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
当晚, 裴府内一片剑拔弩张。
如沈落枝所料,裴府其他人因为裴兰烬和邢燕寻一事受罚后,便群雄激愤, 逼至裴府大房内,要大房给个说法。
大房又能给什么说法出来呢?若是平时, 因着裴兰烬, 而让其他房的兄弟姐妹遭了连累,那大房便想办法补偿,通人脉关系给人升官、塞些银钱给人赔偿,或者赔良田,总之是要给些东西平人家的怒火, 但现在大房哪有钱呢?
之前大房的底蕴, 都被南康王妃掏走了, 现在空有一副面子,内里空虚,哪儿有银钱去平事呢?
大房只能硬着头皮受着这些罪, 来回赔礼,来一个人赔一次,赔一次,就更恼几分。
罪魁祸首自然是邢燕寻。
如果一定要给这一场闹剧找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 就是将这个邢燕寻逐出裴府。
现在, 所有人都觉得裴兰烬是猪油蒙了心, 放着沈落枝一个貌美如花、端庄典雅的郡主不要, 选一个蛇蝎心肠, 还蠢得要死的女人做妻子, 结果还被邢燕寻摆了一道。
自从碰上了邢燕寻, 裴兰烬便没有一件好事儿!
世人皆讲娶妻娶贤, 这话不管放到什么时候都是有道理的,娶了沈家大姑娘,府内定是平稳安和,一步步向上走,但娶了邢燕寻,裴府家宅不宁就算了,现在还惹来了祸事!
裴府的人便都不想认邢燕寻了。
本来就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野婚,先斩后奏在外面拜了天地便带回来的女人,这与那些妾室外室有什么区别呢?况且还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这样的女人如何能安稳家宅?
可偏偏,裴兰烬却与邢燕寻拜过天地了。
现在把邢燕寻丢下,他们裴府的百年清誉是彻底不用要了,惹人看低。
一群人心气不顺,裴兰烬和邢燕寻便倒霉,连晚饭都没人给准备。
“小姐,他们以“食材不够”为由,都不给我们吃饭。”邢燕寻的小丫鬟去膳房取晚膳,结果一口饭都不给他们吃,小丫鬟还被人挤兑了几句,便跑回来跟邢燕寻哭。
这裴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啊?膳堂里那么多食材,却硬是一口饭都不给他们,难不成要活生生饿死他们吗?
他们家小姐从西疆一路跟过来,从黄花大闺女,心甘情愿做裴兰烬见不得光的外室,甚至还将所有嫁妆都拿出来替裴府还账,一直日复一日的缩在府中,连最爱的骑马游猎都不能,小姐付出了这么多,裴府的人便没瞧见吗?
丫鬟正满脸悲愤的冲进院中,便瞧见院内一片死寂,她一边嚷嚷着,一边跑进厢房内,一推门,便瞧见厢房内一片混乱。
桌椅都被掀翻在地,邢燕寻坐在地上,一旁的裴兰烬一言不发的站着,白丛和青丛两人在收拾行李。
小丫鬟惊的连告状的话都忘记说了,匆匆跑过去,将邢燕寻扶起来了。
她的手摸到邢燕寻的时候,才发现邢燕寻的手骨冷的惊人,面色也十分苍白,但裴兰烬根本不管她,只吩咐那些小厮“快些收拾”,然后便离开了厢房。
小丫鬟等裴兰烬都走了,才问了一下那青丛,道:“这是在收拾什么?”
