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单从字面的介绍来看,使用【园丁】卡牌以后，似乎更适合成为一个艺术家。
无论是对自然的熟悉，还是优秀的审美，看起来都跟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演员关系不大。
就像那个对小镇环境抱怨不已的女演员,她显然还是更习惯待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享受着便捷的现代化生活。
路音甚至觉得,那个人被淘汰,或许跟p不p图关系也不大。
那样一张脸，更适合出现在钢筋水泥铸就的人造森林里,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感,在强光灯下，在化妆师的环绕之下,或许才是她的主场。
里头这位导演想要的,显然不是这种风格。
这些天,路音已经看过好几部巴奈特导演以前拍摄的作品了，这位导演喜欢的，显然是一种更近乎于田园牧歌似的状态：远处的故乡，田园牧场，以及悠远而温柔的老街。
路音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位文艺片导演在国内拥有这么多共鸣者了。
因为他那些优美的镜头里,经常诉说着浓浓的乡愁,以及对故乡土地的眷恋，就算用了一种更西方的拍摄手法,但是某些核心处的共鸣，依然存在。
这个人，大概是很热爱田园和自然的。
稍一犹豫，路音就做好了选择。
————
加拉赫·巴奈特先生现在十分的烦躁。
就算剩下的那1/3,他其实也没觉得多满意，只不过，是在一群糟糕透了的选择里，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的选择。
又赶走了一个很不合自己心意的候选者，他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选择了一个不合适的题材，拍一部不合心意的电影——这一切简直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灾难。
艺术气质满满的导演先生，最害怕的，就是灾难。
他以前也有过两次类似的预感，后来证明预感正确，他拍出了两部永远不想再提的狗屎。
难道这一次，会是第3次？
巴奈特随手翻了翻剩下来的面试者履历——大概只剩下不到1/5，顶多半个小时，这场潦草而暴躁的初试，就要结束了。
巴奈特先生也并不觉得，他会在后头那些人里见到惊喜。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算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魔鬼一样的身材，就算再怎么精心修饰，也只剩下了娇柔造作的无趣。
那是远离了自然，远离了田野和星空，远离了甘草和麦穗芳香之后，叫人乏味透顶的无趣。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就干脆取消这个项目。”就算成名多年，骨子里他依然是一个非常任性的家伙，如果拍不出想要的好镜头，那还不如不要拍。
就在这时候，第63号候选者入场。
巴奈特先生随意的瞟了一眼手上的履历：来自遥远的东方，啊对了，是一个小朋友热情推荐的人选，不过那孩子年纪太轻，又哪里知道真正的美人应该是什么模样。
巴奈特先生心目中的美人，应该是柔和的，自然的，在土地里扎根，在蓝天下自由生长，拥有一种不需伪装的，自然而然便蓬勃生长的美。
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了。
那些形状优美却浑浊的眼睛，精雕细刻的下颌骨和嘴唇，可不是他想要的。
巴纳特先生坚信自己已经老了，老得无法再欣赏属于年轻人的时尚，直到他抬起头，见到了下一位候选者。
那是一个……来自东方的精灵。
优雅，温和，面容纯净，脚步轻盈。
哪怕身处于砖石建造的人造房屋里，也仿佛天生带着自然的气息，明明是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脚下也好像是水气盈盈的嫩草，每一步踏过去，都带着浓郁而生涩的青草香。
这就是他想象中的东方女神！
原本模糊得甚至有些扭曲的画面，在这位导演的脑子里，也瞬间门清晰起来。
他想，他知道要怎么拍了！
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女主角！
虽然还坐在座位上，他已经直接欢呼了起来。
老头脾气急躁，当下就恨不得跳起来，马上敲定演员，明天就直接开拍。
可惜，熟悉老头脾气的助理，刚一听到欢呼声，就第一时间门摁住老头，轻轻摇了摇头。
“您必须见完所有的面试者，这是基本的尊重。”助理轻声说。
“这是在浪费时间门！”老头固执的回答。
他的寿命已经所剩不多了，所以最烦的就是浪费时间门。
助理的态度依然坚定：“这是您之前交给我的任务，防止因为一时冲动，作出错误的决定。”
理智状态的巴纳特先生，也清楚被情绪支配的自己，会是一个多么麻烦又难搞的家伙，而且特别容易冲动。
所以他才授意自己的助理，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坚持完面试和复试。
虽然之前他最担心的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角色而直接撂挑子，但是现在直接就把人选定下来，显然也并不是太明智的选择。
“您中意的人选不会突然跑掉，请至少按照原定的计划来，这是对所有参与者的基本尊重。”助理再次强调。
老头的心情不太美妙，但是看一眼站在一旁，还不明白他们正在争执什么的少女，又叹了一口气，终于屈服于助理的坚定态度。
