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费正谦拉着张脸,走到沈妍身边,“要吃水果吗?”
沈妍低头看书,闻声抬起眼帘扫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苹果,点头,“好。”
费正谦满脸怨气,却一声不吭地拿来水果刀,坐在沈妍对面削水果,他往常做事一向有条不紊,可是今天,果皮削到一半,锋利的刀子却切到了指腹中。
“嘶……”钝痛感袭来,十指连心,费正谦眉眼泛红,倒吸一口冷气。
沈妍闻声抬眸瞥过来,见伤口出血,也吓了一跳,连忙丢下书,夺走费正谦手里的水果刀,快速抽了几张纸巾裹在他伤口上。
“摁住别松手。”
丢下这四个字,沈妍起身去找创口贴。
费正谦原先指尖钝痛连带心口钝痛,此刻心尖又泛起酸涩和委屈,不过他不可能表现出来。
他比沈妍年长七岁,又曾是教过她的恩师,于情于理,他都该扮演好一个成熟稳重的形象。
沈妍拿着创口贴走过来,皱着眉头掰开那张沾血的纸巾。
伤口很深,削了一大块皮,她见不了血,秀眉蹙得很紧,揭开创口贴替费正谦裹上,“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几天伤口别沾水。”
两人指腹紧贴,费正谦才注意到沈妍的手。
这小半年,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变得有些生疏,彼此牵手拥抱亲吻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是费正谦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沈妍的手。
她手背上有一块很深的疤,像是烟头烫的,掌心虽然细腻,手掌正中却有一道蜈蚣般的伤痕。
他心尖被刺痛了一下,捉住沈妍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摩挲,“这伤是怎么弄的?”
男人的体温灼热,沈妍像是被烫了一样,猛缩回手,“之前被绑架,匪徒给费家打电话,要赎金,为了恐吓费家,他们把我关在仓库里,用棒球棍砸我的腿和胳膊,拿烟烫我。”
费正谦瞳孔狠狠一缩,他没有想到沈妍当时竟然承受了这般非人的虐待。
“你……会恨我吗?”
“恨你什么?”沈妍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男人。
费正谦在她这般认真的目光下,惭愧地低下头,“恨我带给你苦难。”
“是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不论是当初选择嫁给你,还是后来舍身救你,最终导致的后果都是我自己应该面对的。我能怪谁呢?”
只有自己能对自己负责。
沈妍不想因为陈年旧事怨天尤人。
她确实吃了很多苦头,那些人拿不到钱就折磨她,但因为她是费家的儿媳,起初没人敢伤及她的要害。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人要想让一个人痛不欲生,也有千万种手段。
沈妍只庆幸自己还能活着逃出来。
她没有失身,没有残废,虽然浑身上下体无完肤,吃尽了苦头,可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费正谦忍不住抱住了她,紧紧收紧臂弯,“对不起。”
沈妍下意识推开他,“我没有怪你,你不用向我道歉。”
“阿妍,你现在对大哥都比对我有温度,还说不怪我么?”费正谦自嘲地笑了笑。
“费正谦,我有点爱不动了……”沈妍叹了口气,她不知道男人这些日子的变化到底能维持多久,也许只是心血**,亦或是因为她前后的反差,让他产生了一丝不甘。
他想看她继续为他着迷,为他疯狂上头。
但也可能,他这回是真的走心了。
可人心终是善变。
沈妍怕了。
更何况中间又冒出梅清雅和他的旧情。
说不在乎是假,除非她被蒙在鼓里不知情,一旦知道了真相,这段婚姻便如同一碗糖水里掉进了两只死苍蝇。
倒掉舍不得,喝下又犯恶心。
“阿妍。”费正谦攥紧了她的手,捏得非常用力,甚至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他声音低沉压抑,神色无比认真,“别离开我,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你也说过,为了孩子你才回来的,既然你已经决定留下来,为什么不能试着和我再好好相处?我喜欢你,也会对你好,专家说,只有父母相爱的时候,生下的宝宝才会漂亮。”
他一贯伶牙俐齿,歪理最多,哪怕此刻内心很慌,却还是能逻辑清晰地找到一番合理的说辞。
沈妍语塞,他言辞灼灼的样子,让她难以拒绝。
“费正谦。”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说出了实情,“其实那天,我在楼梯上听见了你和大嫂的对话。”
费正谦瞳孔一缩,看向沈妍,紧紧抿着唇瓣,心头紧张了一瞬,却很快又恢复冷静,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说,“你是说,我和大嫂曾经的事?”
“费正谦,你还喜欢她么?”
“不。”
男人否定得很迅速,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阿妍,这件事我原本不想瞒你,只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对我来说早就结束了,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徒增烦恼。”
“可我听见你说,你恨她。没有爱,哪儿来的恨?”
“确实恨过,但已经不恨了。我想那天你应该没有听完全部,如果你没有中途走开,应该知道,我和大嫂已经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