白丛闷头继续收拾,青丛则回头与小丫鬟道:“大公子不是在鸿胪寺做事吗?今儿个接了去漠北边陲野城的调令,说是前些时候,有一个附属国的皇帝去世了,大公子被封了吊册使节,得去走一趟,这事儿要的急,得马上收拾东西走。”
吊册使节,顾名思义,就是去安抚死了皇帝的附属国的,大奉附属国很多,周边的一些邻国,加起来零零总总有个七十多个,这七十多个多是小国,跟大奉根本比不了,最大的也就只有大奉半个郡那么大,小的甚至也就一个府那么大。
他们每年向大奉供奉银钱牛马,以寻庇佑,大奉每年则派人在年关年尾时去一趟,平时若有个什么大事,也去走一趟,这些都是鸿胪寺的活儿。
裴兰烬这么急着走,实际上并非是人家要的急,那些附属国都是小国,仰大奉鼻息而活,大奉的使节来了是他们的荣幸,不来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是裴兰烬没有脸继续在裴府、在京城待下去了,所以要连夜走。
裴兰烬要走,对于邢燕寻只有两条路,要不然把邢燕寻留在裴家,要不然带邢燕寻走。
就现在裴府这个样子,邢燕寻要是留下,一定受尽白眼,且,宫宴上的事情已经彻底传开了,邢燕寻自己也没脸待下去。
陷害不成反被打,偷鸡不成蚀把米,邢燕寻之前在裴府还有个立足之地,现在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只能赶紧离开。
但是她跟着裴兰烬,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裴兰烬从院内出来,一路从小路疾行,从后门出了裴府,站在马车前瞧着月亮发呆。
月儿那样圆,夜景静谧,远处有点点灯火,檐下灯笼在随风摇晃,狸奴自屋檐上静谧无声的走过,远远望见愁闷的人时,便俯下身来瞧。
裴兰烬瞧不见这些鲜活可爱的夜景,他的心里只有无尽的烦躁。
之前在西疆时,那些烂事裴兰烬已经都忘到脑后了,他是真的想跟邢燕寻一起走下去的,但是谁能想到,邢燕寻反手就背刺了他一刀——他那般努力的往上爬,却没想到直接被邢燕寻一套昏招打倒了。
自己的枕边人,捅起刀来最疼。
裴兰烬对邢燕寻的爱意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的所有热烈的情绪都被一盆盆冷水浇透了,现在,当他站在冷风里,一件件思考自己与邢燕寻之间的事情时,心里便只剩下了无限的懊悔。
他当初为什么要贪图邢燕寻的刺激与新鲜感呢?
短暂的贪欲,毁了一生的前途。
若他当真与邢燕寻相知相爱,互不背弃,那他舍弃沈落枝这件事也不会叫他如何介怀,但是他与邢燕寻之间走到了山穷水复互相厌烦的地步,那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沈落枝。
沈落枝与邢燕寻是完全不同的人。
最初的鲜欲退去之后,重新再审视一番后,裴兰烬越发觉得沈落枝好。
沈落枝出身高,有手腕,有心计,瞧着像是娇滴滴的姑娘,但实际上外柔内刚,有进退知隐忍,她在郡主府能当郡主,出了郡主府能做裴家妇,裴府四房,沈落枝一来,肯定能盘的明明白白。
但邢燕寻不行,邢燕寻飒爽鲁莽,有些心狠手辣,却又不够聪明,做不来那些细致活儿,把邢燕寻圈进裴府里,邢燕寻不舒坦,他也不舒坦。
他们两个是互相爱过的,只是却始终无法磨合,他们都试图努力的去迎合,但是却又无法泯灭掉血肉之中的自己。
故人言,门当户对,自是有道理的,西疆的马进不了京城的院,可他们谁都不信,非要硬碰一碰,削掉自己的骨头,去穿对方的鞋。
只有碰上了,才知道不合适。
