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红尘外:这一年确切说已是乾平元年。◎

“都多久了, 水都要凉了,你还闹!”

“反正明日不用上工,大不了晚些起。”贺兰泽说着话, 伸手又往浴桶外的炭炉上拎来一壶热水, 倒入桶中,“总不能辜负夫人的的心意。”

说着,他将水中的几个草药包拂开,将人捞到身边。

“嗯……”谢琼琚握在他臂膀的手指尖忽的发白,蹙眉轻哼了声, “……郎君如此情急买这处院子,多来是为了防隔墙有耳吧。”

“夫人不出声!”

“……你!”上下被齐齐堵住。

妇人漂亮的丹凤眼睁大又合上。

汤水****,洪波涌起。

……

小半时辰后,谢琼琚被抱回榻上,横眼看榻畔衣衫,却不说一句话,

嗓子疼。

她有些恼。

贺兰泽亦无声,只熟练地给她收拾妥当, 然后捡来衣衫将人裹上。余热缭绕、香气未散的躯体,软得如一汪掌间握不住的春水, 歪歪扭扭挂在他胸膛。

“入夜寒了,得穿了亵衣睡。”

“方才还说我闹, 你这又是作甚!”贺兰泽原是抬起她的胳膊给她穿进袖中, 却觉肩头刺痛。

卧在怀里的人正用贝齿磨他。

就衔了一丁点皮, 却是牟足了劲咬。

生疼。

还有没有松口的趋势。

“真恼了?”贺兰泽也不推开她,摸索过她亵衣带子给她系好, 方侧首轻声道, “我错了, 下回定还是听你的。”

到底是舍不得。

谢琼琚就开始咬得用力些,后头尽是深深浅浅、欲咬又松地来回拉扯。

闻贺兰泽这般说,显然已经松开了口,却也不知为何又扑上猛地咬了一口。

这会是连肉带骨,不似上头小小的磋磨,完全是一股子发泄。

(这里咬肩膀正常情绪描写,和其他无关。)

“你这样不是头一回了!”终于谢琼琚退开身,嘀咕道,“你说,我不记得的那些年,你可是总这般欺负我?”

“我最近都隐约想起了,你总不听话,我都疼哭了你还不停下……”谢琼琚别过脸去。

贺兰泽止了动作,面上笑意慢慢退尽,片刻复又温声道,“你都记起什么了?何时开始想起来的?”

“果真如此,赖不掉了吧。”谢琼琚瞪他一眼,然一想左右夫妻间,不过是他孟浪些。自个咬也咬了,凶也凶了,没有再揪着不放的道理,遂拉过被子躺下去,“算了,以后听话就成,我不计较了。”

罗帐中气氛慢慢凝住,周身的温度也不似先前那般烫热,有寒意慢慢袭来。按她这会所言,当是没有记全,甚至连对象都是混乱的。

贺兰泽被袖沿拢着的手不自觉攥成拳,目光不忍落在被衾中一点隆起的躯体上。有些事,莫说她身在其中,便是他自己,都没法深想,不敢细想。

那样两年,她该有多绝望。

她说,我都疼哭了……还不停下。

“作甚?你还委屈了?”谢琼琚见这人半晌没反应,一抬眸方见他泛红的眼眶,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我委屈什么。”贺兰泽躺下来,手往下打滑,按揉她腰腹。

*

临近十一月里,贺兰泽趁着天气还未十分严寒,入山打猎去,皑皑自是随同前往。

谢琼琚给父女二人准备吃食,又再三检查马匹、弓箭,面色不太好看。

皑皑将披风递给贺兰泽,悄声道,“每回我们去打猎,阿母都不高兴,板着个脸,阿翁可知为何?”

“你阿母技痒,也想去。”贺兰泽系着披风飘带,瞧了眼凑在马面上逗弄的人,压声道,“但她身子还虚着,骑射太耗她力气,阿翁不同意她去!她便恼了。”

“我都能骑马了,上月我还骑马去了……”谢琼琚竟是听到了,急急反驳。然话说一半赶紧顿住口,从竹青手中接过手炉回了屋中坐下。

“你竟然背着我骑马?”贺兰泽不可思议道,“你一个人出去的?要是出事了怎么办?眼下你就是小跑两步都是虚的……”

“我、我是去了!”谢琼琚捧着手炉,唇瓣咬过,背脊挺直,“但眼下不是好好的吗?半点事也没有,可见身子是在好转。今日你知晓了,明明是桩开心的事,你不拣着这处替我高兴,反而捉着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训我,有意思么?心情不好一样影响身子,与其说我骑马耗费体力,不若说你训我让我伤心生气更伤身……再者,若是我今日未说,你压根就不知道。纵是说了,你能忆起我是哪月哪日去的?”

