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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舒兰这话一问,黎丽梅支支吾吾道,“就是你之前给的那钱了。”
姜舒兰之前一共给了两百多,这又能用多久?
“说实话!”
黎丽梅小声道,“就是我自己的收入。”
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姜舒兰,“还有春妮姐,不是找到工作了吗?”
“她也在拿钱,帮那些人。”
不过是微薄之力,但是却能够让一个又一个女性,能够独立出来。
姜舒兰叹了口气,她觉得黎丽梅就是个小傻子,自己日子够苦巴巴了,还要帮一个又一个人的。
转念一下想,黎丽梅要是不傻,上辈子也走不到那个高度。
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用终身去成全,去拯救女性同胞。
她本来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姜舒兰抬了抬手,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果醋的事情,我之所以交给你,就是想让你拿着收入可以补贴下,你帮助的那些人。”
果醋的市场不大,成本又高,比起普通的醋来说,卖得贵。
这个会有人买,但是很难像罐头那样普及。
姜舒兰觉得果醋可能会挣钱,但是挣钱的几率有限,她倒是也可以拿着这个方子,但是她忙不过来。
而且,她不是本地人,收购果子名不正言不顺,不像是黎丽梅,那些果子都是黎族自己的。
所以,出于方方面面考虑,这才有了把果醋方子给黎丽梅的这种情况。
听完姜舒兰的解释。
黎丽梅沉默了许久,她的心里像是一锅冷水,被慢慢煮沸了,咕嘟咕嘟地冒泡,那热气散在四肢百骸。
黎丽梅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像是姜舒兰这样对她好的人。
甚至,她的父母都不可能。
黎丽梅深吸一口气,语气微微发颤,“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是你听我说,这个方子本来就是你的,我做果醋可以,但是你需要拿收益的五成。”
就这个五成,还是她说少了的数。
姜舒兰蹙眉,“我不——”需要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黎丽梅打断了。
“舒兰姐姐,咱们在商言商,你白给我一个方子,给我了一个挣钱的出路,拿五成的收益给你,已经是我占了便宜。”
“如果你连这五成的收益都不要,我是不会接受这个方子的。”
这不是方子,这是挣钱的金母鸡。
姜舒兰语气无奈,“丽梅。”
这孩子怎么这么拧。
黎丽梅语气坚决,“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要给工人工钱,还要给帮助那些受困的妇女同志,我是想给你七成的。”
但是没办法,花钱的地方多,这才只给了对方五成。
“姐姐,你就答应了,不管好坏,你都接受收益的五成,这样我才能接受这个方子。”
不然,她根本没脸,凭什么去平白无故接受姐姐的好?
姜舒兰抬眼看着她,“没有余地?”
“没有,五成是底线。”
黎丽梅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坚定。
做人要厚道,她不能一直占舒兰姐姐的好处。
姜舒兰,“拿一纸张来,白纸黑字写清楚。”
这——
黎丽梅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她忙点头,去找了本子和笔,迅速的拟了一个简单的合同。
上面明确地写清楚,果醋的方子所有权归姜舒兰所有,而且收入的五成也归姜舒兰所有。
黎丽梅只拥有制作权和买卖权。
不过,最终权利归属于姜舒兰。
姜舒兰看完这个合同,她忍不住抬手点了点黎丽梅的额头,“你个小傻子不成?”
“你看你这合同写成这样了,到最后你一分都落不着。”
不止如此,还出钱出力,亏了大头算她的。
黎丽梅也不恼,她嬉皮笑脸道,“我没写错呀?这个果醋方子本来就归你,我只是拥有制作权和买卖权,到最后所有权利也归于你。”
“重写。”
“不行。”
黎丽梅坚持,“舒兰姐姐,就这个合同呗。”
“也只能是这个合同。”
她语气极为认真。
没有丝毫让步的机会。
“那就不签了。”
“不签就不签。”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姜舒兰气得牙痒痒,她都没见过这么傻的人,送上门的东西,都能被她推出去。
姜舒兰深吸一口气,“黎丽梅。”
连名带姓地喊着。
“我听着呢,舒兰姐姐我知道你帮我,但是——”黎丽梅垂眼,“我也有尊严。”
“我不想让自己终有一天,变成姐姐身边只会摇尾祈求的可怜虫。”
这次她答应了,下次呢?
下次呢?
