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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最后没了,但是在窒息而亡的前面一刻,还在记挂着舒舒被邹欺负。]
[是不对啊,他既然去找舒舒,舒舒看见他犯哮喘,肯定会救他,而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人没了。]
[那如果舒舒不在他旁边,而在他旁边的是另外一个人呢?]
[什么意思?在他身边是另外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没救他吗?]
[是谁?当时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为什么不救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毛』骨悚然,细思极恐!]
最先发出那个弹幕的人,却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我不敢说,怕被有粉丝喷三代,如果你们不相信,去重刷一遍这个剧情,看我是不是说谎了。剧情虽然没有直接提,但是观察出来细节的,当时是有人在的。]
这话再次引起一片安静。
[我有个不好的猜测!]
[我也是!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好了,不凶手了,个最现实的。]
[姜平安最后是岁没的吗?]
[十八,十八岁的前三天。]
[……疼,也太年轻了啊。]
[是的,姜平安是剧里面唯一一个称为短命天才的人。
有人评价说,若是姜平安在,邹大哥邹阳算什么天才?小妹邹美,那也不是个戏子登顶,徒有其表。至于那个国外回来的邹老三,更不用提了。
反对于姜平安来说,他活着,他一个人足够碾压整个邹年青一代,是邹所有人的噩梦,是舒舒最为强有力的依靠,更会是在物理方面为组织做出贡献的一方大佬。]
弹幕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都知道,是姜平安没了。
一切都没有了。
姜舒兰本来放松的脸『色』,在看完小铁蛋儿头顶上的弹幕时。
瞬间绷紧了,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雪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小铁蛋儿竟然活不十八岁!
这个结果,姜舒兰是不接受的,她从小带着小铁蛋儿长大,把他当着半个孩子来看待了。
是,他竟然年纪轻轻没了,甚至还没长大成年。
姜舒兰不知道小铁蛋儿最后去邹找他,为什么会发病,又什么会当场没了。
又是谁眼睁睁地看着小铁蛋儿窒息而亡?
不行!
她不接受这个结果,她要救小铁蛋儿!
在姜舒兰陷入沉思的时候,周中锋握着了她冰凉到颤抖的手。
姜舒兰怔怔地抬眼看他。
周中锋朝着她安抚地拍了拍,便转头看姜父,思忖道,“小铁蛋儿这孩子,确定是得的哮喘吗?”
姜父不明白,周中锋这会这个题是什么意思。
他跟着点了点头,“是。”
周中锋思虑再三,终究是说出口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对治疗哮喘有很好效果。”
“哪里?”
姜父惊讶道,其他的姜人也跟着惊喜道。
闻讯而来的姜四哥,更是红了眼眶。
姜舒兰更是欣喜地看着他。
“海岛!”
面对大疑『惑』和期待的眼神,周中锋音不急不缓。
“我战友的老母亲有很严重的哮喘,但是自从老母亲跟着一起去海岛活后,那哮喘再也没发作了。”
顿了顿,他补充,“不止是一个人这样,据我所知,有好个人都是这样。”
所以,岛上甚至有一段时间『迷』信,大争着抢着升职位,想升职了以后。
有了随军属的名额,把里的病人属接来。
只是,周中锋观察,在海岛活只有哮喘这个病,是效果最好的。
起码别的没听说哪个上岛了不发作了。
后来队里面的政委还狠狠地整顿了下队纪律,这才把这一股接亲属『潮』给摁了下去。
这——大先是欣喜,接着又迅速冷静下来。
去海岛意味着,小铁蛋儿会跟着舒兰一起去。
是,小铁蛋儿的爷爷『奶』『奶』在,父亲也在,大伯伯三伯,亲爹都在。
万万没有去跟着老姑嫁出去的道理。
姜人都面面相觑,都将里的喜意都摁下去,下意识地去看姜父和姜舒兰。
他们两个人才有直接决定作用。
其实,姜舒兰更多的却是懵,哮喘去了南方海岛会好吗?
她从来没有听这个观念啊!