但这个时候讲不合适,已经晚了呀。
裴兰烬看着黑压压的天,想,已经晚了。
当晚,裴兰烬带着邢燕寻离了京。
这一趟吊唁起码要走上半年,再多可能一年,若是中途不顺,碰上什么意外,可能又要耽误几个月。
总之,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回来了。
这一走,走的悄无声息,甚至除了裴家人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公文都是后补的。
——
此时,耶律枭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
六月初夏。
京城的六月多雨,那雨也不似江南般温润,常常是又急又凶、噼里啪啦的打上一场,一下就是一整夜,第二日早上起来时,院内都会泛着一股子土腥味儿和雨后的清新味儿,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却并不难闻。
沈落枝向来不爱贪眠,故而一大早便醒了,在屋檐下调香,她近日得了一些好香,打算调制出来两款,送给安平郡主。
她调制香料的时候,那小狼便在她身边跑来跑去——不过是半年时间,这小狼便已经长到沈落枝腿骨高了,也不像是幼时那般绒毛细软了,现下皮毛被养的油亮水滑,骨骼健壮,这小狼崽子不愧叫沈蹦蹦,极爱爬树蹦高,又常常爱自上而下的扑人,以吓人一跳为乐,府内的丫鬟仆人被扑过两次后,沈落枝便亲自拎着根小棍教诲它。
但收获不大——这畜生也会看人脸色,沈落枝骂它打它,它就老老实实的坐着,也不嚎叫了,但是沈落枝给它一个笑脸,它就继续去摇着尾巴四处扑人。
沈落枝被它气得大骂耶律枭。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狼,她就不该给沈蹦蹦起名姓沈,该姓耶律的,这小东西惯会当人一面背人一面,沈落枝若是真的下狠手用鞭子抽它,它还会往地上一倒,“嗷呜嗷呜”的干嚎,一嚎就是半夜,非要沈落枝亲自拿着鲜肉来哄,才算罢休。
她提前感受到了养孩子的痛苦。
待到了后来,沈落枝竟然都有了一种世事看淡的从容,只要沈蹦蹦不把墨汁打翻,然后再糊到她的脸上,她都能容忍。
凑合养吧。
还能打死吗!
待到了她将香调好后,便已是午时了,快到了与时家大姑娘约好的时辰,便唤了袁西来将小狼带走。
袁西自从随着沈落枝回来了之后,便成了个琴师——沈落枝对他无意,自然不可能继续把他当侧室养,幸而袁西会弹琴,便当了个琴师供奉起来。
大奉爱乐,尤爱琴,一些书斋,酒馆,茶楼都会供奉善琴者,一些高门大户也会养琴师,用以陶冶情操,亦或于席间献曲,袁西弹琴的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但也能弹一弹,给他个琴师的位置也好。
袁西到了南康王和南康王妃的面前,也不敢提自己曾是“侧室”的身份,他怕南康王把他扔出去,所以老老实实的当个琴师。
不过因为小狼不认旁人,只认幼时养过它的沈落枝和袁西,所以袁西除了“琴师”以外,还兼职喂养小狼。
现下沈落枝一走,袁西便摸着小狼油光水滑的脑袋,遗憾叹气:“你爹什么时候来啊?叔叔每天都好思念你爹啊,也不知膳堂今日做什么吃。”
以前齐律...啊不,耶律枭在的时候,袁西什么都敢干,他只需要说两句,耶律枭就去办事儿了,现在他一个人在,别说半夜翻墙了,他抱着琴走两步路都费劲,实在是孤立无援啊。
狼崽崽歪着头“嗷”了一声。
袁西耷拉着脑袋,又叹了口气,道:“你爹再不来,你娘都要被人拐跑啦,瞧见坊间都说什么了吗?南康王女,艳丽脱俗!哎,想吃肉了。”