如果舒兰姐姐那边有很多赚钱的机会,而且也愿意帮她,那她是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要答应下来。
然后,最终会变成那个贪得无厌的黎丽梅。
姜舒兰听到这话彻底愣住了,她喃喃道,“丽梅。”
“签字好吗?舒兰姐姐。”
黎丽梅的语气已经带着几分恳求。
姜舒兰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足足看了她三分钟,这话才接过合同,二话不说签了下来。
她想——
这才是真正的黎丽梅。
那个一身傲骨的黎丽梅。
姜舒兰笑了,她把合同递给她。
什么话都没说。
黎丽梅却开心地哼着曲子,“一式两份,舒兰姐姐,我拿走另外一份了。”
“有问题的话,我在来找你。”
姜舒兰嗯了一声,目送着黎丽梅离开后,看着她拿过来的好几瓶果醋,揉了揉眉心。
旁边的姜母和周奶奶进来了,瞧着那玻璃瓶放着透明的果醋。
姜母不认识,但是周奶奶认识,“是上次在首都那边做的那两大缸的东西?”
姜舒兰点了点头,“是,这次丽梅做得比较久,比咱们上次在首都那个果醋味道好多了。”
她开了一瓶,一股果酸味顿时冒了出来。
让人嘴巴里面抑制不住地分泌口水。
周奶奶是个爱尝鲜的,当即往杯子里面倒了小半杯出来,轻轻抿了一口,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可真酸,怕是不比食用醋差哪里去了。”
姜舒兰自己也尝了下,觉得一口下去,牙都要快倒了,她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试探,“奶奶,娘,你们说这果醋能卖出去吗?”
姜母哪里知道?
她不太懂这些。
倒是周奶奶喝了一口后,又喝了一口,忍不住品了下味,“卖得卖不出去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这果醋是好东西。”
这
下,姜舒兰和姜母同时看了过来。
周奶奶也不卖关子,“我之前当大夫的时候,经常给一些年老的病人推荐,让他们平日里面多喝多吃一点醋,这样对软化血管有好处,但是我瞧着那食用醋的效果,怕是不如这果醋的。”
“你说,这果醋功效大不大?”
姜舒兰一听,眼睛一亮,心里迅速有了盘算。
这果醋的受众群体,似乎一下子有了。
“奶奶,这几瓶留着家里,你们记得每天早晚喝一口。”
说完,她拿起了一个草帽,又穿了一个的确良外套,“我出去一趟。”
说完,提了一瓶去找司务长去了。
眼睁睁地看着姜舒兰离开的姜母,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真的是说风就是雨。”
周奶奶倒是笑眯眯道,“我看这样就挺好,女同志事业心强是好事,谁说咱们女子不如男了?”
周奶奶自己在一线奋斗了一辈子。
她非常认同姜舒兰的理念。
眼见着亲家长辈,没有不喜欢舒兰的意思,姜母这才松了一口气。
先前她那话,何尝不是带着几分试探呢。
司务长办公室,他原本在脱水蔬菜厂的,里面的灶膛烧得热气腾腾的,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
“你找我?”
司务长一边擦汗,一边小跑了出来。
姜舒兰,“你有空吗?咱们进办公室谈?”
“成,你先等我一会。”
姜舒兰嗯了一声,去了办公室。
果然,这办公室和食堂办公室一个德行,整个屋子都快被货物给挤满了,就只剩下了一个放办公桌和勉强下脚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帮忙把东西整理了下。
正整理着呢,外面的司务长就跟着进来了,还换了一身衣服,瞧着清爽了一些。
“什么事情?”
司务长抱着搪瓷缸,就猛灌了一气儿。
姜舒兰把果醋递给他,“尝尝?”
司务长看着那透明玻璃瓶,眼睛一亮,“新产品?”
姜舒兰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你先尝尝就知道了。”
司务长尝了一口,立马呸呸了两口,“这不是人喝的东西,该不会是马尿吧?”
听说马尿有些微黄还发酸。
姜舒兰,“……”
姜舒兰,“你觉得我会拿马尿给你喝?”
她没好气道,“这是果醋,你觉得拿这个去卖怎么样?”
“那肯定不行,没人会买这玩意儿,而且光听名字,就找到卖得贵。”
想吃酸的,有这个钱,不会去买醋吗?
谁会来买果醋?
姜舒兰,“如果我说这种果醋,对于老人来说软化血管,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呢?”
这——
司务长愣了下,“你确定?如果按照这种说法,那这种算是药?也不算是药,算是药膳一类?”