倒是,姜父在屋内走动,立马从柜子里面翻出来了一本破旧发黄的书,不停地掐着指头喃喃道:
“我们北方的哮喘以风与寒为主,南方的哮喘以湿与热为主,也是说。
当北方的风寒遇到南方的热,会自动消失,同理而言南方的湿热,遇到北方的风寒,自然也会消失,这是平衡,阴阳平衡。”
姜父像是恍然大悟,一直绕在胸口不解的难题,一下子像是解开了一样。
他一捶胸口,带着豁然。
而弹幕此刻却是一阵卧槽。
[卧槽,这是中医的牛皮吗?]
[听一句举一反三,我好像知道为啥每年冬天,北方的老头老太太喜欢往南方跑了!]
[我也是,我有个姨『奶』『奶』是哈市本地人,常年不离『药』,但是一来我们南方,『药』直接停了。
我还好奇来着,我从小在南方长大,也没见到这地方这么厉害啊。为啥他们一来,哮喘不发了,肺病也没反应了,现在有点明白了。]
[所以,对于北方人来说,南方海岛这一片区域,是天然的退休养老院,极为适合养病更适合活。]
姜舒兰在看完弹幕,在联系到姜父之前说的话,似乎一下子开窍了一样。
姜父何尝不是呢,困扰多年的难题是解决了,但是现在新的难题又出现了。
他知道,小铁蛋儿跟着舒兰一起去海岛活好,这利于他养病,但是——
舒兰和中锋才结婚啊!
这是新婚小夫妻,让舒兰带个孩子嫁去算什么啊?
这不是白白拖累他闺女吗?
姜父陷入沉思的时候,姜舒兰看了一眼周中锋,周中锋朝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既然点出了海岛适合哮喘病人活,那他已经做好承担,把小铁蛋儿一起带到海岛的后果了。
这是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素质要求。
有了周中锋的支持,姜舒兰接下来开口的话也顺利了许多,“爹,我想把小铁蛋儿带到海岛去!”
她语气有忐忑,怕爹娘不答应。
在得知小铁蛋最后的命运时,姜舒兰头顶像是被上了一个紧箍咒一样,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小铁蛋儿活不十八岁。
算是没有邹人,她没嫁给邹跃华。
但是她不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小铁蛋儿的身上的哮喘病,一直会在。
也许是十八岁,也许是十六岁,也许是在未来的某一天。
哮喘会是小铁蛋儿头上的一柄即将掉落的剑。
没人知道,那一柄剑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更别说剧情里面,小铁蛋儿出息了以后,是在替她出头的路上没了。
于情于理,她都做不到置之不理。
姜舒兰这话一说。
整个堂屋都安静了下来。
借助轮椅来的姜四哥,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炕上的小铁蛋儿,见他呼吸平稳,想也没想到地拒绝了。
“不行!”
“小铁蛋儿不跟你们走。”
他知道爹娘为难,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让爹娘来做这个抉择,那他做好了。
当父母的哪里不疼孩子呢。
姜四哥也疼小铁蛋儿,但是是因为疼,却更不拖累小妹,他已经拖累小妹四年了。
不在让小铁蛋儿去毁了小妹的活。
姜舒兰,“四哥!”
姜四哥坚决地摇头。
场面一时之间僵持了下去。
倒是,周中锋突然开口,“我提个建议,你们看以吗?”