“想不出来吧?”谢琼琚晲他一眼,哼声道,“如你所言我身子还虚着,那骑了半日马自然受不住会有所端倪。你如何半点瞧不出,想不起?自然是因为你压根就不关心我,如此才会看不出想不起我当日变化!”

谢琼琚看着愣在一处的人,起身来到他身边,抬手给他掖了掖披风两襟,缓下声色,柔声道,“妾自然明白,郎君怎可能不关心妾!分明是将妾时时刻刻置在心尖……”

她的话语愈发低柔,眉眼间情意流转。

嗔怒和娇缠之间,情丝萦绕英雄体。

“郎君识不出,那是妾身子愈发好了。今个您带上妾,我们一同去吧。”说着,直牵过贺兰泽的手往外走去。

皑皑目瞪口呆站在一旁。

感慨她阿母,不仅能无理横三分,还有曲理诓她英明睿智的父亲。

偏生父亲,整个被慑了魂,神思难聚,已然被带出门去。

“你混账!”屋外寒风拂面,贺兰泽总算回过三分神,脑子清醒了些,“你绝技是晌午偷出去骑的马。待我傍晚归来,你便已经半日休整,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要是那么久你还神散体虚,这两年白调养了。还敢倒打一耙!”

“我说的可对?”贺兰泽道。

谢琼琚瞥头不语。

如此,贺兰泽掰回半局,只继续道,“那你又如何要偷偷骑马出去,且只敢晌午半日便归呢?无非是你自个也知道,身体尚且不行,经不起一日折腾!”

谢琼琚胸膛起伏,气得有些发喘,“你这人,见好怎么不收的?”

“竹青,扶夫人进屋歇息。”贺兰泽蹬鼻子上眼。

谢琼琚哼了声,从他掌中甩开手,“竹青,今个晚膳就做咱俩的饭。”

“皑皑,晚膳阿翁给你烤野味。” 贺兰泽半点不让她。

父女二人背箭跨马,拍马而去。

“有本事别回来!”谢琼琚返回探出身子,怒道。

这晚,收获颇丰。

贺兰泽打回两头鹿,一只狐狸,还有数只野鸡。最可喜的是皑皑,头一回自独自猎回一只兔子。

“本来阿翁那只狐狸也该是我能猎的。但是跑的太快了,我视线不极。”说这话的时候,皑皑有些黯淡。

她的眼睛在极光中,不能长久视物,偶尔会变得模糊。这日午后,阳光正烈,贺兰泽本停下与她歇息,奈何她追那只狐狸起劲,足足小半时辰聚目敛神,之后便有些迷糊,缓了半晌才恢复过来。

这原是那年头颅磕伤的后遗症。

谢琼琚记不住当年事,当是胎中带来的弱症,也没多言,只嗔道,“以后不可烈日炫光下贪玩。”

终是贺兰泽,频生愧疚。

他还记得,那年谢琼琚雨夜向他要四十金的模样。

彼此都狼狈十足。

“阿翁已经传信给公孙姨母,想法子看看有没有保养你眼睛的方子。”

“不碍事,我自个注意就成。”皑皑持着匕首,麻利地给狐狸剥皮,“阿母,阿翁说这个给你做坎肩。”

“鹿皮且不给你了,即将入冬,大雪封山,再没有野味。趁着年关,将它们卖了,定能比寻常成倍的赚钱。”

“我不稀罕!”谢琼琚说着话,裙摆下探出双足,足上正穿着一双鹿皮短靴。

此间也未有外人,她来回摆弄着双足,看旧日靴子,眼中满是温柔笑意,抬眸道,“这个是哪年做的,还挺新的?”

“就你不记事的前一个年头,我去冀州巡营,顺手猎到的。”

谢琼琚原在长安听贺兰泽说过,他的营帐都设在深山中,巡营是他重中之重的大事,那会还是由他两位舅父暂管。

这会一想到他巡营还不忘给自个猎皮物,瞬间便挑眉给他添了盏茶。

“纵是没有野味了,这鹿皮如何能涨一倍的价值。”竹青将烧好的水拎来,给皑皑洗发狐狸皮毛,不解到,“大不了便来日再买,人家何必非要买你这般贵的。”

“只要我有货,对方有钱,这买卖就一定能成,且价格由我说了算。”皑皑搓了把手,拿起刷子梳毛。

“这是为何?”竹青愈发好奇,目光询向贺兰泽和谢琼琚,复又落回皑皑处。

“缘故有三,其一高句丽皇室酷喜皮毛衣饰,以此成风,民间多有随之。其二高句丽人多虚荣,爱颜面,奢风尤胜。其三,冬日得新毛,视为神之物,竞相之。”

“前两条便罢了。”竹青蹙眉道,“第三条匪夷所思。”

皑皑将狐狸皮翻了个面,“他们自个书上写的,这得感谢阿母,让我开蒙之初,不择书目,皆可浏览。我便将他们的一些杂记亦挪来看了。”