姜舒兰嗯了一声,“可以这么理解。”
“这种小众的东西部队开厂并不划算,所以我把方子给了黎族族长,打算让黎族的人来做了以后,卖给我们部队,再由部队往外出售,也算是一举两得,既给老百姓增加了收入,也算是给我们在增加一个新产品了,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司务长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可真是大善人。”
“善财童子啊?”
果醋受众群体是不大,但是这到底是个新产品,方子说给就给,这一般人舍得给吗?
姜舒兰,“好了,你就说部队这边可以收购,帮忙卖吗?”
“这个我去找下领导,要商量下。”
“成,有结果了给我答复下。”这边定了,她才好让黎丽梅,那边再次批量酿制果醋。
司务长突然道,“你既然可以做果醋,那你可以做果酒吗?”
姜舒兰愣了下,她压根没想到这里,她思忖片刻后,“我可以试下。”
“但是能不能成功,我不确定。”
“等你把果酒做出来了,我一起去找领导汇报。”
姜舒兰嗯了一声,回去就开始琢磨果酒,她不会做果酒,但是那个王水香却会,王水香之前做的梅子酒,连带着青梅一起可以吃。
那个味道,姜舒兰现在都记得。
她一回去,立马找到王水香一询问果酒的事情。
王水香噼里啪啦就说了,“这个简单,比方说你要做梅子酒,那就把酒,梅子,冰糖,前者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后面的冰糖放三分之一就行了,另外,把梅子洗干净后,还需要放在锅里面焯水十五秒左右,捞起来晾干水分,便可以泡酒了。”
这——
不是姜舒兰想要的果酒法子,因为这个是需要加酒。
她想了想问道,“有没有不需要加酒,就直接可以酿制的。”
这话一落,旁边的周奶奶开口了,“这个更简单了,就拿葡萄酒来说,直接把葡萄洗干净去皮,放到密封的罐子里面,加上冰糖和酵母发酵一周就行。”
周奶奶这话一说,院子内所有人都看着她。
周奶奶轻咳一声,“我年轻的时候贪杯,又不敢喝烧刀子,后来从我一位病人手里讨了这个方子。”说完,她还看了一眼周爷爷。
“你爷爷那个老家伙,最爱我酿的葡萄酒,之前每天一杯必不可少。”
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不敢碰甜甜的东西,这才把葡萄酒给戒了。
姜舒兰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是真没错。
她当即挽着周奶奶的胳膊,“奶奶,那你这要教我酿下果酒。”
“这个没问题。”
对于舒兰的事业,周奶奶是举双手支持的。
就这样,按照周奶奶和王水香教的法子。
姜舒兰试验了两种果酒,一种是不加酒,自然用水果本身酿制而成的果酒,一种则是王水香口中的梅子酒。
这个酒,是加了烧刀子的,更为烈一些,但是又因为加了水果,会缓解几分。
姜舒兰挑的是葡萄酒和梅子酒,这两个做实验,一下午的功夫成品就出来了,就是等结果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趁着这个时候。
旁边的王水香一边帮忙指导,一边询问,“舒兰,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望下红云?”
她们这边熟悉了以后,不管是生孩子还是家里搬家之类,都会互相看望对方。
姜舒兰拧紧了瓶盖子,她想了想,“我想等苗嫂子出院,我们去家里看望她。”
如今,对方还在卫生室住着,去卫生室看对方,其实有很多不方便的时候。
当初,她生孩子时,苗红云和王水香都是在她回家以后才来看望她的。
王水香一拍大腿,“我也是这么一个想法,等她出院再说。”
“不过,你要送些什么?”
说完,不等
姜舒兰回答,王水香就直接道,“不怪嫂子说话直,到时候我给红云拿的礼,可能比当初给你拿的重一些。”
王水香叹了口气,“实在是红云生这孩子,太不容易了,我就当是给孩子祈福了。”
尽管自己日子也过得苦巴巴,但是却看不得别人那般难受。
姜舒兰拧盖子的手一顿,她愣了下,抿着唇笑了,“水香嫂子,你心真细。”
“就苗嫂子那种情况,是该多拿点礼,不说别的,咱们就当为孩子了。”
她也是一样。
至于争嘴这点东西,那不至于。
见姜舒兰懂这些理儿,王水香由衷地笑了,“我就爱和你说话,是个清醒人。”
懂事得很。
姜舒兰笑了笑,扎完了两个瓶盖子,确定都拧紧了以后,这才洗洗手。
“我也喜欢和嫂子说话。”
王水香的性子是个直脾气,有话当面说,从来不会在背后说任何东西。
两人相视一笑。
王水香见忙完了,便从灶膛口起身,“那我就回去了,明儿的我约你一起去看望红云。”
姜舒兰嗯了一声,目送着她离开。
等对方走了,她有些发愁给苗红云和他们家孩子送些什么东西才好。
反倒是周奶奶,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之前不是写了个产后恢复的方子吗?第二阶段还没给对方拿去,你就拿这个好了,在单独给孩子准备一份就行。”
她没说的是,这种时候关心产妇,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孩子身上。
“孩子?”