大瞬间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周中锋身上。
周中锋语气不疾不徐。
“你们最担的无非是两点,第一小铁蛋儿跟着舒兰,会拖累我和舒兰。这一点在我看来是不存在的,队是个大庭,不少人都资助的有烈士的孩子,包括我,对于我来说,资助外面的孩子是资助,养小铁蛋儿也是养,这个没区别。”
“妹夫,这不一样。”姜四哥反驳。
“四哥,在我看来是一样的,我资助的其中一个烈士孩子,他爷爷『奶』『奶』也在,母亲也在。”
只是父亲没了,但是这不影响他的资助。
“而且——”
周中锋看了一眼姜舒兰,“我会经常出任务,一出去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里舒兰一个人,她一个人到一个陌的地方,有个孩子陪她也挺好的,这样我放一。”
这话,让姜四哥沉默了,姜父有动,但是他还有顾虑,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第点,是铁蛋儿这个孩子有哮喘病,既然在东省这边无法根治,便去海岛尝试一下,如果说去海岛了孩子再次复发了,那我们再次送他回来也是一样。”
不得不说,周中锋的口才很好,有理有据,根本让人无法反驳。
他甚至都说了,如果去小铁蛋儿去海岛活,不会对哮喘有任何帮助的话,那直接把孩子送回来。
这一条,简直是说到了姜人的坎里面。
于是,之前一直在犹豫的姜父,终于做了决定,拍板,“成,按照中锋说的,先把孩子带去,如果效果不好,在把孩子送回来。”接着,他话锋一转,“不中锋,一码归一码,小铁蛋儿跟着你们,我有一个条件。”
这也是女婿先开的这个口,不然姜父是不会答应的。
周中锋点头,音清冷,“您说。”
“这件事你要先知会一长辈,你们长辈同意了,我这才让小铁蛋儿跟着你们。”
不让闺女为了小铁蛋儿,夹在丈夫亲人之间为难。
姜父需要把一切后果都考虑进去。
这——
周中锋沉默片刻,“父母那边我暂时联系不上,但是爷爷『奶』『奶』我会告知的。”
顿了顿,补充一句,“他们大概率会同意,因为他们知道我资助的有烈士的孩子。同时,我爷爷『奶』『奶』资助的也有烈士小孩儿和贫苦人的小孩儿。”
这乎是周的风了。
更别说,小铁蛋儿还是舒兰的血亲,那是自己人。
冲这点,姜父也不得不佩服周人的胸,是真开阔。
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资助旁人的。
有了这话后,姜父才把剩下的条件说出来,“小铁蛋儿跟着你们以。”
姜父看了一眼姜舒兰,“但是小铁蛋儿的活费,是我们姜出。”
“照顾孩子,不让你们吃亏,孩子一个月活费是十块,照顾费是十块,也是一个月是十块。”
这是最高的标准了,十块钱乎是一个成年人的活费了,甚至还花不完。
但是,姜父想的是孩子跟着舒兰,已经是拖累闺女了,那经济上多补助一。
反他这个老骨头,还做得动,大不了到时候多跑个公看病是了,钱嘛。
挣一挣,省着点,总会是有的。
这话。
让周中锋下意识地皱眉,自亲人算钱,倒是了。
他资助旁人都没计较这个。
姜父懂他的意思,是懂才不让他一直吃亏。
“中锋,这个条件你若是答应,我便让孩子跟着你们走,若是不答应,孩子在,我在重新想办法。”
周中锋没想到,姜父竟然这般倔。
他和姜舒兰对视了一眼,姜舒兰微不微的点了点头。
她爹的脾气她知道,古板清了一辈子,不肯占别人半便宜。
连这个他帮助的扫座厕所的大爷,对方给了他两个金条。
后面这年,他都是悄悄地无偿去定期给大爷看病检查身体。
还偷偷地给次粮,那大爷才够在最艰难的日子熬下来。
你让姜父这种人去占便宜,还是去占闺女便宜。
这辈子都是别想的。
若不是迫不得已,这种条件姜父都不会答应下来。
见姜舒兰给了招呼,周中锋这才道,“爹,成的,这个条件我们答应。”
姜父嗳了一,满脸的褶皱子都跟着放松了。
只是,他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四儿子,笑容淡了,朝着周中锋拜托道,“那铁蛋儿这孩子,拜托你和舒兰了。”
之所以,把周中锋放在前面,是因为周中锋是女婿,而舒兰是自己人。
周中锋颔首,“亲人之间,不讲这。”
见到双方谈妥,姜舒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在看到弹幕后,便揪起来,那孩子最后是为了自己没的。
她怎么不牵挂呢?
这下好了,小铁蛋儿的暂时去处定了,她也够松一口气,给她时间准备。
她总避免以后不好的事情发。
更何况,小铁蛋儿是个天才,比邹阳邹美更厉害的天才,她怎么不好好培养呢?
见所有事情都敲定了,旁边的姜四哥想开口,但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他知道这是对小铁蛋儿最好的结果。
但是,里也仍然难受,他虽然残废,但是从来没和孩子开。
看到姜四哥,姜舒兰脸也绷紧了,“四哥,你放,我会照顾好小铁蛋儿的。”
姜父开口,“不用管他,他还没拎清,哪个对小铁蛋儿好,等他想清楚好了。”顿了顿,“老四,小铁蛋儿今晚上跟你歇息。”
“大都散了吧!”
