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见姜念笑得这般和善,心中皆是愈发鄙夷不屑起来。 年轻人就是好摆弄,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只知道笑脸迎人。 有一位站在最前头的老臣,冲着姜念翻了个白眼后还不够,紧跟着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使臣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这般故弄玄虚。” 面对这番充满嘲弄的话语姜念也不气恼,他甩了甩衣袖转过身来扫视起在场的众人,朗声道。 “若是真应了大师的预言,日后这宁西城上下有任何火情损失、百姓伤亡,今日提议本使越火盆的诸位大人都逃脱不了罪责。 而且本使听闻,贵国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都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想来应验之后不会再有人怀疑我朝护国寺大师的能力,也再不会有人觉得掀翻火盆是本使故意为之了吧?” 姜念的一段话掷地有声,被他目光扫过的、刚刚还叫嚣着一定要惩处姜念的殿内众臣,心中都有些打退堂鼓。 一个个顿时没了嚣张的气焰,全都低下头躲避姜念此刻如针如剑般的目光,不再吭声。 他们确实是想为难姜念不假,但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信仰去赌未知之事,更不敢在这儿夸下海口承担什么责任。 毕竟这鬼神之事,无人能预料得到。 高座之上的老皇帝将众臣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心中不悦的同时面上神色愈发黑沉起来。 一群没用的废物,本想给天驰使臣一个下马威,却不想反倒被姜念摆了一道。 这偌大的殿内明明站满了朝臣,可忽然间就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老皇帝正自觉难堪之时,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着的一位年轻人走上前来。 “父皇,设火盆本就是为了给天驰使臣去晦祈福,可事先却未曾了解使臣的不便。如今好心已经办成了坏事,若是再应了大师的预言岂不是更叫使臣心中愧疚。到时累及百姓更添罪责反倒不妙,儿臣以为此事倒不如就此作罢。” 此人说罢,转头冲着姜念和善一笑。 姜念瞧着这人一身显眼的明黄蟒袍,想来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正是天隐大皇子。 他目光往大皇子身旁看去,再没有身着明黄蟒袍之人,看来那位二皇子曲晏还没到能踏足朝堂的时候。 这时候的众臣都被架到了火盆之上,正差一个解围的人。大皇子的这番言论瞬间得到了众臣的响应,纷纷出言附和道。 “大皇子所言极是,臣等皆是此意,此事就此作罢吧。” “那就依皇儿所言。” 老皇帝望着大皇子颇为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似乎是累极,他不愿再多言只随意挥了挥手后满脸疲色的离开了。 “朕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等老皇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殿内众臣一下子便松了口气,成群结队往外走的同时口中还不停的窃窃私语着。 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小世子年纪轻轻看着好拿捏的很,结果相处起来却是十分棘手啊。 而跟在领路太监身后的姜念,双手背在身后状似十分随意的打量四周,实则是在心中默默观察着地形。 敏锐如他,自然能注意到众臣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与扫视,与先前刚进殿时相比更加不善起来。 看来这趟出使,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略怀心事的姜念退出了皇宫,正要进使团的马车时,耳边却隐约传来一道遥遥的呼唤声。 “还请天驰使臣留步!” 姜念回头一望,一位小太监正小跑着往自己这边奔来,到他车前喘完两声粗气才说道。 “使臣留步,我家主子有请。” “哦?你家主子是哪位?” “我家主子是当朝大皇子,还请使臣随我来。” 小太监恭敬的行了一礼,也不问姜念愿不愿意去,只径直转身在前头带路。 这大皇子先是派了庄大人去边陲小城向他示好,刚刚在殿上又出言解围。 这会儿还在宫门口,便差人来寻他这位他国使臣私下见面。 想同姜念结交之意十分明显,不过此举过于明目张胆了些。 姜念心中默默思索着大皇子的意图,不过终得见了面才知道他究竟所图何事。 正好,他也想探探宫中其他路线。 他索性也不说话,挥手示意使团的马车先行回驿站,随后抬脚跟上了小太监的步伐。 小太监一路无言,带着姜念左拐右拐,路过一处花园后终于在一处破败的小门前停下了。 明明是在宫中,可此处看着荒凉无比,四周的围墙上爬满了肆意生长的植被,应是人迹罕至之处。 姜念正疑惑之时,那小太监推开了小门,在“嘎吱”一声中对着姜念说道。 “请使臣自己进去吧,我家主子正在里头候着呢。” 若是自己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被杀,可有人能知晓? 姜念还在脑海中默默的想着,而腿脚已经快脑子一步往门内迈去。 他才踏进院中,身后的小太监便迅速地将小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