姜舒兰想了想,想到当初自家孩子满月,黎丽梅送的砗磲手串,这玩意儿在海岛来说,是辟邪保平安的。
显然,苗红云家的孩子更需要这个。
因为这个孩子来得太过艰难了一些。
姜舒兰想了想,便托了黎丽梅去帮忙从黎族那边,找一串砗磲手串过来,她需要花钱购买。
砗磲手串这种东西,对于当地人来说,不说家家户户都有,那也是能找个十七八个出来的。
黎丽梅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拿了一个小砗磲手串过来。
另外还送了一个穿在红绳上面的狗牙。
“这也是我们的当地,喜欢给孩子们带的,也还是辟邪保平安的。”黎丽梅解释了一句,“我这几天好忙,就不去看苗嫂子了,舒兰姐姐,你帮我送去。”
姜舒兰惊讶于黎丽梅的细心,她点了点头。
“也别太辛苦了。”
“不辛苦。”
黎丽梅咧嘴一笑,“舒兰姐姐,你知道吗?我救出来的九个女同志,她们现在已经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而且还在反哺我们。”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因为,这些女同志不止是跳出来了火坑,她们还获得了新生。
这才是让黎丽梅骄傲的地方,她觉得,她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哪怕是在辛苦。
姜舒兰看着眼里灼灼发光的黎丽梅,突然就能和那个弹幕中所说的黎丽梅给对上了。
不管是哪个黎丽梅。
她们都同样的伟大。
姜舒兰笑了笑,忍不住摸了摸黎丽梅的头,“我们家丽梅可真棒。”
一句话,哄得黎丽梅眉开眼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看起来活泼又动人。
一点都看不出来,在黎族内凶残的样子,那些
不同意离婚放妻子走的男人,都被黎丽梅给挨个揍过。
没一个跑掉的。
准备好了送给孩子的东西,姜母又煮了十个红鸡蛋,姜舒兰想了想,又加了一罐奶粉。
这算是一切都准备完了。
等第二天苗红云一出院回家,那边王水香就闻到动静,跟着过来了,约着姜舒兰一起去隔壁看望苗红云。
苗红云还在坐月子期间,整个屋子都封得死死的,连带着头顶上的光亮,也被盖着了一层红色的纸。
就怕那灯光闪着了孩子的眼睛。
对于那家人来说,这个孩子,是他们全家人的心头宝。
她们一进来,躺在床上的苗红云就招呼她们进来。
时隔一个星期,姜舒兰总算是再次见到了苗红云,不像是刚从手术室推出来那么气若悬丝。
她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瞧着到底是有了几分精气神。
“恢复的怎么样?”
姜舒兰把篮子顺手放在床头旁边的柜面上,王水香照着葫芦画瓢。
苗红云苦笑了一声,“死不了。”
只是,当时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没想到,从鬼门关里面走出来了。
“说什么话呢?”姜舒兰忍不住轻拍了下她,从揭开篮子上面盖着的布,拿出了一张纸张,递给她,“这是我奶奶开的第二张产后修复的方子,你照着这个抓药调养身体。”
这——
苗红云看到这方子,眼眶一下子红了。
“怎么了这是?”
姜舒兰忙扶着她,“你坐月子呢,可不能哭。”
苗红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没事,我就是不适应当妈。”
虽然这孩子是她千辛万苦的求来的,只是从生到现在,所有人都关心孩子。
就仿佛她只是一个生产的工具,等孩子生出来以后,她就彻底没了用处,也不会有人来关心她。
而姜舒兰是第一个。
不管是送来的东西还是她说的话,都没提孩子,句句都是要让她先保重自己。
苗红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像是久旱甘霖,又仿佛是遇到了懂她的人。
姜舒兰给她擦了擦眼泪,“我当是什么呢?其实,咱们当妈的都会有这个心路历程,我当初生完那俩小兔崽子,不也有这种情况?总感觉我爹娘,还有中锋三人都全部围着孩子了。”
“我仿佛是被遗忘了一样。”
更像是,她就像是个船夫,送完孩子过来,就该滚的。
但是——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
姜舒兰想起她娘当初对她说的话,“没有眼珠子,哪里来的眼眶子?”
