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芙回过头。
但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正站在她们身后, 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
大晚上的,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灵异事件。
尤其吹过一阵凉风, 感觉更诡异了。
阮明芙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嫌弃谢延昭了, 伸手紧紧地环住狗男人。
“你……你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
阮明芙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怨气都快凝成实质。
这特么比后世天天007的人还可怕。
阮明芙忍不住身体一抖。
谢延昭抱着她娇小的身影,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自己却走上前, 打算看看人来是谁。
还不待他上前,却听对方悠悠开口。
“……没良心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把心放我身上。”
这如诉如泣的声音,字字都是对她的控诉。
阮明芙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有些心虚。
“我、我不认识你啊?”
她刚来这个世界, 怎么会认识这个世界的鬼。要找就找原主去, 她胆小别来找她。
呜呜呜……
害怕, 想哭……
对方听了这话,更气了。
“臭不要脸的臭娘们, 竟然说不认识我!!!”
“啊?你竟然不认识我?!!!!”
“你再说一遍,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阮明芙:……
这熟悉的发疯情景。
破案了,是顾意霖那个大冤种。
谢延昭走近,对方的脸也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顾意霖拉着长脸, 满脸悲愤。
“可恶!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竟然还说不认识我?!”她挽起袖子, 恶狠狠的模样像是要咬下阮明芙一块肉来, “我要掐死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
谢延昭:……
总感觉她说的话有些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阮明芙看到她, 眼中带着惊喜, “你怎么来了?”
狗塑料闺蜜一声不吭,悄摸摸地来了。
提起这件事, 顾意霖身上的怨气又开始翻涌。
谢延昭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夜色晚了,咱们进去慢慢说吧。”
到了屋里。
顾意霖怀里抱着旺财,把它从头到脚撸了一遍。一边撸,脸上还挂着凶恶的表情。
“可恶!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等了你多久?!”
越说越气,她恶狠狠地又撸了旺财一遍。
直把旺财撸得双眼无神,整只狗躺在地毯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阮明芙咽了咽口水。
心虚,这回是真心虚。
可紧接着,阮明芙又支棱起来,“你来怎么不通知一下,我要是去接你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越说越觉得有理。
阮明芙理直气壮。
顾意霖:“……”
她眼睛瞄向一旁的谢延昭。
要不是塑料闺蜜她男人就在一旁坐着,就冲阮明芙这种话,她高低要给她好看!
“再提我要生气了!”
行叭~
“你还饿不饿?”塑料闺蜜虽然脑子有问题,阮明芙觉得自己应该包容,“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顾意霖这一天只吃了一个罐头。
在许诸家为了形象,只喝了一杯水。
这会儿还真的饿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塑料闺蜜会不会以为她是个饭桶,再说了她也不是专门过来吃碗面的。顾意霖咽了咽口水,斩钉截铁地道。
“要!”
阮明芙拍拍谢延昭的手。
对方认命起身,还不忘问顾意霖,“葱花,蒜要不要?”
阮明芙不吃姜,家里就没备。哪怕在外面吃饭,谢延昭也会帮她挑掉里面的姜。
“要,”顾意霖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还要加麻加辣!”
眼见谢延昭走了出去,顾意霖的双眼亮晶晶的。
“姐妹,你可以啊,这么会**男人。”
听了这话,阮明芙便忍不住抖了起来。
正想说什么在塑料闺蜜面前好好吹一吹,恍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瞬间萎了,将一大堆吹嘘自己的话给咽了下去,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摆手。
“也还好啦,结婚之后一直都是他做。”
顾意霖:“……”
可恶!
被塑料闺蜜装到了。
顾意霖哪里是个认输的性子。
她决定,她也要找一个像谢延昭一样的男人。做饭还不够,对方还得给她洗脚。
到时候她也这样风轻云淡地说出来,馋死塑料闺蜜。
顾意霖抱着狗,暗暗磨牙。
妈的!
阮明芙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家现在不缺菜,光几个茶厂代表送的估计就能喝到后年。
“说,”顾意霖猛灌了一口茶,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今天究竟去哪儿?”
害她等了这么久?
狗闺蜜如果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高低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谢延昭那小子去了厨房,现在可没有救她的人!