话至此处,皑皑摇了摇头,“这还不算荒谬的,高句丽信奉巫医巫术,其中巫术影响之大,是可以左右他们政权决策的。我前段时日看得一本书上记载了他们开国□□“夜梦豹啮断虎尾”、“秋猎遇白狐鸣”等传说,君王决策十中七八听信于师巫,太可怕了……”

“不过倒是闻如今翁主高云霄鲜奉巫术,其人开明,引入了不少我们大梁的文化,可惜她前头还有个皇兄掣肘,便注定了她抱负难酬!”论起这些,皑皑格外兴奋,话语滔滔不绝,“且看阿翁上工,一年里从十月到开年三月都是歇着,这处皆是如此作息,小半年不侍劳作,便晓得还里格外信奉天道,认为万里冰封便是天神赐意,让生民休养,却不知人定胜天!若是高云霄上位,怕就不同了……”

“瞧瞧我们的小女郎,一张小嘴这般能言,可去当女先生了!”竹青起身回屋,重新打水过来。

谢琼琚与贺兰泽四目相对,面上皆是骄傲色。

“皑皑,那若你是高云霄,明头有挡着你实现理想的手足,你有该如何处理呢?”谢琼琚问道。

皑皑蹙眉半晌,“这个我得好好想一想,要分情况而言吧。”

“亏你阿母出你这般难得问题,莫理她。”贺兰泽搁下茶盏,将重新炖热的烤兔肉撕成肉条喂给谢琼琚,“尝尝夫君手艺,午膳女儿用了许多的。”

“不让女儿理我,由你一人占我,是吧?”谢琼琚嗔他,“继续喂啊,我还要。”

“多吃不克化。”贺兰泽擦了把手,眉眼低下,眼尾却烧起一抹风情,“晚上,喂你旁的,自然你吃饱。”

谢琼琚一怔,余光下意识瞥过皑皑,顺手将手中帕子砸向男人。

*

如皑皑所言,贺兰泽一年有小半的日子都在家中。

而这一年,拖她的福,两张鹿皮卖了整整一金,贺兰泽遂玩笑道,“日后且打猎为生,再不去上工了。”

皑皑道,“那不成!这法子只能来一时之财,且来的容易,易让人眼红。会觉得我们不劳不苦,日子便过的这般滋润,届时又要孤立我们了。”

说这话时,贺兰泽正给谢琼琚做制作弓箭最后的收尾工作。

犟不过她,出了冬后,便陪着她在院中骑马。

前两日又得寸进尺,要射箭,所谓骑射不分家。

奈何莫说射中靶心,举弓之后,拉弦尚且困难。遂帮她做了这张小弓。

只将弓身的宽度改小,弓弦特地选了更有韧性的蚕丝和鱼线,如此在增加拉力的同时,减少臂力的需要。

“皑皑说的对。打猎是我们用来欢愉的,养家糊口且得由你去。”谢琼琚从贺兰泽手中接过弓箭,出来院中试练。

“慢慢来!”贺兰泽恐她一下拉不开弓弦,遂站在她身后,握着她手腕,帮忙定位,“对位握弓,扣弦。锁前肩,沉后肩,凝思,静气。”

他话语温柔,指导精细,是及有耐性的。然谢琼琚却蓦然垂下了弓箭,只定定看着不远处的靶子。

“怎么了?”

“许是盯太久,有些费神,头疼。”谢琼琚晃了晃脑袋,侧首与他笑道,“弓箭举得太累,郎君再给妾做副弓|弩吧。妾擅使用那个。”

“你真是愈发没常性了。”贺兰泽拉她回屋内,给她按揉太阳穴。

冬日里,多来都是窝在屋中的日子。

谢琼琚隔窗望着漫天簌簌飘落的雪花,“郎君,明岁我们在院中种颗梅树吧。”

贺兰泽笑道,“十月里已经选好品种了,明岁三月就给送来了。”

*

转年三月,日光融融。

春风拂面,旧土翻新泥。

谢琼琚在庭院中给梅树浇水,整个人莫名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幸亏反应快,扶住了树干。

贺兰泽出来,见她面色有些发白,正捂胸喘息。

“哪里不舒服吗?可是头又疼了?”贺兰泽扶她进屋,“……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半个月前,公孙缨来信,原是去岁他让她前往红鹿山询问的事宜有了回应。

