的样品,做足了铺垫。
欧也妮忍住笑意,这回究竟是谁借用谁的势,用对方的无赖来顺理成章掩盖自己的无赖呢?
“你——!”年轻人达克没能忍住怒火,他猛然扑上去,用力提起范默宁主教的衣领。
强壮的主教单手格住了他的手臂。
哟嚯。
欧也妮在心里疯狂鼓掌。
“住手!”眼见着周围人群要暴动,瘦脸青年喝止了达克,他紧盯着主教,“测就测,达克你来。”
年轻人达克看了眼瘦脸青年。
他知道,这场检测的结果,其实把握在对方的手中。
盗贼可以将头发混入碟中,也能悄无声息地将头发丝拿走。
盗贼是新买主的人。
既然盗贼做出了判断,一切责任自然由他承担,自己只要执行就好了。
于是,年轻人达克抽回了自己的手,嬉皮笑脸地说,“抱歉,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范默宁主教面不改色,拒绝了年轻人凑上前的讨好,自行整理被对方扯乱的衣领。
欧也妮抬起头,目光落在主教的脖子上。
借着这场闹剧的机会,她终于亲眼见到了对方脖子上的伤口。
那隐约可见部分的,不大像是烧伤的疤痕,更像是被某种钝器砍伤的痕迹。
欧也妮不禁想起了,唐蒙德曾使用过的那种边缘粗糙狂乱的锯刃。
范默宁主教看了眼欧也妮。
女孩微皱着眉,抬起的目光中充盈着某种担忧和后怕。
范默宁主教随手将碟子放低,“你还愿意担任我的助手吗?”
欧也妮立刻接过这件意外被交付的重要物品,像仓鼠捧苹果一样小心翼翼地捧住。
“啧,”年轻人达克瞅了眼个头小小的她,“你可别打翻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不再那么嚣张了。
放下法器,解放了双手的主教,莫名令年轻人感到害怕。
达克的手臂仍在隐隐作痛。他敢自夸在整条街上打遍无敌手,面对威势十足的主教时,还是觉得自己低了一头。
他可不敢当着对方的面,对女孩再做什么。
达克又扫了瘦脸青年一眼,对方正盯着女孩手捧的那个盘子。
“行吧。”寻亲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举起手臂,右手的剔骨刀毫不犹豫就在手腕上轻轻一划。
正常人会选择割手指。
欧也妮不禁心想。
那一刀很有分寸,没有割破动脉,鲜血从手腕浮现的红线中沁了出来,很快就串联成血线,落入碟中。
别离之神的眼睛静静望着世间的缘分。
达克的头发仍混在碟子中。
瘦脸青年一直盯着,没有给外人动手脚的机会。
他是打算好了要一锤定音。他无法解释结果,但他可以左右结果。
仪式通过的结果总比不通过要好。
要是范默宁主教敢再拿出新的头发,他就反复作假,让仪式再度通过。
一个人能有多少位生父呢?
若明显有悖于常理的检测结果出现了,那么会被质疑的就是仪式本身。
哪怕这件事最后都争不出结果,不能如原本所愿般快速解决,他也要尽力替主人埋下损伤主教信誉的种子。
既然已经树敌,要留在当地,要对付主教,不从这点入手是不够的。
年轻人达克的血线落入盘中,干枯的发丝随之漂浮起来。
没有反应。
没有血雾升起。没有人们期待的任何异常现象。
众人凝神屏气的数分钟后,工厂主盖比突然大声喝彩,“好!”
他挺直腰板,气势赳赳地指着年轻人达克,声音洪亮,“滚出我的工厂!”
瘦脸青年难以置信地看着血泊中他一直凝视着的那根头发。
他没有走神,不可能有人从他的眼皮底下偷梁换柱。
法器是假的!这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
瘦脸青年没有声张,而是果决地采取行动。
他手一晃,年轻人达比的剔骨刀就被摸入了他手中。
“啊?”达比还为突然丢失的刀子失神呢,就看见瘦脸青年持刀割下一缕头发,投入了碟中。
害怕被主教阻止,瘦脸青年下刀很快,刀尖直接在小臂上一拉,鲜血四溅。
欧也妮同情地看着他。
瘦脸青年不想伤到重要的手指,才选择了小臂,又怕人阻拦,下刀失了轻重,付出了远超份量的血液。
血几乎要溅到欧也妮的身上。
鲜血淋入碟中,浇灌着他自己的头发。
几乎是瞬间,袅袅的血雾就缠绕着那缕发丝,腾现浮起。
这发丝血雾,与旁边那束毫无动静的干枯旧发横躺在一起,泾渭分明,形成了鲜明对比。
许多围观群众也是首次见识这个仪式,方才还觉得有些失落无趣,此刻见到新奇景象,全打起了精神,啧啧称奇。
瘦脸青年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将局势导向了更坏的地步。
法器竟然是真的,他亲手证明了这一点,那为什么达克的发丝没有生效?
“不可能……”他喃喃念着。
“假的也永远不会变成真的。”欧也妮抬起脸,意味深长地说道。
缘分的线,早就被她用无形的刃削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