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煜领兵到达边境不过短短三日的时间,大棠便赢了三场战斗。
突厥失去了一位大将跟一名皇子,士气已是萎靡。
加上哥舒阿依几番谏言,终于,突厥决定从凌城撤出去。
只是,阿萱与粱煜到达凌城的那一日,突厥送来了书信,说是为表与大棠交好的决心,邀粱煜前去赴宴。
“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
赵哲眉头紧蹙,“王爷,去不得!”
逐风也是一脸严肃,“可若不去,以突厥的尿性,定是会嘲笑爷胆小如鼠。”
“可他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嘲笑我煜哥哥?”
紫瑜郡主坐在粱煜的身旁,一脸不服气。
特别是在看到阿萱之后。
她怎么都没想到,粱煜软禁阿萱居然是假的!
想着这段时日来,粱煜对她的态度大不如从前,虽依旧温柔,却分明透着疏离与冷漠。
她觉得,自己决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她得扮得再乖巧一点,也暂时不能再与阿萱起冲突了。
想到这儿,紫瑜郡主便是看向粱煜,“煜哥哥,突厥人都太坏了,你还是别去了,他们身为手下败将,定也不敢嘲笑你的!”
粱煜没有应声,甚至连看都没看紫瑜郡主一眼,目光落在一直不曾开口的阿萱身上。
“阿萱觉得,本王该不该去?”
闻言,紫瑜郡主心中不禁愤愤,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而阿萱则是微微点了点头,“突厥的烤全羊很好吃,我很久没吃过了。”
“那本王就带阿萱去吃。”粱煜嘴角含笑,看着阿萱的双眸透着几许柔情。
逐风跟随粱煜许久,如何能看不出来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当下,目光便不断地在粱煜跟阿萱二人之间游移。
却听紫瑜郡主道,“这……阿萱妹妹如若是想吃烤全羊,等回头抓两个突厥人回来烤就是了,就这样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阿萱没理她,只淡淡瞥了过来。
一接触阿萱的眼神,紫瑜郡主便好似被吓到了一般,整个身子都微微一抖,“我,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没有别的意思……”
赵哲那大老粗,自然见不得姑娘家如此柔弱可怜,当即便道,“我等知道郡主的意思,郡主只是好心……”
话音未落,赵哲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阴冷的眼神。
转头看去,就见阿萱正冷冷地盯着他,好似是在警告他,再多说一句,就扒了他的皮。
于是,只得讪讪闭嘴。
就听粱煜的声音淡淡传来,“阿萱想要的,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本王也为阿萱弄来,区区一个突厥,又如何去不得?”
太明显了!
这股子讨好的劲儿,哪怕是赵哲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于是乎,眼神不断游移的,又多了一个。
阿萱冷漠着一张脸,“突然不想吃了,爷自个儿去吧!”
闻言,粱煜却是眉尾轻轻一挑,“本王独自去,若是被突厥俘虏了可怎么办?”
“那就死那边。”
阿萱的回答,干脆利落。
以至于,粱煜都笑出了声来,“哈哈哈,阿萱可舍不得本王死。”
若不然,她也不会不顾自己的伤奔走一天一夜去断崖山。
那场景,每每想起,都还是让他心口触动万分。
他的阿萱啊,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阿萱是真的后悔了。
她就不该去断崖山。
管他有没有被乱石砸死,管他是不是全军覆没!
便是真被砸得面目全非,死无全尸的,也必定是比现在这幅得意的模样,顺眼不少!
真的是欠揍啊!
阿萱垂于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但终究还是松开了。
罢了,打不过,暂且饶他一条狗命吧!
“可是……”紫瑜郡主再次出声,打破了这莫名甜腻的欺负,“煜哥哥,阿萱妹妹,你们真的要去吗?太危险了……”
她好似真的是为两人担心不已。
以至于,看向阿萱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真诚。
阿萱冷漠地看着她的表演。
她知道,紫瑜郡主是想表现出一副贴心的样子,担忧粱煜,担忧她,忧国忧民。
可……
“那,郡主的意思是,我大棠两千多百姓的血债,不要了吗?”
阿萱冷冷开口,将气氛一下子拉到了最低点。
可,就连赵哲跟逐风都不禁低下了头来。
是啊,仗虽然打赢了,城也夺回来了。
可,那两千多名百姓呢?
曲城跟凌城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有干涸的血迹。
那些鲜血,浸入了墙壁,地面,泥土之中,根本洗刷不掉。
哪怕只是想想,他们都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惨烈。
突厥突然破城,城中的百姓只怕是连躲都没地方躲。
他们只是躺在家中,正睡得香甜,却被那群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拖到了街上,一刀一刀地砍着……
甚至于,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这笔血海深仇,若他们不帮着讨回来,那两千余冤魂,该如何安息!
紫瑜郡主看着几人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是又说错话了。
她低下头,眼底泛起一抹狠厉之色。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都被阿萱占了上风?
她到底差在哪儿了!
心中愤怒,眼泪却是滴落了下来,“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去冒险而已,突厥那般凶狠,也不知设了怎样的诡计在等着你们……”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扑朔扑朔地往下掉,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却偏是隐忍着不哭出来。
如此,倒是叫旁人看着越发心疼。
赵哲有些急了,“郡主,我们都知道郡主是好意,您别哭,这帕子……”
赵哲从怀里取出了帕子来,可还没递过去,就又感觉到了一股极其阴冷的视线射过来。
好似,要射穿他的脑袋似的。
不回头赵哲也知道这视线来自于谁,于是,悻悻收回手,闭上嘴,一言不发。
他可是见识过阿萱姑娘如何一剑砍下哥舒瀚脑袋的。
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哥舒瀚。
“好了。”还是粱煜开了口,声音清冷,带着几分懒散之意,“无人怪你,只是这突厥,本王非去不可。”
说罢,目光落在了阿萱的身上,眼眸间复又染上了笑意,“有阿萱在,区区突厥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