“咱们就是那个眼珠子,因为孩子是我们生下来的,所以不管是丈夫还是爹娘,都会因为我们而疼爱孩子。”
她爹娘是,周中锋也是。
只是,她用了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原本有些眼红的苗红云顿了下,她茫然,“是吗?”
“当然,你想想,那婶,以及那团长,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婶不像是婆婆,更像是亲娘老子。
而那团长也不例外,在大人和孩子出事情的时候,他能选择保大人。
就冲着这点,那团长已经赢过了海岛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这话一落。
苗红云就陷入了沉思。
门外,端
着母亲刚煮好红糖鸡蛋准备进来的那团长,顿时停下脚步,他站在门口,好一会都没说话。
屋内。
苗红云似乎想通了一样,“我们家老那对我确实不错。”
“我婆婆也是,跟亲妈也没区别了。”
照顾的无微不至,而且不管她什么时候和丈夫吵架了,婆婆都会站在她这边。
“那不就是了。”
姜舒兰笑了笑,“苗嫂子,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还有福气在后面呢。”
“就是,人家都说,先苦后甜,可不就是这样。”
王水香也跟着道。
这话,让苗红云的情绪也跟着慢慢缓解了,产妇的情绪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偏身,抱起床上的孩子,递给姜舒兰和苗红云看。
小孩子刚出生一周,还红红的,皱巴巴,像是小猴子。
“孩子真好看。”
“取名字了吗?”
苗红云点头,“本来我和老那打算给孩子起名叫晚晚的,但是这个名字太女性化了,就改名为迟迟。”
这孩子迟到了十三年。
迟迟,这个名字在适合他不过了。
姜舒兰一听,忍不住抬手点了点小孩儿的鼻子,喊道,“小迟迟,婶婶给你带了礼物。”
说完,这才从篮子里面又拿出了一个砗磲手串,和一个狗牙手串。
这个一拿出来。
旁边的王水香就哎呀了一声,“舒兰,咱们拿的东西,一样样。”
说完,她也跟着拿了一个串着狗牙的红绳,忍不住晃了下。
“你看看,是不是一样?”
姜舒兰笑眯眯道,“那小迟迟就是得到了双倍的祈福,有了狗牙保护,百邪不侵。“
这话一说。
旁边的王水香忍不住道,“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怪会说话的。”
旁边的苗红云点了点头,亲手给孩子戴上了狗牙。
姜舒兰这才说道,“这个狗牙,是丽梅托我送来的。”
这——
苗红云愣了下,忍不住道,“我这是沾了舒兰的光。”
“连带着孩子们也是。”
要知道黎丽梅的性子,那是相当的高傲,平日不爱搭理人的。
也就是因为自己和姜舒兰的关系好,黎丽梅对她才有个笑脸。
其实真不是,黎丽梅对外的性子冷,但是对自己人,她从来都不冷。
只是外人都不知道而已。
姜舒兰,“哪里,明明就是苗嫂子人好,丽梅这才来送礼的。”
等看完产妇,又看完孩子,也送过了礼。
姜舒兰便没在那家待太久了,这种时候,苗红云适合静养,反而不需要外面的喧闹。
等姜舒兰随着王水香离开的时候。
那团长追了上来,“小姜。”
明显是有事,姜舒兰朝着王水香摆摆手,王水香秒懂,率先离开了。
“那团长?”
那团长小跑着过来,非常郑重道,“谢谢你。”
姜舒兰又一愣,有些没头没脑。
见她不解。
那团长就直说了,“红云自从生了孩子后,情绪非常不稳定,你先前那一番话,开解她不少,连带着红糖鸡蛋都比平日多吃了一个。”
原来是这个啊。
姜舒兰摆手,“我没做啥,那团长主要还是你和那婶,平日
里面要多关心下苗嫂子,让她感受到,并不是生了孩子,你们就不需要她,忽视她了。”
这种时候,对于苗红云来说,家人的照顾和关心才是最主要的。
那团长明显是听进去了,他点头,“我知道了。”顿了顿,又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还有个——”
“你说。”
“就是想让你平日若是有空的话,对来陪红云说说话。”
自家媳妇,好像就只听得进去姜舒兰的话。
姜舒兰一口答应,“没问题。”
“那谢谢你——”
那团长思虑再三,还是朝着姜舒兰鞠了一躬。
这次不管是媳妇去卫生室,还是生产出事,都是姜舒兰以及她的家人帮忙的。
这一鞠躬,是姜舒兰应得的。
姜舒兰忙摆手,往后退了一步,“那团长,你客气了。”
说完,不给对方反应,姜舒兰麻利的离开了那家。
她怕在停留下去,别说鞠躬了,万一做出来个磕头咋整?