阮明芙将这几天的事情一说,顾意霖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紧接着,又带着些懊恼。
“竟然有这么好玩的事。”
可恶,就这么被错过了。
她要是早几天来好了,都怪她妈!
回海市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她妈发什么疯,尤其在知道阮明芙结婚后,她妈明显更疯了。
短短三天硬是让她相了十几个男的,都快把她给相吐了。弄到现在,她看到男人就有生理阴影。后来,顾意霖趁她妈不注意,在亲爹的掩护下,收拾东西跑路。
“这次看不到,明年还有啊。”
上交会每年两次,又不是不举办了。
“你不是说你还得了奖状,”顾意霖双眼亮晶晶,催促道:“快给我看看。”
她倒是要看看,外交部发的奖状究竟有什么不同。
也不是不能看的东西。
阮明芙从包里掏出一张红纸。
现在的奖状都是这个样子,就一张红纸。上面拿笔写了,某某人在某某时间得了这个奖。底下还有一排小字,是她这次在上交会上做的贡献。
比后世冷冰冰的奖牌奖杯有人情味儿多了。
顾意霖满眼惊叹地看着上面的字,伸出手更是在每个字上摸了摸。
完了……
塑料闺蜜有了这个东西,她还怎么把她踩在脚下,怎么扬眉吐气……
草!
难道她注定要被阮明芙压?
顾意霖垮着一张脸。
想想都觉得不爽。
“你又怎么了?”
阮明芙不明白,怎么有人看个奖奖也能把自己看伤感。
她有些无语。
塑料闺蜜的脑子果然不太好。
“没事,”顾意霖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奖状递还给她,“对了,你有没有收到我寄过来的东西?”
“收到了。”
顾意霖:“……???”
不对劲。
对方既然收到了她的东西,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骂她?
她可是往死里嘲讽阮明芙啊。
“我脸上有东西?”
阮明芙将奖状放好,便看到顾意霖拿奇怪眼神看着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顾意霖:“……没事”
她这个塑料闺蜜心大的哟~
她都贴脸开大了,怎么还没有反应?
该不是脑子里装的都是男人,给堵了吧。
啧啧啧,果然是个恋爱脑。
顾意霖摇头晃脑,这才有空打量整间屋子。
四周刮着大白,看着起开阔,没有那么拥挤。脚下踩着柔软的毛毯,屁股下面坐着沙发……
可恶!
塑料闺蜜的日子,比她还爽。
顾意霖恶狠狠磨牙。
妈的,又被比下去一次。
就在她打量整个房间时,谢延昭也端着面过来了。
面条就是普通的挂面,白花花的。上面卧了一个蛋,旁边还有两颗烫熟的小白菜。面条上沾着细碎的葱花,顾意霖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
“嘶——”
“好烫,好烫!”
阮明芙无语,都这么大人了吃个面都能把自己烫到。
“慢点,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谢延昭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好男人,要懂得给媳妇留空间。
阮明芙感动得泪眼盈盈。
她家老谢真善解人意,要不是有顾意霖这个大灯泡,她高低得亲他一口。
“水我也烧好了,直接去洗就行。”
听听听听!
多贴心呐……
“我知道了,”阮明芙伸出爪子,忍不住抓抓他的手,“辛苦你了。”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柔软,谢延昭眸色微深。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明芙一眼,这才回了房。
一旁的顾意霖:“……”
怎么回事,还没吃怎么感觉有些撑。
看塑料闺蜜的样子……顾意摇摇了摇头。
果然是个恋爱脑!
最后,顾意霖不仅将面吃了,还将里面的面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她满足地拍拍肚皮。
不得不承认,塑料闺蜜虽然是个恋爱脑,但挑男人的眼光却出奇地准。顾意霖觉得,她以后的对象也得牵过来给阮明芙过过眼才行。
这几天,她就好好在塑料闺蜜这里呆着。
偷学她**男人的方法。
到时候,她亲自**,就不信还比不过她!
想通的了顾意霖一身轻松,看塑料闺蜜那张脸也觉得顺眼多了。
到时候,她就天天在塑料闺蜜面前得瑟。
气死她!
