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桌上美食,二人第一次彼此心无芥蒂,毫无防备和猜忌,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 只是俞明祉吃的十分愉悦。 他在家里听到嬷嬷教导姐妹们进食,规矩礼仪极多,导致姑娘们很多时候都小心谨慎,一顿膳食像一顿训诫一样让人极不舒服。 眼前的姑娘,大抵是真的饿了,虽然举手投足之间礼仪教养还在,但用起饭食来,那是真的香,不娇柔不拘谨。 比起他一个爱挑食的大男人,倒显得落落大方多了,让他看了都食欲大增。 此刻心无旁骛进食的韦月溪,可没那么多其他心思,只知道自己此刻一定要填饱肚子,等会儿还有许多事情要着手准备,恐怕没有功夫坐下来进食了。 要说有多出来的心思,那就是想着给南方留了一份:“南大哥也忙的没顾上用饭。” 俞明祉又是头一回见到主子姑娘为身边下人着想:“已经备下。姑娘还会惦记谁?” 韦月溪感谢他的周到,想想阿姐那边,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准备多少食物,“俞公子真是细心,我阿姐还在家等我,要不给我阿姐也带一份?” “好,姑娘点菜。”没有其他记挂的人了!俞明祉心里更舒畅,说话难得如此温柔欢快,连自己都感觉到了。 大高在外头听了,头皮都发麻。 公子平时都是慢慢腾腾冷冷清清的,何曾这样过。 听公子声音带着愉悦,便也跟着愉悦起来。 公子虽说从前定过亲,但连面都没见几回,同别的姑娘相处的也不多,没想到同这位韦姑娘在一起还挺融洽。 那姑娘性情温和,心地又善良,对下人都这么好,倒也值得如此相待。 约莫两刻钟,南方回来了,带来湉族文字的翻译,是几封信笺。 南方越过了韦月溪,直接交给了俞明祉: “俞公子,文字逐字逐句直接注释成咱们汉文,很难理解,都写在这上面。 从湉族文字来看,就是问候的字眼,意思我们兄妹很好,请嬢嬢放心,嬢嬢保重身体,盼早日重逢相聚。” “嬢嬢在湉族具体是指谁?”俞明祉打开南方带来的字条,上面汉文写的端正漂亮。 “大概和桂州一带一样,对年长一辈的女性称呼,姑母,姨母之类。”南方解释道。 “这个就只有字面意思吗?”俞明祉又指着几个词语道。 那上面写着,“睡梦中”、“想念的”、“高楼、高塔”。 南方认真看了看,摇了摇头:“不怕俞公子笑话,我们这些走江湖的,肚子里就那点墨水,只能译成这样。” 韦月溪做梦做习惯了,随口道:“睡梦里想念的高楼?” 俞明祉重复她的话:“睡梦里想念的高楼。梦里想念,思念,” “思梦楼?!”二人异口同声。 南方不明就里:“定了咱们酒坊酒的思梦楼?” 韦月溪告诉他:“是的,喜欢咱们的果酒。” 俞明祉没有瞒着他们,这倒不用他一一排查了:“尤其喜欢老刘头的青梅酒。” —— 夜凉如水,月黑风高,星辰暗淡。 真是个好天气! 徐府里一片寂静,白日里瑞大爷已经下葬,他的丧事全然结束。 大家都累的脱力,躺下便不想动弹。 只有老太君的房里,依然灯火通明。大家拖着疲顿的脚步,撑着倦怠的眼皮,守着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老太君。 老太君已经用人参吊了好几日,今夜怕是再也撑不过去了。 西府里能动弹的主子都在东府候着,陪着过去的下人也不少,故而西府比平日安静多了。 守着西府的差役也不多,就着寂静的夜,躲在无风的角落里,昏昏沉沉的打着瞌睡。 大高带着南方,从没有差役值守的地方悄悄进了府。然后大摇大摆的寻起了如意。 今夜留守西府的是乔司理的护卫如意,如意比吉祥还要高大,跟这女性化的名字一点儿都协调,唯一挂上边的就是有个娇气的毛病,容易水土不服。 已经来到凤鸣好些天,依旧没好。拉肚子的毛病时不时要犯一下。 平常他值守的时候若是赶上拉肚子,都会找人替换一下,吉祥,大高都成,谁有空谁来。 所以此刻,大高出现在徐府一点儿也不意外。 大高带南方寻了几个空置的院子、不常用的库房,都没有发现藏人的痕迹。 同样没有被大高发现的,是南方在无人处,撒下极少量的可以发光的粉末。 几个人影在粉末的指引下,也悄悄进了徐府。 他们进去后轻车熟路的直奔徐云聪的院子,一个人影矫捷的翻墙进入,没多久从里面打开了门。 几人进去后,只片刻的功夫便转身出来,从原来的路径折回。 可惜返回的路没有来时那么顺利,他们遇到了大高。 确切的说是大高觉得有异常,飞速奔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要动手之际,南方趴在他耳边道:“嘘,是我们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