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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城透过明宗帝的眼神，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他已经能够预知到，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他们父子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了，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不会后悔。
可是依然会有所期待，期待父皇能够网开一面不是对他，是对凌若，期待归期待，就像那位说的，明宗帝是个很固执，很执拗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理论，除非自己改变心意，不然谁都勉强不了，他渐渐的，学会一件事，那就是认命。
凌城闭了闭眼，最终狠下心做了一个决定，他说，“父皇，如果在凌若和继承大统之中选一个，那么儿臣的选择是，凌若！”
……
“轰隆”一声惊雷，
喻清寒正站在屋檐下发呆，把她吓了一跳，抬头望了望天色，才意识到，似乎快要下雨了，身后的黄芩替她披了件狐皮大氅，颜色鲜亮，油光水滑的，记得还是三年前，父亲征讨西境，回程的路上偶然得到的。
喻清寒抬手轻轻抚过柔软的皮毛，感慨良多，“黄芩，水水和我二哥的事，怎么样了？”
黄芩闻言，毕恭毕敬在喻清寒面前站定，款款福了福身，“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温大小姐的葬礼在三天以后，如今温府正处于一片哀伤之中。”
“处理得干脆利落一些，不要留下什么把柄破绽。”喻清寒多言一句。
黄芩轻声一笑，“小姐尽管放心，幸好伊人小姐在淮阳城并不怎么露面，从前其他府邸办筵席，也多为伊人小姐身体不适为由挡了回去，这无形中也让她在淮阳城的百姓中留下体弱多病的印象。”
喻清寒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总之不要掉以轻心，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我不想节外生枝，尤其不想成为我二哥和水水之间的变数，明白吗？”
“奴婢明白，伊人小姐是在一个月前突染重疾，多方寻医问药，又有仁景堂坐镇，依旧药石妄效，不知而亡。”黄芩对答如流，似乎之前就知道喻清寒会说什么一般。
喻清寒频频点头，如今这些个丫头做事，是愈发稳重妥帖，根本不用过于担心，只是偶尔提点几句便可，这么一来，便省了她不少事情。
见黄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喻清寒挑了挑眉，看着她道，“怎么，你还有其他事？”
黄芩吞了吞口水，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对喻清寒开口，“小姐，这……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喻清寒好整以暇，眼尾上挑，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黄芩，你既然这么问了，就一定是我非知道不可的事情，对吗？”
黄芩点了点头，“奴婢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怕说出来，小姐会觉得为难。”
喻清寒隐隐约约猜到是什么事，不过她没有言明，“你说吧，我听着。”
“贾氏已经进城有一段时日，小姐为何这么晾着他，咱们是不是应该开始行动了？奴婢怕夜长梦多。”
黄芩和绿萝不同，绿萝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喻清寒有不同的意见，她便先自作主张，事情能解决固然最好，如果不能解决，大不了承认错误。
但黄芩不一样，她做事喜欢瞻前顾后，自己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的事，一定会事先询问喻清寒的意见，得到她的准许，再行动，这样才说的过去。
喻清寒颇有些深意地看着黄芩，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黄芩，这是你的真心话？”
黄芩抬头有些迷惑地望着喻清寒，“小姐，奴婢所言，皆是真心话，小姐在怀疑什么？”
喻清寒浅笑着摇头，“倒不是怀疑，只是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有些惊讶罢了，黄芩，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
黄芩深呼一口气，知道喻清寒这么问，一定是想听实话的，“小姐，奴婢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当断即断，宫里传出消息，幽王殿下已经被明宗帝释放，这是不是说明，他可以重新获得与太子相争的资格？”
喻清寒摇摇头，“恰恰相反，黄芩，按照凌城的性子，你觉得他会乖乖任由明宗帝控制吗？如果不会，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明宗帝一定会逼着幽王殿下做选择，而殿下最放不下的就是无双公主。”黄芩分析的头头是道。
喻清寒抬手打了个响指，似乎对黄芩的分析很满意，“凌若是他最大的弱点，有了这个软肋，他必定不会乖巧听话，所以，凌城会选择跟我们合作，哪怕他知道我们目的不纯，因为他别无选择。”
黄芩不得不夸赞自家小姐的高明，好像幽王殿下走得每一步都在小姐的掌控之中，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让她莫名觉得很骄傲，“所以小姐，咱们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需要做？”
“不，还是要的。”喻清寒神秘一笑，语气轻快而俏皮，“黄芩，我们需要再给他们添上一把火，让凌城和明宗帝，和皇家真正决裂。”
黄芩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很清楚喻清寒指的是什么，“您是说，您要在无双公主身上做文章？可这么做会不会适得其反？”
“我只是播下种子，至于结果如何，跟我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凌若此刻在皇宫，在守卫森严的裕宁宫，如果真的出事了，你觉得凌城第一个怀疑的会是谁？”喻清寒引导着她。
黄芩恍然大悟，“是承德皇后，或者太子殿下，小姐是想来一计借刀杀人？”
喻清寒幽幽的说，“只是想火上浇油罢了，没有真想要凌若的命，姓凌的那么多，我唯一想放过的，就是她，黄芩，这是交给你和绿萝，务必小心谨慎，不要让人察觉。”
又一道“轰隆”的雷声伴随着她的叹息，对于凌若，她终究是有些愧疚的，当初利用她，现在又再一次把她往火坑里推，明知道她和自己处境一样，甚至更无辜，却还是抵不过，对凌家人的恨意。
凌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是凌城的七寸，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拿捏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