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交卷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翟戈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
韩大少爷朝着戳老师冷笑了一声后,将竹简扔过去后就离开了,没有任何一丝丝留恋。
国子监经考,当日就能出“成绩”。
分为甲、乙、丙、丁,也就是优、良、差、啥也不是四等,一般情况下,优少良多,丙会被说道一辈子,回家还要挨七匹狼沾碘伏,至于丁,基本上没有,能入悟文堂的监生,水平都比较高。
交了卷后,大部分国子监学官会利用中午的时间“批卷”,下午第一堂课出成绩。
韩佑背着手离开了国子监,带着王海和刚出宫跑过来的陆百川二人去了南市吃午饭。
陆百川转达了周老板对韩佑工作积极性以及超高的工作效率表示认可,并且给予了极大的自由权,尤其是韩佑这种一步一汇报的精神,周老板高度赞扬。
重中之重是关于五万贯银票这件事,周老板作为受害者,展现了堪比大海一般的胸襟,接受了韩佑的居中调解,并对调解费用十分满意,表示可以让连家父子多活几日,最后有意无意的询问连家这种情况抄家的话,能够得到多少钱财。
韩佑听的猛翻白眼,果然如他所料,老八就是钻钱眼里了,人家都给你儿子当爹了,还惦记着钱。
随意找了个地方填饱了肚子,韩佑却没有回四季山庄,而是再次回到了国子监。
他不好奇自己的成绩,他只是好奇这群老登到底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想要传达某种信息?
距离他与国子监诸多学官的“五日之约”就在明日,在这个期间,只有段千峰私下接触过他,询问创办学堂之事并给了五十贯以及几篇兵法,其他学官见了他就和陌路一般,不会多看一眼。
回到国子监的时候,“成绩”以及张贴出来了,就贴在悟文堂外面。
一群监生围在下面,马封侯也在。
韩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韩大少爷创造了历史,国子监的历史,并获得了这所最高学府从未有过的成绩,可谓前无古人,估计也后无来者了。
他的名次是戊,就是甲、乙、丙、丁、戊中的戊。
要知道国子监每次经考只有四个名次,甲、乙、丙、丁,韩佑直接干出来个戊。
因为要保密身份,并没有写全名,只写个韩监生,大家也不知道是谁。
韩佑目瞪口呆的看向倒数第二名,丁,马封侯,马家大聪明,悟文堂诸多监生中唯一一个“丁”。
别人不知道这个“韩”是谁,马封侯能不知道吗。
韩佑看向马封侯的时候,马大聪明也看向了韩大少爷。
二人四目相对,似说还休,千言万语,又化为无语。
马封侯突然激动了,冲着韩佑拱了拱手,重重点了点头。
韩佑很懵逼,因为他不知道马大聪明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好理解,马封侯以为自己会是倒数第一,因为有了韩佑的存在,他成了倒数第二,至少不是垫底。
马大聪明很激动,因为他觉得擅长阳谋的韩佑,连老爹和二伯都忌惮的韩佑,必然是学富七八车之人,这样的年轻俊杰怎么可能会垫底。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韩佑,为了不让他马封侯太丢人!
这是多么深沉且无声的爱啊,马大聪明清楚的记得,考试的时候,韩佑特意看了眼他的卷子,然后嘀咕着骂了句什么。
想来,韩佑是觉得这些题对他马封侯太难了,这明显是刁难他马大爷,所以韩佑才气不过,最终提前交卷,并且得了倒数第一名。
马封侯深深看了一眼韩佑,眼眶又红了,从小到大,除了他爹和他二伯,就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大聪明已经想好了,如果有一天老爹和二伯要对韩佑痛下杀手,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下韩兄弟,这人,太他娘的仗义了!