等姜舒兰和周中锋他们离开后。
姜父推着姜四哥,把他推到炕沿旁边,“老四,你是不是觉得爹没有尊重你的意见,直接做决定了?”
姜四哥低头看轮椅脚踏,抿着唇不说话。
“老四啊,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姜四哥抬头。
姜父叹了口气。
“那便是优柔寡断,为了买罐头,你纠结了一天选择和你三哥换日子,再到后面你出事后,你媳『妇』淑芬没有直接说不要你和孩子,她是有你的,你要不要继续下去!”
“你怎么说的?你思考了一晚上,说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不再连累淑芬了,淑芬这才被气得当场收拾包袱回了娘,你好好想想,淑芬之前有这个想法吗?她是看到你这般优柔寡断地放弃自己,淑芬才觉得看不到希望,她纵然有错,但是你呢?你给人希望吗?哪怕是一个坚定的话也行。”
“老四,你这『性』子再不改改,你难不成想让铁蛋儿也随了你的『性』子吗?舒兰和中锋明天早上要离开,你觉得你还有时间考虑吗?”
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一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地拖累了所有。
姜四哥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姜父。
姜父知道这话有重,他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老四,你好好想想,不要在逃避了,天底下没了腿的人多的是,难道他们都要像你这样龟缩在那方寸的屋内吗?”
“之前,舒兰和孩子都帮着你,以后没了舒兰和孩子,你才要真的立起来。”
“你要明白,舒兰和中锋带走孩子,是在救你儿子的命,你以感激他们,报答他们,唯一不怨他们抢走儿子。”
“爹,我怎么会怨舒兰和妹夫,我感激都来不及。”他是觉得太给妹妹添麻烦了。
“不怨行,打明儿地起,你开始琢磨怎么给你儿子挣活费,什么时候琢磨到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重病下猛『药』,大夫不止是要医人,还要医。
话落,姜父不再看儿子是什么反应,便拉开木门栓,跟着出去了。
徒留,姜四哥一个人坐在炕沿旁边,发呆了许久。
半晌后,他抬手『摸』了『摸』小铁蛋儿的红彤彤的脸颊,低道,“是爸爸对不起你。”
小铁蛋儿从来都不是他的拖累,他才是。
父亲说得对,他不这般优柔寡断下去了,算是为了给孩子挣活费,他也该立起来了。
隔壁。
因为小铁蛋儿也要跟着离去。
姜人安安静静的,有人在替小铁蛋儿收拾东西,有人在替舒兰收拾东西。
反倒是,明天要出发的姜舒兰闲了下来,她拉着周中锋,去了她自己单独的小屋内,一关门。
她不好意思地用手背碰了下周中锋的手,触之滚烫,让她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去。
姜舒兰低说,“谢谢你呀,周中锋。”
她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出要给将小铁蛋儿接到海岛去。
而且,还这般帮忙劝说她的人。
周中锋这一举动,已经不止是让姜舒兰感动了,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只觉得这男人的肩膀宽得像是一座山,够担起她所有的困难和烦恼。
他是真的好好呀!
屋子本来小,周中锋进来的时候低着头,又因为屋里建了一个炕,显得屋内空间狭窄。
两人也挨得极近,姜舒兰有这般眼睛亮晶晶,用着手背去触碰他手的样子。
周中锋只觉得头软成了一滩水,竟忍不住跟着也碰了下姜舒兰的手背,没牵,那样一触即离。
他音克制道,“舒兰,我们是夫妻,是需要荣辱与共,是需要共同承担。”
“这是我该做的。”
他话锋一转,“我没跟你说,我之前在队的时候也资助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我是从两岁,一直资助到七岁。”
“另外一个是从五岁开始的,刚资助了两年,他们都是没了父亲,但是却有其他亲人。”
“这个我跟你要提前交代清楚。”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更何况,铁蛋儿这孩子跟我也算是有缘,你看当初从我们婚车上下来,跟我一起去接亲,你说是不是缘?”