顾意霖觉得自己聪明大发了,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填饱肚子,她这才想起别的事来。
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指着上面熟悉的文章,眯眼看着阮明芙:“这篇报道,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上面将陆家与阮家的恩怨全写了出来。
尤其后面,陆家二子不做人,欺负阮家孤女时,可是引得不少人义愤填膺。
文章中虽然用了化名,可托陆家二儿媳妇朱静的福,现在海市谁不清楚陆家与阮家的恩怨。报道一出来,陆家的名声臭不可闻,阮家成功洗白。
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朱静造谣算什么。
阮明芙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舆论的力量。
现在陆父与李玉香连门都不敢出,几乎每天都有过来砸烂菜叶的,日子那叫一个凄风苦雨。
顾意霖听到这个消息时,高兴地连吃了三大碗米饭。
这就叫恶有恶报!
朱静更是。
知道这些事是她惹出来后,李玉香下了火车就给了她两大嘴巴子。连带着陆父,都不给她好脸色。
自陆琰进去后。
朱静便想离婚,李玉香气得直接放出话来。
除非她死,否则别想活着离开陆家。
她现在每天搓磨朱静,不是打就是骂。朱静倒是想跑,可这个时代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她娘家只是普通人家,压根没有对抗陆家的实力。
再苦再累,也只能受着了。
阮明芙听了陆家的惨状,心里舒服了。
没道理有好人被辜负,负心人反倒长乐无极的好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夜色更深,阮明芙指着早就已经打扫好的客房,“你就住这间房吧。”
许是知道阮明芙的安排,谢延昭搬将顾意霖的东西时,直接往这个房间放。
“知道了。”
顾意霖将一个大包拿了出来,“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
阮明芙有些意外。
但她心里受用得很。
狗闺蜜办事挺讲究,还知道给她带东西。
阮明芙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尤其有一摞上回收到的那种柔软的布片。
她永远都记得谢延昭说这是婴儿尿布时,她的心情。
阮明芙:“……”
带得很好,下次不用带了。
洗濑完,阮明芙便想回房,却被塑料闺蜜拉住。
“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害怕,你跟我一起睡吧。”
阮明芙:“……”
她想拒绝,可看塑料闺蜜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想起狗男人的‘威胁’,阮明芙只犹豫了三秒,便同意了。
客房的床很宽,躺下她们俩还有余量。
不一会儿,两人便熟睡过去。
在主卧等了又等,手上的书都快翻出毛边的谢延昭依旧没有等来阮明芙。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九点多了。
他也没动。
听着耳边传来的动静。
隔壁的房门开了又关,稍后,灯也关了,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谢延昭知道阮明芙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
他半靠在床头,余光看了眼旁边空****的位置,舌尖顶住下颚。
长本事了!
谢延昭气笑了。
他将手上翻了一半的书放回桌上,‘啪’的一声将灯关掉,整个房间瞬间便陷入黑暗。
谢延昭躺在**,暗自咬牙。
看他明天怎么收拾她!
……
许是说好要去看李晓月,阮明芙刚吃完早饭,几个嫂子就来了。
她们看着顾意霖,双眼皆是一亮。
“弟妹,你有这么个漂亮的姐妹怎么还藏着掖着?”
“长得可真精神~”
“闺女,说亲了没?嫂子这里有好些个大小伙子,任你挑!”
阮明芙:“……”
她怀疑林嫂子做媒做上瘾了,碰上一个大闺女就想给人介绍。
顾意霖却听得双眼一亮。
她来部队,除了看看阮明芙,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摸一个女婿回去堵她妈的嘴。军嫂给她介绍,对方应该也是军人吧?
顾意霖刚想点头,却听阮明芙开口。
“嫂子,她还年轻,哪用得着那么急。再等几年,一定让嫂子给她介绍。”
顾意霖:“……”
塑料闺蜜坏她好事!
要说林嫂子这个人并不坏,就是有个爱给人做媒的毛病。
她还喜欢催生。
之前见到阮明芙就会提起这件事,后来听她都是那个说辞,也不怎么提了。
“那就好,”林嫂子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顾意霖,“我先帮你留意着,等有好人选一定先通知你。”
“哎!”
顾意霖应的声音特别大。
将所人都震住了,随后大家皆笑了起来。
带着善意,倒不是嘲笑。
王嫂子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这闺女敝亮,像我。”
……
阮明芙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在手上,“你就别去了,跟旺财一起看家吧。”
顾意霖:“……”
直到阮明芙走了,她这才回过味儿来。
什么叫跟旺财一起看家?
