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同众神所猜,神魔意志并不能出现很长时间。
主要是因为附体的壳子不理想,太脆弱,不能折腾太过,而他们又不为世间所容,能容下他们的壳子,三界都没有,大概只有这么一具了,没有壳子就只能被封印,所以,得爱惜着。
五神魔总共抓了四只神上供,便感觉到时间到了,冲众神放了狠话,不甘的回到火人体内。
大补过后的火人终于能行动自由,一抹嘴,手脚并用似猿似虎,竟忽略了众神一跃而起往创世轮里头钻。
她的鼻子告诉她,眼前这些很美味,但里头有比这些更美味的美味。
众神回防,严阵以待。
但竹子更快一步,拉住火人脚脖子往虚空里退,火人又急又怒的嘶吼挣扎,却始终没有攻击他。
众人愕然一瞬,犹豫不知该不该追。
“吾赉!你究竟是何身份?”
竹子面对着他们飞快后退,嘴角勾起凉薄的笑。
“我吾赉有债必追,你们毁我命轮,我吾赉必杀光尔等。”
你死我活,自此立场分明。
神人大吼:“你究竟是何人?你究竟是谁!”
没有回音。
良久,摆着防御和进攻姿态的众神感觉自己像个笑话,黑冷着脸进了创世轮。
“不是还有生祭的力量?立即查他吾赉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日神漫长的生命中头次黑了脸,一点儿没有阳光的灿烂了。
“没有的,我已经查过了,创世轮也查不出。”清丽婉约的女声中,走出一道比声音还清丽婉约的人影。
是位女神,容貌美极,虽然比不上月神,但其眉眼可亲,令人望之心生欢喜。
月狐看眼月神,阴阳怪气开了口:“娲神越发能耐了,一人就能启用创世轮了呢。”
娲神也早习惯这样的言语官司,带些宠溺的对着月狐一笑,月狐胳膊上熟练的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自然是与哥哥姐姐们一起,小狐,你这么盼着我厉害,不然跟在我身边好督促我呀。”
娲神天生与众族亲和,人又善良温柔,因此在圈里的人际关系非常好,与排在前头的大神们兄妹相称,也亲如兄妹。
而多愁善感清冷高贵的月神显然不是这样,再加上几人间那不好明言的纠葛,月狐总忍不住刺几句娲神,虽然每次也得不了什么便宜。
“呵呵,娲神大人身边人太多了,怕是没我落脚的地方,不劳烦您了。”
娲神好脾气的笑笑,转而面对众神,轻皱娥眉:“方才的情景,我们已经看到,那吾赉果然分毫无损吗?”
众神沉重点头。
此时又有一群人走出,皆是至尊级的大神。
其中一人开口:“那个被神魔残志附体的,该是他的徒弟夜溪?果然是个不该存在的东西,连神魔残志都承受得住。”
另一人:“相较一个异数,还是彻底铲除神魔残志重要些。”
再一人开口:“方才我们联手查了查,神魔残志的最后封印之地是鲛族,已经在鲛族镇压亿万之年,怎么被吾赉取走,鲛族又为何甘愿送出,这些,需要鲛族首领给我们一个交待。”
需要与鲛族打交道,尽管是至尊大神,但都隐隐有些头疼。
那个奇幻的种族,有时候体贴的不可思议,你一句不用说的他们完全为你做好甚至有意外之喜,可有时候——你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暴风雨来得那么猛烈。
希望这次运气能好一些。
但可惜,这次运气很不好。
如同各族一般,鲛族有个明面上处理各种大小事务危机的首领,也必然有个实际上的精神统领和定海神针的老祖宗。
他们联系询问的,自然是鲛族的老祖宗。
鲛族老祖宗的心情很不美好,隔空咆哮:“你们好意思问我!我才要问问你们!那么丑陋那么恶心的东西为什么在我们鲛族镇压?明明是你们神界弄出来的丑八怪,凭什么毁坏我鲛族无数代!说,这是不是你们神界对我鲛族的阴谋?!”
鲛族老祖宗的愤怒十成十的真实,甚至吼出了大海倒悬的气势。
“你们神界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被这样一吼,怎么会有一种心虚感呢?
但大神就是大神,同样的强硬。
“那样的邪物能入你们的族地,必然是经过了主人的允许,想来是中间有信息的遗失才造成今日局面。”
“但——你们怎么可以让吾赉取走那东西。”
“怎么不能?”鲛族老祖宗气笑了,意味深长道:“就凭你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偏偏人家知道,人家不但知道,还一取就取出来了。”
“反正那丑玩意儿我们是绝不会再接受的,你们要么跟他抢去,要么,眼睁睁看着,哼,关我们鲛族什么事。”
通话狠狠挂断。
大神们:“...”
一如既往的讨厌啊。
“我们先来排查吾赉的真实身份,能得知上古秘辛还有能力启出那等邪器的,屈指可数。”
“排查出,立即剿灭邪器。”
“和吾赉师徒。”
想要竹子死的多了去,不过多加几个而已,因此他拎着徒弟很不关心身后事。
去了自家的据点,把夜溪轻轻一抛。
呲啦一串响,万万年的冰潭蒸发殆尽,雾气弥漫。
竹子大袖一挥,雾气散尽,露出干枯的潭底,一闪一闪。
神魔的残志放出来撒了欢,支撑不住了,他们是绝不会承认自己虚的,绝对是壳子的问题,珍爱生命,珍爱壳子,所以他们很自觉的缩进夜溪的小宇宙,当乖乖的庞然大物去了。
龙小夜凤小溪瑟瑟发抖着守护住小世界和泡泡空间,感觉到很多目光扫来,头盖骨发麻,尾椎骨发凉,幸好没人过来。
而夜溪的壳子,也的确是撑不住了,已经在溃败。
趁着火还没灭,竹子立即掏出材料来修修补补,这火比他烧炉子的火还上乘,无论多坚硬的材料只要往上一呼,自己就融化开黏住了。
乐观来想,这也是一桩好处不是。
夜溪昏迷着,完全看不到自己的状况,由着竹子把自己当破墙呼来呼去,等意识复苏,只觉得渴得不行,从身体内部从心底涌出来的渴。
竹子半扶起她,一手扶脑袋,一手拿了只玉瓶怼到嘴上,咕嘟咕嘟咕嘟——
玉瓶里的清水无穷无尽,喝了一条大江的量,夜溪才掀开沉重的眼皮。
第一句话。
“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坑徒弟的师傅了。”
竹子笑:“也没有比我更厉害的师傅了,你该荣幸。”
夜溪喘着气,贪婪的呼吸:“你不知道燃烧成火山田是什么感觉,我想把所见所触的一切都毁了去。”
竹子道:“不稀奇。那些神魔活着的时候就是那样干的。”
夜溪又喘了阵,扶着竹子的手自己坐好了,微弯着脊梁垂着头。
“这下好了,他们在我脑子里扎根了,把我当寄主了,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