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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锦在c市的朋友不多,最要好的就是余念。
可即使是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有很多话,她依旧说不出口。
顾垣彻很好,英俊、阳光、他爱笑,没那么多豪门圈子的架子,他能带给周围的人莫大的快乐。
他分明是无数个女人的梦中情人,可偏偏他入不了她的梦。
而一个无法装进心里的男人,她怎么能和他滚到床上去。
盛锦想了很多天都想不明白,真的是因为她喝醉了么?
可她分明是有理智的。
她记得顾垣彻吻她,记得他抱她到了房间,也记得他的手每一丝每一缕的碰触。
未经人事过,却欲罢不能。
她分明应该讨厌那种感觉,偏偏,她没有,她甚至心甘情愿的承受着他给的一切。
是她年纪大了,也有需求了吗?
盛锦搞不懂自己,她也不想搞得懂,只想迅速解决掉这些复杂的一切,重新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
她,依旧是她。
爱就狠狠爱,不妥协、不亏欠,不退而求其次。
盛锦一向是执拗的,一头短发,可爱中又步伐利落。
她和余念一向不同。
余念像水,可以随着外界的形状不停的改变自己的形态,而她是火,只能燎原。
余念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大概是心疼她。
“你若想好了,我会支持你。”
余念勾了勾唇瓣,又拿了两颗橘子放在盛锦手中。
“怀孕的时候嘴里总是没味道,烧心。想吃水果,就多吃点。还有,什么都不要怕。”
盛锦有些讶异,她以为余念会劝她,可她没有。
她只是温柔且坚定的望着自己,带着不同于这个年龄的老练。
莫名的,余念理解盛锦的决定。
她那个时候怀孕,不想让顾垣城知道便一直在瞒,那时候她也像盛锦这般的偏执,总觉得她不想给那个男人负担,孩子她要,是她一个人的。
谁还没有个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人,总是劝不得的。
这病房的床很大,盛锦脱了鞋子和外衣和余念并肩躺着。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亲昵的待在一起过了,像上学的时候那般。
“什么时候和顾大哥复婚?他已经官宣自己有未婚妻了,我看新闻上那个照片背影就是你,怎么,答应他了?”
“他没再和我求过婚。”
余念淡淡的答,眼底有笑。
她想起她和顾垣城签字离婚的时候了,在那艘大船上。
顾垣城开口求过她。
可那个时候,她没办法,一心想着斩断和他之间所有的羁绊。
“没有吗?可北海那边荒废了的林地,顾大哥正派人在修缮,难道不是为了你?”
“嗯……或许是吧,但,那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啊!阿硕都四岁了,现在有爸有妈,你们两个人却不是夫妻,多奇怪。”
“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没有点儿奇怪的童年啊,习惯了也就好了。”
余念倒也洒脱。
她总觉得,人这一辈子吃的苦、享的福大多都有定数。
早些享福的人,势必晚年要吃苦。
小时候受点磨难也好,长大了就会一帆风顺,越过越好。
盛锦大概是因为早孕,躺了会就开始犯困,睡着了。
余念已经睡了一天,自然睡不着。
她起身走到下床,走到了窗边。
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她答应顾硕要给办一个party的。
外面的树叶不停的摇晃,大概是起了风,余念的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好像因为盛锦怀孕,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
想她的儿子还呆在她身体里的时候……
她经历过多受危险的时刻,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念头,却只想着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如今,似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会和顾垣城有孩子了。
那几颗长效避孕药吃下去,一切大概都是安全的。
只是……
她不敢想顾垣城的反应,若她知道她允许他不再用套子的背后原因是如此,他会不会生气?气她算计了他?
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
手指贴上窗子,似乎能感受到这剧烈的温差。
极致温暖,极致冰冷。
……
顾垣城和顾垣彻一起回了公司,处理了一些棘手的事。
临近年关,财报方面的事都是大事。
在这方面,很多事,顾垣彻都不敢擅自决定,势必是要知会董事长的。
和财务部门开了会,顾垣城没有急着回医院,而是去了办公室。
顾垣彻跟在他的身后,像个不问缘由只想跟着哥哥的孩子,完全没有了在商场上应有的老练。
顾垣城转头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跟就跟吧,这小子哥哥太多,从小被宠的不像话,遇到事了总喜欢如此。
顾董开了办公室的门,顾垣彻也跟上去。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他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顾垣城开电脑的功夫,才拨了几丝目光给他。
“把蒸茶器拿出来,蒸点儿白茶给我。”
“哦。”
顾垣彻点点头,走到柜门前。
他自然一眼便看到摆在那的相框,里面镶的是副素描,画的是他家大哥。
“这是余念画的吧?”