现在想想,似乎一切都是天注定一样。
姜那么多孩子,偏偏小铁蛋儿那孩子上了婚车,还黏着他让他抱着。
跟他约定,等他先娶姜舒兰,等铁蛋儿长大后,在把老姑还给他。
说真的,周中锋现在想起来,都有不思议,因为他来没有孩子缘。
之前资助的两个孩子,见了他跟见了猫一样,只会喊叔叔,他大点,都把俩孩子吓哭。
倒是小铁蛋儿不怕他不说,还跟他约定,吆五喝六的。
要不,怎么说这是缘呢?
姜舒兰忍不住抿着唇笑了,她悄悄地抬手握了下周中锋,“我晓得,反你是很好。”
是真的肠好,不是所有人都够去资助别人的。
是个好人,却不是烂好人。
从周中锋拿出三转一响看得出来,他若是是个烂好人,身上便没有一钱的。
说明他这个人是不止是肠好,还相当的知进退,懂规则。
在规则之类,在自己承受范围内去帮助别人。
姜舒兰这一握,哪里了得?
两人因为相亲开始,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态度。
这柔软纤细的小手一握,屋内的温度顿时升高。
周中锋紧紧捏着姜舒兰的手,哑着嗓音,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咳嗽。
姜这么大,一墙之隔,说小话啊,咳嗽啊,那是整个屋子都听见的。
周中锋头一紧,下意识地把手松开了。
姜舒兰抬头红着脸笑他。
“还笑。”周中锋有恼,这一次他不给姜舒兰逃脱的机会,紧紧地牵着她的手,音嘶哑,“舒兰,我们早点去海岛。”
去属于他们自己的。
大手裹着小手,是那种从来都不一样感觉。
滚烫,干燥,强健,有力。
姜舒兰跳如擂鼓,她红着脸低头,蚊子一样嗯了一。
得到回应的周中锋,冷硬的面庞,也不由得柔软了片刻。
*
这一晚上,姜人乎都在为姜舒兰和周中锋明天离开,做最后的准备。
姜父在为孙子小铁蛋儿的活费发愁。
他先是朝着三个儿子借了一,拢共借了一百六,离一年的活费还差一截呢。
接着,姜父又打着手电筒出了门,直奔磨盘大队大队长去说明了来意,
姜父是大夫,为人人缘好,也硬气。
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开口借钱,产队队长话没说。
给拿了五十。
钱还是不够啊!
姜父又跑了一会计,又借了三十,这算是将将凑够了两百四。
这算是彻底凑够了铁蛋儿一年的活费,姜父这才松了一口气回。
让姜母把那只老山参找出来,他『摸』了『摸』品相极好的老山参,『摸』了好遍,眼一闭,压低了嗓音。
“将这根老山参,装到舒兰吃食里面,用油纸包着,等她上路了是发现也晚了。”
闺女的脾『性』他知道,直接给肯定是不要,装衣服里面又怕闺女多找出来,装食物里面刚刚好。
要明儿的早上才准备,她怎么着也想不到,父母会把这门贵重的老山参放在手边的食物里面。
姜母欲言又止,想到闺女,又想到小铁蛋儿,她咬咬牙,“嗳,我晓得,明儿的一早我装到那袋油炸撒子里面,油炸撒子占地多,又是和油纸包一个眼『色』,不容易清。”
姜父嗯了一,细细的一遍遍的盘算,“你看看,该装的东西都装了吗?”
姜母一点点数,她点头,“差老山参了,明儿早我亲自来装。”
姜父想到堂屋摆着的三转一响,“你舒兰要个地址,你说想她去看她……”
顿了顿,他思忖,“他们前脚走,后脚咱们便把这东西,一起寄到岛上去。”
不说别的,有了这备着,舒兰自己成也方便不是?
姜母从一开始也没打算留,她当即应了下来。
这一晚上在老两口各种琢磨盘算中去了,总觉得还差一点,差一点,总想给闺女多带一,给小铁蛋儿多带一。
这不,一宿没睡,早上四点的时候,天还没亮,鸡刚打了一遍鸣。
姜母便悄『摸』『摸』地从炕上披着大棉袄子,哈欠连天的去了厨房,她去的时候,蒋秀珍已经开始烧火了。
“老大媳『妇』,这么早啊?”
比她还早。
蒋秀珍刺啦一,划开火柴将引火的麦秸点燃,塞到灶膛里面,吹了一口气把火柴吹灭了。
这才道,“睡不着,不如早点起来。”
舒兰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这姑娘出远门了,哪里舍得呢?
