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妖王商议完毕,姬承又驾云来到积雷山。 名义上,小狐狸已经是自己的人了,自从安葬下狐王,自己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看。 积雷山,但见龙潭接涧水长流,虎穴依崖花放早。 水流千派似飞琼,花放一心如布锦。湾环岭上湾环树,扦叉石外扦叉松。 入目处可见妖兵队列整齐,在统领的带领下巡山,有条不紊。 在万岁狐王受伤后,积雷山防务便一直是胡玄打理。 狐族虽衰落,可瘦死骆驼比马大,在各地依旧有许多支脉。 积雷山家大业大,可万岁狐王只有一嫡女,便是玉面公主。 万岁狐王数百年称病不出,各地狐族早已蠢蠢欲动,准备瓜分这块大蛋糕,积雷山上下也人心浮动。 直到狐王身陨,财帛动人心,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就该有各地的亲戚赶来,瓜分产业了。 毕竟玉面公主修为不至,看护不住这么大的家业。 人死如灯灭,在利益的驱使下,有时候亲戚会比仇人还狠毒。 好在胡玄对玉面公主忠心耿耿,又有压龙山一脉的狐族力挺。 最重要的是,狐王临终前,已经把玉面公主许配给万灵山火麟王,位比正妻。 在这位妖族大圣的威慑下,所有牛鬼蛇神亲戚销声匿迹。 如今,积雷山上下不仅没有人心惶惶,反而比之前更加稳固。 现实是残酷的,对于积雷山大部分妖族来说,跟着万灵山混,比跟着万岁狐王混,前途光明许多。 积雷山,后山花园。 两座陵墓挨在一起,一新一旧,埋着万岁狐王夫妇。 姬承踱步而上,陵寝前立着两棵梧桐树,微风吹过,枝叶摇动,似是对点头致意。 朝狐王夫妇鞠了一躬,姬承取出一壶净莲酒,倒在万岁狐王陵前。 自己也取出一壶啜饮,姬承哂笑道: “老哥,现在我才有点明白,这修仙,修为多高才叫高啊。” “以前觉得,当上大圣,就能护住自己在乎的人,就能安心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好在运气不错,大圣当上了,一路走来,在乎的人也大多还在,有几次危险也都逢凶化吉。” “可越这样,我就越舍不得、放不下,想要把珍视的感情抓在手中,哪怕是太乙金仙也不够。” “即使咱们不找事,各种事也会找上咱们,我得一刻不停的前进,直到没人敢招惹,才能护住那些弥足珍贵的东西。” “我知道,老哥你也是这么想的,我知道。” “老哥放心,涂涂交给我,放心!” 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梧桐树枝叶沙沙作响,像是点头,像是欣慰。 身后,小狐狸挎着食盒上前,姬承也没回头,笑道: “正好,我跟你父王聊得差不多了,你再跟他聊会。” 玉面公主放下食盒,取出几碟清雅的小菜,供奉在陵前。 几天不见,小狐狸神色平静,似乎长大了不少。 认真将碗碟摆好,胡涂涂转头,认真道:“玄霄,当着父王的面,告诉我,你喜欢我嘛。” 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姬承。 姬承第一次在小狐狸脸上,看到如此庄重严肃的表情。 “你若真心喜欢我,我便一心一意嫁与你,白头偕老;你若因父王之言,不得已而娶我,就不必勉强了,我……” 话音未落,姬承便轻轻将小狐狸拥入怀中,温声道: “得公主青睐,玄霄三生有幸。” 感受着姬承沉稳有力的心跳,玉面公主眼眶泛红,旋即又破涕为笑。 “父王看着呢,你要是骗我、欺负我的话,本公主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 白骨岭上。 禺狨王双眼放光的盯着自家六阴幡,就差流哈喇子了。 “阴极生阳,向死而生,好一个白骨得道。实力虽不济,却着实稀奇,收了你,本王一身实力至少提高两成,天助我也。” 六魂幡中,传来一阵柔弱的声音。 “奴家后半生,就托付于大圣了,还请大圣怜惜。” …… 乌鸡国。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乌鸡国王倒也有些本事,算得上一代明君。 只是三年前,不知为何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奉崇佛教。 三年里,国内大大小小建了百十座佛寺,劳民伤财,算是这位国王唯一的污点。 这一日,大殿之上,有文武百官商议国事,井然有序,文武相合。 有一青鬃巨妖闯上殿来,手持鎏金大刀,将国王一刀枭首。 众文武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狮驼王提起国王头颅,大笑道:“好好看看,你们的主子是谁!” 头颅变作狮头,王座上无头身子也变作狮身。 文臣受不了刺激,喃喃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家大王乃是人,不是妖。” 有武将战战兢兢上前,问道: “敢问大王,我家真大王在何处。” 狮驼王啐了一口,骂道:“娘的,当坐骑还让人骟了,老子灭了你,免得给狮族丢人!” 说罢,扛着金刀走出去,留下一句话。 “御花园内,大石水井,你们的国王,就在下边。” …… 车迟国。 一相貌清奇的羽衣道士踱步而来,路上熙熙攘攘。 街上繁华,六街三市也不去看,嘴里嘟囔着: “虽说还有几炉丹未炼,但也顾不得许多,自入山门来,无甚功劳傍身,再不立些功劳,丹堂威名就被战堂与刑堂压下去也。我便算准了日子,一旬后回去,正好能赶上新晒制好的药材,炼一炉新丹。” “对了,上次主母要的那炉冰肌丹,若是加些莲实,效果应该更好……” 迎面有数辆大车过来,车上是一根根原木,以麻绳紧紧捆缚,堆成小山,怕不是有万斤重。 拉车的却不是苦力民夫,而是一个个脑门溜圆的和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两个道童呼呼喝喝,手持长鞭,催促拉车的和尚快行。 和尚们低头拉车,身体前倾,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里。 百目一时失神,连车轱辘碾过地面的阵阵轰鸣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