韩佑哪里知道马大聪明这么丰富的内心情感,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得了“甲”的陈玉安注意到了韩佑,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搂住了韩佑的肩膀。
“王兄弟,考的如何,怎地没见到你的名字,对了,这几日本少爷令不少监生…”
话没说完,马大聪明上来就是一脚,直接给陈玉安踹撅那了。
其他雅风九友中的八个人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就是马家的牛b之处,前朝京中至少五分之一的官员都是走了马如龙的门路上来的,六部九寺中也有不少。
周恪登基后,只是替换了一些各道的官员,京中官员,尤其是六部九寺几乎没怎么动。
再一个是马家在北地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豪族,在京中是横贯了的主儿,一般人都不敢得罪。
要知道陈玉安可是刑部左侍郎之子,挨了一脚屁都没放,面色通红的走开了。
马封侯冷笑一声,韩兄的肩膀,老子都没搂过,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就在此时,戳老师走了出来:“你等这般学识还想着科举为官,笑话,还不给老夫滚回来温书!”
老学官的威严不容挑衅,一群监生连忙低头走进了悟文堂,包括马封侯。
韩佑没动弹,没好气的望着给了他倒数第一的戳老师。
装你大爷啊,你就是个卧底,还真拿自己当社会大哥了。
面对韩佑的目光,翟戈面无表情。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过了片刻,韩佑扭头就走。
戳老师沉声问道:“要去哪里,你为榜末,学识如此之差还不快入堂授学。”
“滚你大爷的。”韩佑头都不回的骂道:“老子去京兆府集结兵马,回来捉拿你们这群百家余孽,他妈的好歹给个丁也行,竟然来个戊,耍我呢?”
“唰”的一下,很快啊,戳老师那就和会闪现似的,直接窜韩佑身边抓住了他的袖子,满面堆笑。
“哎呀哎呀韩统领韩统领,说玩笑话罢了,韩统领你的学识最好啦,玩笑话,玩笑话而已,这人怎地一点不风趣呢。”
韩佑止住身形,没好气的说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我的试卷和别人不一样,不一样也就算了,还特么给我个倒数第一,我不要面子了?”
“焚书坑儒。”戳老师四下看了一眼,面露正色的开了口:“不过是儒家的阴谋诡计罢了。”
“啊?”
韩佑一头雾水:“为了耍阴谋诡计,给自家儒生弄死了几百上千人,还全是活埋?”
“非也,春秋战国,儒家鼎盛,战国末年,儒生遍天下,始皇一统六国,奉法家之道,压制儒学,始皇自负,自比宇内一尊远超三皇五帝,而儒学又一直以来皆是赞颂始皇之前众君王,这也是始皇不喜儒学之缘,扶苏为始皇讲授儒学,始皇无比厌恶将扶苏发配边关,由此可见一斑。”
韩佑皱起了眉头:“然后呢,和儒学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儒家耍阴谋诡计。”
“秦朝,君臣皆不喜儒学,加之书籍焚毁,因此,儒家元气大伤,秦灭,汉朝建,汉初,信奉为黄老学说,也就是老子与黄帝学说,要知儒学与其南辕北辙,可儒家为了迎合天子,修改儒家经义,擅改儒家经义,并以焚书坑儒一事将他们塑造成了苦主,受害者,从而获得同情以及对其学派的肯定,直至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自此延续现在,其地位,无人撼动。”
说到这里,戳老师背负着双手,满面鄙夷之色:“这便是儒家、儒生,虚伪至极、蛇鼠两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口口声声仁、义、礼、智、信,可其儒生所做之事,与这五字有何关系,不过是为了跻身朝堂罢了,多少学派学说可利于国朝、利于百姓,皆被儒生视为异端打下万劫不复之地。”
深吸了一口气,翟戈目视韩佑,拧眉问道:“敢问韩统领,多少天子臣子信奉儒学,如今,君臣何在,国朝何在,倘若只有一家一姓,一朝一代,消逝无声也就罢了,可信奉儒学,推崇儒学的多少朝代,如今何在,这样的儒学,这样的儒生,当真可以开创盛世江山吗?”
越是说,翟戈越是激动。
“儒学,永远是对的,儒生,永远是对的,错的,是灭亡的国朝,是死去的天子与臣子,儒学,永远不会有错,儒生,永远不会错,错的,是治国的天子与君臣,没有完全遵守儒学治国之施,儒生,总是如此,总是如此说,儒学,不会错,一次又一次,错的,永远是天子,是臣子,是未被教化的百姓!”
韩佑双目灼灼:“你的意思是,信你们墨家就能打造盛世呗?”
“错!”
翟戈深吸了一口气:“集百家所长,何利民、利国、利苍生,便信何,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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