姜母嗳了一,里也不是滋味起来,她麻利的将五斗柜里面昨儿的包好的饺子,从簸箕上捡了起来。
先是在锅里面倒上水,把陶瓮里面年前用草木灰腌的,没舍得吃完的咸鸡蛋,一口气掏出来将近十个。
一下子放了进去,看着水没平后,又再次架上蒸壁。
把一百多个饺子也跟着摆在蒸壁上,盖上了竹锅盖。
姜母有忧,“也不知道,这够不够。”
说是路上要将近四十多个小时呢。
蒋秀珍架了一把硬柴,看着灶膛里面的火燃的噼里啪啦作响,这才抬头道,“够的,娘,您忘记了,还有七八个白面饼子,油炸撒子,沾豆包,炸鱼干,一瓶子大酱,更别说还有个冻梨,是个猪,也喂饱的!”
这吃食实在是丰厚。
足足把里的老底都掏出来了。
要她说,当父母的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担孩子在外面吃不饱。
姜母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压低嗓音道,“我和你爹,打算将老山参给舒兰带上。”
这事,她也只敢跟大儿媳『妇』说,大儿媳『妇』豁达。
蒋秀珍一愣,想到小铁蛋儿那时不时发病,她点头,“是给铁蛋儿带的吧?”
姜母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蒋秀珍叹了口气,“娘,死物在金贵,哪里比得上人呢?铁蛋儿才四岁以后还长,他又跟着舒兰,咱们宁愿多做点,也不少做了,让妹夫觉得我们老姜占他便宜。”
这话说的姜母里暖和啊!
“娘知道,你来懂事。”姜母起锅,用筷子扎了一下蒸饺,继续又盖上锅盖,道,“秀珍,你放,爹娘都看在眼里,以后不会薄待了你。”
蒋秀珍摆手,继续烧火。
周中锋多年的习惯,早起锻炼,他跑步回来,刚好听到这话,他从门外看厨房内。
厨房不大,煤油灯被风吹的拉长了影子。
姜母头发工整的梳在脑后,背影有佝偻,胖胖的身体围着锅台,时不时拿着勺子尝下咸淡。
明明是在平常不的动作,在周中锋眼里却外温馨。
这是,周中锋从来没有经历的东西。
他父母一奔赴事业,在下他后没多久,便离开了首都奔赴大西北。这一走是多年。
他打小儿跟着爷爷『奶』『奶』活,早年『奶』『奶』也是这样做饭的。
只是等他在大点,『奶』『奶』年岁已高,去了退休干所,他便习惯了一个人独立的活。
周中等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这种对于普通人来说,平常不的事。
对他来说,却是遥不及,弥足珍贵。
周中锋不知道在门槛处看了多久。
还是姜母转身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眯着眼睛,打量片刻,根据个子猜人,“是中锋啊,进来呀?”
周中锋神『色』稍缓,他满头大汗,越发显得英姿勃发,信步而入,一边用井水洗脸,一边说,“娘,不用这般忙活,火车上卖的也有吃食。”
“那太贵啦,不如咱们自己带划算。”姜母顺手拿出腌大酱的陶瓮,“我给你们装了一瓶豆大酱,你吃辣吗?若是吃辣,我在给你装一瓶腌的朝天椒。”
舒兰吃不辣,所以她一开始没装。
也没机会中锋,这不刚好机会来了。
周中锋用洗脸『毛』巾擦干净水,他点头,“我吃辣的。”
尤其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人没了精神,来一颗红辣椒,立马来了精神。
姜母喜笑颜开,“那这个我也给你装一瓶。”
丈母娘对女婿好,不为别的,希望女婿对她闺女好。
姜母也不例外,她装辣椒酱的时候,又看着厨房窗户上挂的两串红彤彤的红辣椒。
“你吃辣,干辣椒要不要?这种特别辣。”
周中锋摇头,因为拿的东西太多了。
差把老姜的房子给搬走了。
姜母多聪明的人啊!