姜舒兰这是接还是不接?
看完了苗红云后,姜舒兰明显闲下来一段时间,除了在厂子把关以外。
难得有时间在家陪着俩孩子,十个月的孩子,是最好玩的时候。
白白净净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红红的小嘴巴,更别说那胳膊腿跟藕节一样,胖嘟嘟的,从上到下都透着诱人。
饶是,姜舒兰都忍不住亲了好几口。
就差难舍难分。
看的周中锋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舒兰对他都没这么热情过。
他轻咳一声,“舒兰,你的那个果酒应该到点了。”
姜舒兰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把孩子递给了周中锋,立马掉头去厨房查看果醋了。
看的周奶奶忍不住哼了一声,“跟你爷爷当年一个臭德行。”
被点名的周爷爷,可不背锅。
“我可没这臭小子这般小气。”
媳妇亲两口儿子,就不高兴了。
把媳妇给支走了,都没见过这种人。
周中锋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孩子要打小开始锻炼。”
看着闹闹嘴里叼着的奶嘴,周中锋觉得而有些碍眼,便直接道,“我瞧着快到点,可以戒奶了。”
周奶奶,“??”
周爷爷,“???”
“孩子才十个月,戒什么奶?你当初——”
刚准备说,你当初都喝到一岁多,结果突然想起来。
当年中锋被送到周家的时候才三个多月,一直到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喝的羊奶和米汤。
也没喝过母乳。
周奶奶和周爷爷顿时说不出话了。
“算了算了,戒奶不戒奶,你们小两口自己考虑。”
倒是旁边晒药材的姜父突然道,“让舒兰喂到孩子一岁吧,喂久一点,对舒兰也好,免得乳腺炎,乳腺增生和结节。”
要是乳腺炎起来,那可真是能要人命的。
好了,一锤定音。
对于老丈人的话,周中锋还是听得进去的,他捏了下闹闹的鼻子,闹闹冲着他咧着嘴,露出两颗小牙,欢乐地笑。
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差点和口粮失之交臂。
厨房。
姜舒兰一连着检查了葡萄酒和梅子酒,都尝了下,前者葡萄酒还好,带着淡淡的酒味,喝到嘴里,还有一股甜甜的葡萄味。
而后者梅子酒当时酿制的时候,可是加了烧刀子的。
就只尝了一勺子,梅子的清冽的果香味,冲淡了几分烧刀子的辣味,带着几分淡淡的果香。
这梅子酒是真不错,姜舒兰尝了一勺,觉得还不错?
又尝了一勺子。
好家伙,她这是忘记了,这梅子酒里面加了烧刀子的。
两勺子下去,姜舒兰只觉得头晕乎乎的。
不过,脑袋还算是清明,还知道抱着梅子酒和葡萄酒去找司务长验货。
只是——
她刚一出门,就觉得两腿打飘,她还没意识到什么。
倒是从外面进来的周中锋,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
他下意识皱眉,循着酒味望了过去。
就见到即将西斜的落日,洒在姜舒兰的身上,她脸颊上染上了红晕,一双杏眼波光潋滟。
竟比那天边的云霞还漂亮几分。
周中锋顿时明白了。
偏偏小酒鬼姜舒兰还没察觉到什么,她踉踉跄跄的扑到周中锋怀里,颐指气使。
“周中锋,送我去司务长那,我要去谈判。”
“谈判?你这个小酒鬼醉成这样了,怎么去谈判?”
“我没醉。”
姜舒兰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谁说我醉了?”
“我才没有!”
“你快送我去司务长那,我要谈判,我要挣钱。”
周中锋扶着她,不止没往外面走,反而往屋内走。
他挑眉,忍不住逗她,“听说没醉的人,会学小狗叫来证明自己。”
“汪汪汪!”
“你看,我没醉。”
周中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