事关谢琼琚恢复记忆之事,和皑皑的眼睛。

皑皑的眼睛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平素防护。

而谢琼琚恢复记忆乃自然之事,道是本就是突然失忆便极有可能突然恢复,只是需防她郁症促发。

贺兰泽回想这周遭环境,数年间她的改变,这郁症当是减轻许多。

最初来这里的时候,她只道疲乏,并不愿意出去走动,见生人。

而从去年酷暑日,与竹青一道去全府给他送冰饮消暑开始,她便渐渐愿意出门。

再到如今,院中来数人植树,她甚至给他们送水倒茶,留他们用膳。

薛真人说过,她的累很多时候并不是出自身体,而是从心上来,故而人总是懒散消极的。

看如今变化,贺兰泽稍稍安心些,想着她即便回忆起往昔,也不至于向先前那般严重。毕竟远离了是非地,也不会再有是非之人。

“方才浇水那会,我仿若想起,在你的院里,也种着梅树,我也给他们浇水的。”

贺兰泽点点头,“自然种的,那是你最喜欢的花。”

日子依旧平静,一切都缓缓而行。

三月结束后,贺兰泽开始新一年的上工。

谢琼琚身体锻炼的不错,五月里,同皑皑去东郊的草地上策马。就是骑得太快,摔了一跤。回来被贺兰泽骂了一顿,马直接被牵走了。

谢琼琚便开始鼓捣那副弓弩,头一回发了好一顿脾气,因为她一次靶心都没中。

贺兰泽看着靶子,“你都多少年没拿弓\\弩了,眼下箭箭都在在靶上,没有脱靶,你还想怎样!”

说这话时,他余光莫名瞥过自己左臂。

也不知谢岚山怎样培养的一对儿女,文武双全。

当年她举弓射来,隔着天地雨帘,一箭即中。

薛灵枢说,“只要她往左偏半寸,他的整条手臂便全废了。往右半寸,性命便不保。”

那会,他囿于她的临行反悔,总不愿多思她的行为。纵是知道她是为了救自己,也还是恨她择家族而弃他。

即便经年后,他不再怨恨,只当是对她最大的原谅。却不知她的愧疚,超乎他的想象。

那场大雨里,废掉的分明是她的手。

郁症最严重的时候,她曾经举弓的右手,连用膳握筷都不行。

而再到如今,他看着她做饭,练字,绘画,挥鞭,举弓……岁月漫长,容我慢慢医治你,愿你能够将伤口都愈合!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入伏又入冬。

延兴二十二年的冬天,本来身体恢复的愈发好转的谢琼琚生了场病。

可谓乐极生悲。

索性不是很严重,就是头疼嗜睡了两日。

原是隔壁邻居家弄璋之喜,请周遭人皆去用席。

谢琼琚没有拒绝,还与竹青一道熬了数日缝了两套衣衫作为贺礼。席宴上,大家逗弄麟儿,谢琼琚也围在一处观看。

回首还拉着他袖角道,“要不,我们也生一个?”

贺兰泽笑笑,才要与她说话,孩子尖利的哭声便响起。

谢琼琚吓了一跳,摇摇欲坠,只道头疼。

席散,她好了些,彼此便都没当回事。

只是这日夜中,谢琼琚许是惊吓之故,有些发烧。浑噩中口干舌燥,欲起身饮水,不甚将案头烛火打翻。

冬日天干物燥,火苗舔得很快。即便贺兰泽闻烛台落地声响就醒来扑灭了火。谢琼琚还是被吓倒了,如此昏睡了两夜。

总算醒后一切如常,贺兰泽观她许久,见她只是人稍静些,旁的一切皆好,并无其他端倪,遂慢慢放下心来。

开春后,谢琼琚一如既往同皑皑赛马,打猎,拣着贺兰泽空闲的时候,一家人便出去踏青。

这一年,谢琼琚可举弓、弩,射弓箭,虽不是百发百中,但也能猎到猎物。

或拎着兔子的耳朵在贺兰泽面前炫耀。

或猎来梅花鹿,取了它的血泡酒,逗贺兰泽。最后把自己搭进去,咿咿呀呀泣泪求饶。

若说日子有何波澜,便是五月初夏日的一天,长安城中传来消息,不惑之年的定陶王在山陵崩后,终于继位大宝。只是各路诸侯早已不听长安诏令,故而依旧在混战中。

这一年是延兴二十三年,确切地说已是乾平元年。

夫妻二人闻过,只相视而笑,继续洗衣做饭,上工养家。

这些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直到七月里的一日,公孙缨来访。

贺兰泽避在此间三年,断了和全部故友的联系,但没有断和公孙缨的联络。

因为需要公孙缨时不时给他送药。偶尔公孙缨也和谢琼琚、这位神交说一说自己的私事,纾解惆怅。

但是,她从未出现在二人面前。

无论他们多么急需用药,无论她在某些时刻多么煎熬难受。

她都守着承诺,护着他们夫妻的行踪。

若非实在无路可走,她断不会来此扰他们平静。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啦,发个红包哈~

感谢在2023-06-05 22:28:15~2023-06-07 00:4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麻同学呀 10瓶;半微、极地星与雪、清水小土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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