立马把窗户上挂着的红辣椒一起取了一大串下来,从上往下捋,一口气包了起来,塞到周中锋背着的那个大袋子里面。
加上之前的两个蛇皮袋子,这是第三个了。
都快装不下了。
周中锋微微拧眉,“娘,不在装了,在装我和舒兰拿不下。”
本来,他和舒兰还在百货大楼买了一日用品。
再加上姜准备的,他怀疑三袋子都收不拢。
姜母嗳了一,“那我不装了,你去堂屋坐着,把舒兰喊起来,我瞧着时间吃个早饭,你们该出发了。”
周中锋点头。
等他一走,姜母把立柜里面装的老山参给一起塞到包裹里面。
瞧着动作极为麻利。
等姜舒兰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是最后一个!
里人都起来了,连昨儿的发哮喘的小铁蛋儿都醒了,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姜舒兰,“老姑!”
姜舒兰被撞了个倒仰。
恰好被周中锋扶着了腰,“怎么了这是?”
姜舒兰。
小铁蛋儿音洪亮,“老姑,他们说我要和你一去走?”
姜舒兰这才想起来,把所有人都通知了,忘记通知小铁蛋儿了。
她不由得道,“是呀,老姑还忘记了,你愿意不愿意跟老姑一起走?”
小铁蛋儿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愿意!”
姜舒兰『摸』了『摸』他头,“你是不愿意,今儿的我也要把你打包走!”
话落,她去了厨房。
小铁蛋儿一看她走了,蹬蹬蹬跑到周中锋面前,小手搅着衣角,低喊道,“姑父,我很干活的,我会洗碗,还会养鸡,还会抓虫子,我吃的也不多,你放,我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举手对天发誓,“要是、要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自己走,你不用赶我,我自己走!”
小铁蛋儿这话哪里是四岁孩子说出来的啊!
是十岁的孩子也说不出来。
这话,饶是肠来冷硬的周中锋都不由得软了片刻。
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个小孩子,天天想这么多做什么,是你什么都不做,姑父也会养你的。”
他战友的孩子都养了,还养不起舒兰的亲侄儿子吗?
这话,让小铁蛋儿轻轻松了一口气,“姑父,你确定不会因为我,讨厌我老姑吗?”
谁说小孩子不懂事的?
他们里什么都明白。
小铁蛋儿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拖油瓶,还是个病的拖油瓶。
如果,如果姑父因为他不喜欢老姑了,那他不去了,待姜好了。
“当然不会。”
周中锋低道,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十没有安感。
“来,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
姜舒兰来的时候,敲着这一大一小在拉钩,她里也跟着软和片刻,“周中锋,你别惯着他!”
她怎么觉得,周中锋比她还惯孩子,“你们在说什么秘密呢?”
不等周中锋回答,小铁蛋儿叉着腰,“男人的事,你别管!”
还男人!
小铁蛋儿『毛』都没长齐。
这话说的,姜舒兰差点没忍住拿鸡『毛』掸子抽他。
连姜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连一直沉闷着的姜四哥也不得不承认。
只有和舒兰在一起的时候,小铁蛋儿才像是一个小孩子。
姜四哥瞧着,抱了抱小铁蛋儿,叮嘱他,“跟你老姑一起,记得听话,别闹腾,知道了吗?”
小铁蛋儿嗯了一,也小大人一样嘱咐,“爹,我不在,你不要天天窝炕上,让爷抱你出来晒太阳,也别觉得汤水麻烦,想吃什么吃什么。”
这一幕,看的姜人里发酸。
四岁的小铁蛋儿,早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大人。
等小铁蛋儿和姜四哥告别后,姜人齐齐地送着姜舒兰他们离开。
走的时候,姜母又哭又笑,对着他们招手。
姜舒兰有一肚子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没敢回头看。
那样牵着小铁蛋儿,提着一包小行李,和周中锋并排迎着初升的朝阳,义无反顾的朝前走。
*
平乡市火车站是三间大瓦房,人鼎沸。
周中锋拿出提前买好的票交去,姜舒兰牵着小铁蛋儿嘱咐他别『乱』走,在原地等待周中锋。
也算是幸运小铁蛋儿还小,人抱着,不用买票。
好不容易了检查,姜舒兰松了一口气。
刚踏上火车,在火车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
外面传来一阵撕裂肺的音传来,“姜舒兰,我会当个好人,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