光是袁西来京城的这几日,便瞧见许多公子哥儿想方设法的来见沈落枝了,耶律枭若是再不来,袁西都怕耶律枭以后没有立足之地了。
袁西也不知道,耶律枭的马都快跑冒烟了。
他只是伤春悲秋了一会儿,然后便愉快的撸狼了。
嗨呀,关他一个小琴师什么事儿呢,今晚吃酱肘子吧。
——
此时,耶律枭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
沈落枝今日与时大姑娘约了去看戏。
京中可赏玩的东西不少,各种游园,踏青,寻山,狩猎,都有的玩儿,除了这些,还有听曲,品茶,读书——京中有专门的书斋,可供人品读,男儿郎们多喜爱狩猎利刀,女儿家则喜爱各种刺绣珍宝,除此以外,还有各种商贸街,集市,但京中这么多玩儿的东西,沈落枝独爱听戏。
江南也有戏班子,但听了多年,早听烂了,京中的戏班子更有趣些,吹拉弹唱都行,还有各种评书,有时候还夹杂一段说书口技,颇为有趣。
最有趣的,是一些野戏班子。
京中有专门的戏楼,这些戏楼会备上各种茶水点心,和各种美味佳肴,然后四处请戏班子来唱戏,有很多天南海北的戏班子来京中讨生活,便会有很多戏班子来轮流唱戏。
唱什么的都有,各个地方有各个的风俗,沈落枝虽然未曾去到过这些地方,但瞧一瞧他们唱的东西,心里便对这些地方生出了几分向往来。
时大姑娘性子好,还把自己当主人看,每每沈落枝选什么地方,她都尽地主之谊,沈落枝要听曲儿,她就一直陪着。
沈落枝今日与时大姑娘约的是一个内城的小戏楼,戏楼不大,但十分雅致,时大姑娘在这里包了包厢,她们需要上二楼。
小戏楼虽然不大,但平日里也有挺多客人,沈落枝早已习惯了人声鼎沸的小戏楼和来往倒水的小厮,所以进门时早有准备。
但她今天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一个客人都没有,虽然戏楼里的小厮还在待命,但空****的戏楼显得古怪多了。
今日有人包场么?
那她又是如何进来的呢?
沈落枝的脑子只来得及转两下,一旁的小厮便快步走来,将干净的白毛巾“啪”的在半空中一甩,随后鞠躬向楼上抬手引道:“姑娘,这边请。”
沈落枝外出时,不打郡主依仗,只以普通富贵人家子女的姿态出入,免得麻烦,所以小厮这么唤她姑娘。
她拾阶而上,问道:“我的友人来了吗?”
“来了。”小厮道:“等您有一会儿了。”
沈落枝总来这里听戏,每每还都给赏,长得又漂亮,谁瞧了能忘了呢?
沈落枝这才问:“是谁包了场?”
下头的小厮便道:“是几位公子,说是不喜人多,便包了场,不允旁的人再进了,但因着您是提前定的包厢,比几位公子来得早,所以没有清您的包厢。”
原来如此。
这京城的公子哥儿们倒还挺讲理。
沈落枝提裙便上了楼,她与时大姑娘的包厢选在了二楼正中央的房间,视线最好,从上向下一看,便能正瞧见戏台。
时大姑娘早就到了,正端坐在戏楼窗边饮茶。
戏楼建造的颇为考究,朱檐碧瓦,金柱青纱,角落里还摆着冰缸,虽是初夏,但这屋里可一点都不热,窗户是用上好的水渠梨花木做的,阳光从半开的窗外透进来,一丝金色的光斜斜的落在了时大姑娘的身上。
时大姑娘穿了一身青萝衫,手里拿着团扇,闻声便回眸看她,一双杏眼里满是笑意:“沈大姑娘再不来,戏都要开始了。”
沈落枝将她做好的香递过去,与她调笑:“是沈某之错,竟叫小娘子久等,该罚。”
时大姑娘推给她一盒糕点:“尝尝,我亲手做的。”
说话间,又拿了她的香,一脸艳羡:“你真是生了一双巧手,这香,调制的比我府上的香娘调的都好,可恨你不去做香娘,只有这么两盒,叫我怎么舍得用?”