一个天生的艺术家，要是身边没有尽职尽责的规劝者，那只会是一场灾难——还很年轻的时候，巴奈特先生就已经受过了足够多的教训。
哪怕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似乎也的确不该放弃，陪伴了他近乎一生的原则。
“好你说得对，这孩子也不会跑，还是等面试完所有的人再说。”老头唉声叹气的说，可是一对上看中的女主角，又瞬间门喜笑颜开，就像一个快乐的小孩子：“你通过了，恭喜，请等待明天的复试通知——我非常期待你接下来的表演。”
这句话他说得特别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就是还要等到明天，这时间门听起来可真是漫长！
路音的英语还不错，但一点听不懂老头和助理使用的本地方言，只大概猜测他们是因为自己，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
不过既然通过面试，那点争执也并不重要。
路音稳重的点点头，说了一声感谢，就转身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之前的面试者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冷漠的大导演，更不知道在大导演的心中，自己的名字，已经被重重的画了一个勾。
离开面试房间门，面对小花和两位经纪人的关心询问，路音微笑着点了点头：“我面试也通过了。”
随着小花一声欢呼，旁边那个还心有不甘，在附近流连不去的亚裔女演员，脸色看起来更糟了。
不过她也应该庆幸，她马上就能离开那该死的石头屋子，连冲淋龙头都没有的浴室，以及永远昏暗的灯光，回到她喜欢的大城市去了。
可惜的是，虽然那里也有很多机会，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今天丢失的这个机会重要。
亚裔女演员很清楚自己今天错过的是什么，所以更加伤心。
反而那两个又叫又跳的白痴，看上去还一无所知。
偏偏，那两个人留了下来，而自己被淘汰了。
不过也留不了太久，不用几天，她们也会跟自己一样，像两只落魄的流浪狗，滚回自己的老家。
这种美好的想象稍微安抚了亚裔女演员心中的愤恨，她重新高傲的仰起头，指挥着助理收拾行李，决定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可能是导演有些累了，后续的面试进度比之前更快，不通过的频次比之前还要高——或者说，路音似乎成为了最后一个幸运的通过者，在她之后，全员淘汰。
“你运气实在太好了！”小花尖叫着说，“幸好你也留了下来，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接下来的日子。”
然后，童言无忌的小花，差点就被目光犀利的经纪人，用眼神扎了个对穿。
她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和路音继续八卦：“说起来我还是完全没有看出导演的选择标准，国外的导演选角，都是这么玄学的吗？”
很遗憾，路音也是第1次出国面试，经验比小花更少。
“唉无所谓了，只要不被送到那个该死的综艺就行，”小花惊魂未定的舒了口气，“最好能让我尽快回家，我是真怀念家里那张柔软的大床，还有我心爱的按摩浴缸了。”
小花虽然有不错的演技，但是很显然事业心上还差了点，也难怪之前被经纪人各种放养了。
看到自己艺人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名声显赫的大经纪人叹了口气：“你看看人家，明明比你小几岁，还是刚出道的新人，可表现明显比你稳重多了。”
大经纪人对路音其实还挺垂涎的，刚接触不久，她就能看出来，这姑娘比小花的潜力高多了。
可惜，这个摆在面前的潜力股不但是个白富美，还是自己经纪公司的老板，她就算把锄头挥破天，大概也挖不过来。
既然挖不动，那就干脆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这才是圈子里真正大经济的处世之道：该争的时候争，该帮的时候帮，才能长长久久，在这个圈子里根繁叶茂。
现在这个时候，显然就更适合帮一把。
不管能不能选上，又或者谁被选上，其实都无所谓。
经纪人其实内心里觉得，面前这两个人拿到角色的希望都挺小，与其怀着不必要的期望，把所有人都当敌人，不如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多见见世面，也看看国际上这些好导演和好演员，究竟是什么模样。
所以虽然赌气是真，经纪人也确确实实是借着这个机会敲打自己的艺人，免得她真白白浪费机会，要不然下次再想碰到类似的大场面，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至于对路音，也就是顺手的事，毕竟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在外头能帮就帮，总比被外人踩在头上来得强。
至于万丽，她还在努力抓紧难得的学习机会，跟优秀的大经纪人请教呢。
对路音能不能选上，她的表现也同样很淡定——本来就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来的，大经济都无所谓，自己就更加不需要患得患失，想太多了。
第1天的初试结束，原本的80位候选人还剩下21个，而其中，并不乏已经在国际影坛闯出名气，还有精彩作品傍身的优秀女演员。
在绝大多数类似条件的竞争对手的映衬下，路音看起来就像一只灰扑扑的丑小鸭，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而第二天，就是复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