臭娘们是不是把她当成旺财了?
昨天夜上还在同张**睡着,下床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可恶!
顾意霖的暴躁无人能懂,而阮明芙几人却走在去医院的路上。一路上寂静无声,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王嫂子打破了平静。
“弟妹,你在院子里有没有闻到隔壁飘过来的肉香?”
“什么肉香?”
阮明芙不明所以,反问过去。
“嗐,她哪里知道,”胡宛宁接着话茬,“她这两天忙得很,早出晚归连狗都喂不了,还是放我这里养的。”
林嫂子好奇,“弟妹,忙啥了?”
“也没什么,”阮明芙有些羞涩,“就是去会上做了两天翻译。”
“翻译?!”
除了知情的胡宛宁,其他几人都是惊讶地张大嘴。
“哎哟,”王嫂子快人快语,“这可是文化人才干的活。”
她们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却知道翻译的份量。个个看阮明芙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对文化人的敬仰。
“弟妹可真厉害。”
“我家那小子连拼音都学得磕磕绊绊,更不用说外国佬的语言。”
“嫂子厉害……”
何翠香心头一凛。
幸好她当机立断,把何春花送回了乡下。阮明芙长得漂亮,还会翻译,男人闭着眼都知道怎么选。
她妹除了丢人现眼,得不到任何好处。
阮明芙笑得矜持,“哪有嫂子们说的那么厉害,就是家里父母从小严厉了些。”
王嫂子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弟妹就是强。”
“可不是,翻译诶,听说一次就能挣好几十块钱呢……”
话音刚落,几位嫂子的双眼锃地一下亮了。
文化人离她们太远,还是真金白银的钱更能勾起她们的兴趣。
尤其王嫂子,眼底更是带着狂热的光。
她们虽然没机会了,但有还有儿子闺女可以使劲儿。不多说,十天一次,一个月下来也有一百多。
哎呀妈呀,这不比做工人香?
有孩子的嫂子有了目标,恨不得立刻回去督促家里的小兔崽子认真学习。
没有孩子的年轻媳妇,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咱们走吧,”胡宛宁赶紧开口,“对了,王嫂子你刚刚想说什么?”
王嫂子立刻收回脸上的神色,“嗐,我听别人说,那个老太婆拿了顾营长给的营养费,躲在屋里大吃大喝,连点肉渣都不给人送。”
“坐月子的人顿顿喝稀粥。”
那个老太婆倒是被补得油光水滑,连褶子皮都展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坐月的是她呢。
何翠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狠?”
她回想自己的婆婆。
吴妈其对她挺好,除了新婚前三天,家里的事都由三个媳妇轮着来。不偏不倚,何翠香还挺佩服她这个婆婆。
走时,也给她带了不少东西。
婆婆把她放在心上,何翠香也不能不懂事。临走塞了点钱,也让其他两个嫂子没话说。
她与吴刚商量好了,每月再寄十块钱回去。
婆婆前段时间还给她寄了不少菜干。
何翠香想不明白,怎么有的婆婆会这么恶毒。
“老太婆心狠着呢,”王嫂子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说,“这钱是李晓月生孩子前,顾营长给她的,就想让老太婆照顾好。谁知道,钱拿了,半点事不干。”
“顾营长该不会是别人的儿子吧。”
谁家当妈的,心会这么狠。
儿媳妇是外人,孙女总不是吧。
李晓月大出血,身体更是虚得很,哪里有奶喂。孩子饿得哇哇大哭,顾营长找老太婆拿钱,却被撒泼打滚赶了出去。
要不到钱,顾营长只能找战友借。
一来二去,老太婆干的事全部队都知道了。
这几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老太婆。
“你们是不知道,”王嫂子又开口,“跟那个老太婆凑一块,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媳妇也都不理她了。”
“……老太婆又跟刘婶子凑一块。”
说起刘婶子,林嫂子便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要我说,这两人凑一头,也算是臭味相投。”
“可不是……”
“听说李晓月的胎就是她推的吧,顾营长为什么不把她送回老家?”