“那我离京前再多给你调制一些。”沈落枝道:“日后我在江南,若是调制好了,也常常给你寻人托来。”
“那便好。”时大姑娘道:“我可不会舍不得用了。”
她们俩说话间,下面热闹起来了,许是戏班子来了,她们二人便走到栅栏旁边瞧——这戏楼专门修出了观赏位,包厢的人站在观赏位后,向下看便能瞧见下面的人,但下面的人瞧不见上面的人。
所以,当戏班子里的人开唱、包场的人入场的时候,她们俩便能从上面瞧见下面的人。
下面坐着几个公子哥儿,且都是背影,沈落枝一一扫过去,就只能瞧见对方的后脖颈,偶尔对方动起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一点侧脸,但如果不是见过的人的话,估计很难认出来对方是谁。
沈落枝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就只认出来一个“白公子”。
白公子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白玉树”,光听这个名字,都能想象出来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霁月风光,金玉堆砌。
想来他的父母族辈十分疼爱他,给他娶了这么一个金碧辉煌的名字,大概也是舍不得他吃苦受累的。
沈落枝不认识旁的人,时大姑娘就在一旁指给她看,挨个儿和她说那些人都是什么名字,什么出身,都扫完了一遍,时大姑娘就回过头来,与她小声道:“兴许是我这边漏了风声,叫他们逮着了,就跟过来了。”
寻常这帮公子哥儿去的地方都是游船画舫,书斋都要挑最大的去,看戏都是直接在自家院子里包场的,就算是要出去看戏,那也是要在大戏院里看,请权京城最好的戏班子,还有人是直接在自己家里养戏班子,这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小戏楼看。
且,这群公子哥儿们时不时的还要回头看一下,一双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一转,一看心思就不在看戏上。
时大姑娘多少也能猜出来是为什么,她与沈落枝交好,那位白公子已经通过她弟弟,拐弯抹角问过她很多次了,还不断邀约她和她弟弟一起去游湖,特意提过要带上灼华郡主。
时大姑娘便都没搭理过。
但她没想到,她没搭理过,人家也有无数个法子凑过来——大概这就是喜爱吧,不管你在哪儿,我总能偶遇一下。
沈落枝倒没什么所谓,她并不太在意这个,只是她没想到这位白公子如此执着。
“不用管他们。”沈落枝说道:“只当看不见,看我们的戏就是。”
彼时正是顺德十八年夏,微风卷过戏楼,楼上的姑娘在看戏,楼下的公子在看姑娘的窗,楼外的耶律枭纵马而过。
三方人马汇聚于此楼,清风掀动罗裙,马蹄踏过树枝,他们在彼此都不知道的时候相遇,又在彼此都不知道的时候擦肩而过,奔赴到故事的下一页去,
他们自己不知道,只有这天上的月儿瞧见啦,但月儿不说话,月儿不告诉他们,只静静地含笑瞧着。
世人总说,有缘分的人,总是会再见面的。
但实际上呀,真心爱着的人,从不需要缘分,他们自己有腿,不用命运来安排,想去见谁,也从不需要来求命运,只要迈开腿,自己迈过长长的河,走过硬硬的石头,吹过粗糙的黄沙,就能见到了。
缘分二字,提起来就是遗憾,世人总说“缘分不到”,其实就是不敢去,没有勇气迈开那条腿,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邢燕寻与裴兰烬,所以只能胆怯的任由时光蹉跎。
那,这些不敢去见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下次再见,他们还能迈开腿吗?
谁知道呢,月儿不看他们。
月儿只看跨过千山万水,也要相见的人。
作者有话说:
耶律枭的马:到了到了到了到了到了到了到了!真跑不动了啊!(嘶鸣,撩蹄子,兴奋的打响鼻)
月儿:愿你们也有想见的人,也有相见的勇气。
推个朋友的文:《掠妻》BY白鹭下时
京城陈留侯府二子原是双生。
哥哥风姿卓越,文武兼备,如圭如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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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茵嫁的是弟弟,谢家二郎谢云谏。
他与她在灯会上相识,遂三书六礼聘她过门。是夜花影满地,凤烛光明。识茵羞怯抬眸,柔声唤身前皎若芝兰的新婿:“郎君。”
明眸翦水,正似秋水落芙蕖。
四目相对,烛影深深。她看见新郎目光蓦地一沉。
他冷淡应了一声:“嗯。”
婚后,婆母说郎君性子冷淡,要她多主动些,识茵也照做了,日夜痴缠着他。夫婿虽不过分热情,却也没拒绝她的主动,夫妻生活尚算融洽。
直至某日,真正的谢家二郎回京省亲,将要看望新婚的妻子——
新妇所居的园舍突遭大火,赤红色火焰一望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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