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跟韦月溪解释,“韦姑娘,这你就错怪俞某了。即便你来自群山崇岭的地方,一个深宅大院的闺秀,怎么能······” 俞明祉意识到自己解释错了,想改口,韦月溪不给他机会了,继续讥讽道:“怎么,崇山峻岭间的大家闺秀该是什么模样?” 大高见自家公子罕见的吃瘪,心急的替他转移换题:“就该是姑娘这样的。不矫揉不做作,大方敞亮,心地善良,才貌双全。” 韦月溪听他违心的一顿夸奖,拍拍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和草叶:“难为你了,居然能看出才貌双全。” 大高听出韦姑娘和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比对公子温和多了,而公子此刻不出声,他便又开口问道: “韦姑娘,您真让小的长见识,在山上,那么多坟冢,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害怕。” 俞明祉拧起眉毛,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见到的坟冢还还少吗?! 韦月溪神情有些默然,瞬间便转为平常,淡淡道:“那里头埋着的虽是死去的人,但他们也都是他人的亲人。 父亲也罢母亲也好,不管是谁,都曾经被亲人深爱着,也深爱着自己的亲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大高并不知韦月溪的身世,所以甚觉惊奇:“韦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透彻的领悟。” 俞明祉“嘶”的一声,眉头拧的更深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大高。 从来没觉得大高如此多话,不是一贯稳重话少的嘛。 大高听到公子的警告,意识到自己有些逾矩,随即闭嘴不敢讲话。 韦月溪并没有怪罪大高,回身冲俞明祉温声道:“无妨的。” 大高似乎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歉疚得不知所措。 同样歉疚的还有俞明祉,真是离坟场近了,被鬼迷了心窍! 怎么能让她去这种地方呢?! 本意是为了护她安全,让她跟着自己,奈何他们去地方是山头的坟场。 起初他也曾担心她会害怕,一路又是装大爷又是装柔弱,只为了能让她顾着眼前,不要去多想山头的东西。 后来见她好像并没有害怕,对待坟冢不仅有敬畏之心,还有那么一点点像看见普通的活人一样。 大概她见过太多亲人的坟冢,并不觉得那是不祥之物,因着里头埋的是亲人,反倒有种寄托吧。 怕她触景生情,他小心翼翼的不曾提起,想尽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都已经走到山脚下了,可这丧心病狂的大高! 真该让大高一个人上山的! 他陪韦姑娘待在山下多好! 为了怕她多想,俞明祉又找话说:“方才见两个人上山打猎,可这山头看起来颇为贫瘠,不过几只野鸡而已,不知他们能猎到何物?” 韦月溪虽不知俞明祉百转千回的歉意,但从他对大高的态度,看出他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情。 便对他的态度好了几分,心里还牵挂着范家表哥不知到了没有, “俞公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几只野鸡也能换来一家老小几天的饱腹。倘若没有别的事儿我要赶紧回城,” 俞明祉把他柔弱的形象贯彻到底:“一趟走下来,着实累了。要不我们歇会儿再走,说不定还能等他们猎了野鸡下来。” 韦月溪真是服了他,“回城去买吧,他们猎到了都要拿去城里卖的。” “凤鸣城物产丰富,号称‘鱼米之乡’,来了凤鸣城,我还没有见到他们有卖猎物的呢。” 韦月溪又是鄙视他:“你才来几日?再说了,贩卖货物的集市是你们这些公子哥去的地方吗?” 俞明祉今日除了柔弱,连说话时的腔调都像变了一个人:“我怎么就是公子哥了,怎么就不能去集市了?” “好,快走!这就去,看你能分清野鸡和家鸡有何区别。” 俞明祉不是没听出她着急回城的心情,“姑娘要回城,那就回城吧。” 但他还是很好奇,追上韦月溪,离她近一些:“姑娘今日驾着马车来的,像是要把人带回城里,那么姑娘接下来要做什么?” 韦月溪一愣,俞明祉就是俞明祉,上山下山再难,再狼狈,他也是俞明祉。 果然不会放过见到的任何一个细节。 韦月溪知趣儿,他能主动帮自己,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应该告诉他一部份: “我表哥途径凤鸣,于情于理都会去徐府看望韦少夫人。徐府里那个假的聪少夫人身份自然就瞒不住了。我便那时把证人带出来,去凤鸣州衙状告徐府。 可是如今证人没了,计划打乱,我还得见到表哥商量商量。” 俞明祉首先质疑:“你去凤鸣州衙状告徐家,状告工部侍郎徐宽,有几分胜算?像会仙楼一样,吵个热闹嘛?” “凤鸣告不倒他们,那我再去江南路府衙,不行就去京城。告不告得赢不要紧,只要徐家声名狼藉即可。” “徐家如今已经声名狼藉了。”俞明祉知道这里头,她的功劳可不少。但她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些。只要他们在凤鸣露了面,怕难以走出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