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走后，堂屋里就更安静了，叶老太看看女儿，又看看外孙女，觉得这样也不好，有什么不如摊开来说个清楚。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 叶老太心中念头一转，便有了主意，给这母女俩腾出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好说话。 “岁宝，马上就要吃饭了，外婆去做饭，一会你大舅他们也要下工了，你在屋里吃糖歇会。” 说着，老太太都没给虞岁岁说话的机会，人就走出堂屋，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上了年纪的人。 虞岁岁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眼眸微垂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手里把玩着刚刚到手的糖，她知道外婆是什么意思。 毕竟从她进屋，那道直白热烈的视线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曾挪开过。 从眼前人进门，叶芸就一直注视着眼前的年轻姑娘，她的目光在虞岁岁的身上上下的看，最后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久久不曾挪开。 叶芸现在顾不得自己的目光会不会让眼前的人生气，她的眼神一点点的描摹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似乎隔着时间隔着空间。 最终她的视线牢牢的盯着那双眼睛，那双杏眼里熟悉的眼神让叶芸心生恍惚。 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眼神了，似乎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等不到了。 渐渐的，随着注视，叶芸的眼睛开始泛红，眼底水雾弥漫，终是没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掉落。 莫名感受到叶芸眼神注视和情绪变化的虞岁岁抿了抿嘴， 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人莫名其妙的就哭了。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虞岁岁还是没忍住抬眸看向那道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人。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直直的看着叶芸，与叶芸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毫不退让，似乎想要看到对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一样。 而叶芸在与女儿那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心中一颤，那双杏眼里的陌生、淡漠、强势深深的扎在叶芸的心里。 让她只觉得呼吸困难，心头闷痛，喉咙也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 这样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不像是女儿在看妈妈，也和之前言笑晏晏与自家老太太说话时的眼神不一样。 看向自己的眼里好似没有温情。 可是想到这些年发生的一切，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行为，似乎孩子这样的眼神也很正常，从前所有的事都犹如一道天堑隔在她和女儿之间。 叶芸慢慢垂下头，同时收回视线，缓缓的闭眼在睁开，压下心头涌起的不甘和痛苦，她也不想那样，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面对那个人。 想到刚刚那双眼里熟悉的眼神，叶芸再也无法忍受，她想要知道情况是不是真如自己想的那样。 是不是她的小月亮回来了，不管之前是儿子说的那些，还是后面她妈说的那些，叶芸都想要自己确认一遍，到底是不是真的！ 叶芸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迎着虞岁岁的目光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她面前站定，目光凝视着她，双唇有些颤抖的开口： “你是我的小月亮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还带着颤音，眼神中满是希冀和期望。 闻言，虞岁岁心头微怔。 对上那双水雾弥漫充满期望的眼睛，她原本淡漠陌生的眼神变得幽深似深潭，漆黑望不见底。 刚刚那句问话让虞岁岁心头似有明悟，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反问道： “什么意思？” 声音平静语气淡淡，让人无法从中听出任何的情绪。 “我问你是不是我的小月亮，是那个闯了祸会撒娇，虽然整天调皮捣蛋但是会心疼家人，那个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我唱歌哄着睡觉的小孩。” 叶芸逐字逐句的说出来，随着说出的话她眼睛也变得通红，垂在身侧的手更是紧握成拳。 听到这些话，虞岁岁心神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脑海里小时候的记忆一幕幕的闪过，那些很少想起以为自己不在意的，慢慢变得清晰。 所以之前都是自欺欺人吗？她在心里问自己，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原来自己竟然做了逃兵吗？ 就在她出神想着这些的时候，叶芸见她沉默着久久不言，眼里的希冀一点点淡去，但眼睛却越来越红。 所以还是自己刚刚看错了？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小月亮吗？ “既然你不是我的小月亮，那你就从她的身体里滚出去啊，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你滚啊，滚啊...”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占据了小月亮的身体，所以她才回不来的对不对？” 叶芸犹如疯魔了一般，她终是控制不住自己，朝着坐着的人厉声吼道，嗓音变得尖利，眉宇间多了几分狠厉。 看向虞岁岁的眼神也变得疯狂血红，最后她低低的呢喃道： “那你去死好不好，你死了我的小月亮就能回来了，对的，就是这样..” 说着她的双手就要朝着虞岁岁的脖子掐去。 对她的动作虞岁岁不避不退，只是轻轻一叹：“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之前身体里的人不是我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叶芸即将要掐住眼前之人的脖子时僵住。 “你刚刚说什么？”叶芸伸出去的手抖了抖，哆嗦着嘴唇问道。 虞岁岁再次重复：“我说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之前身体里的人不是我，对不对？” 闻言，叶芸的眼泪再次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开始小声呜咽着哭了起来，“你是我的小月亮对不对？” “嗯，我是虞岁岁。”虞岁岁轻轻应了声。 此刻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望着眼前在哭的女人，又加了句：“我是虞家期盼能够一家团圆的小月亮。” 这话一出，犹如打开了什么开关，叶芸一下俯身紧紧的抱着虞岁岁崩溃的大哭起来。 她好似一下要把多年的害怕、担忧、悲痛和绝望都发泄出来一样，哭声在屋里回荡，让人听了只觉心中压抑。 突然被抱住的虞岁岁身体一僵，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抱着，她好像有好些年没有和人拥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