部队生活,需要宁静祥和。能少一个极品,最好。
王嫂子摇头,“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
对她来说,顾家有了老太婆这个搅屎棍,就是个火坑,只是可怜李晓月了。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唏嘘。
“要我说,咱们之中在这面命最好的还得数香兰,”王嫂子朝李香兰看过去,“是吧,香兰?”
李香兰扯了扯嘴角,嘴里泛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是有苦说不出!
有些恶婆婆恶在表,有些恶婆婆却藏得深,在外极会做人,谁见到都得夸一句。
碰到这种人,李香兰只会比李晓月更惨。
到了医院,林嫂子带着所有人径直上了二楼。她来时就打了李晓月的病房,不用问来问去费那找人的工夫。
病房很大,放了八个床位,但只住了三个人。
都是刚生孩子的孕妇。
李晓月的病床在中间,其他两位病人在她对面。
病房里没什么人说话,显得很安静。
阮明芙看到李晓月的模样,整个人都惊了。
她很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刮跑。面色泛青,露在外面的手更是青筋暴起,上面还扎着针管。宽大的衣服身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单薄。
跟之前圆润,气色不错的李晓月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几位嫂子也是心头一惊。
躺在病**的李晓月看着她们过来,艰难起身。林嫂子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我来帮你。”
李晓月面带疲色,面容依旧温婉。只是紧蹙的眉间,却暴露了她心中的愁绪。
“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你,”王嫂子将手里的饭盒拿了出来,“这是我今天早上炖的老母鸡,现杀的,熬了一小时候才好。知道你的情况,我一丁盐都没放。”
“趁还热着,赶紧喝了。”
王嫂子将饭盒打开,满满登登的鸡肉,属于它特殊的香味更是扑面而来。
她把这一只鸡全装了过来。
李晓月的双眼立刻就红了。
“不了,”她眼中泛着水光,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拒绝,“嫂子,谢谢你的好意,还是带回去给孩子喝吧。”
“这怎么行!”
王嫂子将一旁空的饭盒中的勺子拿了出来,舀了点肉与汤往就往李晓月嘴里塞。
“晓月,你还要奶孩子呢,不补点营养哪里受得住。”
阮明这才看到,李晓月病床一侧还有一个小床。
里面睡着一个婴儿,胖乎乎的看着就挺喜庆。哪怕没有母乳,李晓月依旧将她照顾得很好。旁边桌上,还有一袋拆开的奶粉。
感受着嘴边传来的温度,李晓月终于忍不住了。
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很快便打湿她身前的被子。
阮明芙看得有些复杂,众人心中更是唏嘘。
“晓月,你坐月子可不能哭,”林嫂子赶紧开口,“快把王嫂子炖的汤喝了,对你有好处。”
胡宛宁也不忍心看,“林嫂子说得对,赶紧吃了。”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谢谢各位嫂子。”
李晓月端过汤,便吃了起来。炖了一个小时,鸡肉已经很软烂了,一抿就脱骨。
吃着吃着,她心中也越发地不是滋味。
亲婆婆,还没有陌生人对她好。
“这就是你闺女吧,”王嫂子看着已经醒过来,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的婴儿,“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我能抱抱她吗?”
“嫂子不用客气,”说起女儿,她脸上也带了笑容,“她胆子大得很,也不怕生。”
王嫂子抱起她,果然如李晓月说的一样。
对方不仅不害怕,还冲众人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阮明芙好奇地走了过去,伸手抓抓她的小指头,却反被她抓住食指。
小丫头霸道得很,抓住她的手就不放了。
“弟妹招孩子喜欢,”林嫂子打趣地看着她,“什么时候你也与谢团长生一个啊?”
卧槽!
林嫂子的催生来得猝不及防。
阮明芙打着哈哈,“等缘份到了再说。”
有个好事的军嫂咯咯笑了一声,“阮同志这么招闺女喜欢,以后生的该不会也是闺女吧。”
话音刚落,众人的面便有些不好看。
“生闺女多好,别人想求还求不到呢,”阮明芙似笑非笑地看那个军嫂,“这位嫂子难道生的都是儿子?”
“要我说,儿子都是些讨债鬼。辛辛苦苦拉扯大,要准备彩礼吧,生下的孩子要帮忙带吧……一把老骨头,没个喘息的时候,图什么?”
“儿孙出息还好,没啥本事连棺材本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