“嗯。”
“她这手艺退步了啊,每一笔都哆哆嗦嗦的。”
“……”
顾垣城没说话,却像是被人戳了胸口,瑟瑟的疼。
是他不好,若不是他眼睛不像以前那般的好,他应该早就发现了的。
余念的手,分明伤了那么久。
点开邮箱,查收邮件。
秦昂早就将所有调查的资料和影像资料发了过来。
顾垣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屏幕,让人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撞了余念的那两辆车,是半路跟上来的,秦小美发现得很快,甚至与他们周旋了一阵儿。
那两辆车一直追着余念的车子,左右夹击。
但,有很多的疑点。
这辆车子并不是认真的想要撞他们,好像只是浅尝辄止的威胁。
志不在伤人。
另外一个疑点……
顾垣城的鼠标向后点了点,定格在出事的这条路上。
这是条大路,并不适合行凶,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会被道路交通监控拍到,只要想查一定可以查得到。
而只要再往前开几百米,有一段盲区,那条路上更加安全,更适合撞人,这车子的主人,为什么没有选择在那里动手?
又往后快进了几帧,定格。
坐在第二辆车子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镜片后的眼眸眯了眯。
他现在查到的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的。
比如,付家的车牌照,再比如,这几辆车子和石娉婷在城郊的会面。
说是会面,其实也不尽然。
秦昂这边查到的资料,只是这两辆车子通过高速开往了西郊,十几分钟过后,石娉婷的车子也通过了高速开去了西郊。
这并不足以成为石娉婷行凶的证据,也或许是巧合。
顾垣城自然担心余念、也担心顾硕,更心疼他们受了苦。
可越是如此,他越要谨慎。
此事若是找错了人,差错了对象,那背后的人一定还会出手。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可不敢保证他的女人和儿子有今天这般幸运,毫发无损。
“大哥,你看什么呢?”
顾垣彻捧着蒸茶器坐下,随意问了声。
顾垣城面无表情的关掉了视频的页面,摘了眼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看你们今天早上开会的会议纪要。”
“您还满意我们的成果吗?”
“不满意。”顾垣城冷冷说道,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我一猜你就会不满意。”
顾垣彻随手拿了块儿茶饼,用茶刀用力的杵。
扎了又扎,一片茶叶都没有掉下来。
顾垣城大概看不过去了,起身走到沙发旁,将茶刀和茶饼接了过来,茶刀的利刃伸进茶饼的边缘,轻轻一挑,几片茶叶便完整的脱了下来。
他随手将那叶片丢进蒸茶器中,慢条斯理的烧水。
顾垣城挨着自家弟弟坐下,强大的气场便扑散开来。
“盛老爷子昨天晚上找过我……”顾垣城一边说一边将茶刀和茶饼收好,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自家弟弟一眼,而后收回。
“盛老爷子?盛锦她爸?”
“嗯。”
“他找你干什么?”
“你说呢,他找我干什么?”
“咳。”顾垣彻抵着鼻子清了清喉咙,长腿微微分开,脸色僵硬。
“我毕竟是鼎信的ceo,选择供应商的时候自然要有个甄别,若是几家企业比价下来,有更好的选择,我总不能还继续用盛家。”
嘟嘟,两声响。
水开了。
顾垣城抬手指了指那热水壶,顾垣彻便立刻会了意,端起热水壶将水倒进蒸茶器中。
“我家老三果然长大了,以公谋私都能找到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
顾垣城的手重重的摁在了顾垣彻的肩膀上。
那握着茶壶的手一抖,溅出的热水便烫在了他的手背上。
“嘶……”
“不许停,继续倒。”
顾垣城面无表情的将手放到顾垣彻的脖颈上,掐了掐,算是警告。
“和盛锦那边闹别扭要有个度,不要牵扯无辜的人,尤其是老人。”
“大哥,可是我……”
“行了,别解释。一个女人若是心在你那,你不需要用这种手段逼,她也能缴械投降。”
“可盛锦和余念不一样。”
蒸茶器的水终于倒到了水位线,顾垣彻收了手,将热水壶放了回去。
“余念是知进退的。可盛锦,她哪怕知道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就是悬崖,她也会走,死拧。”
“那你可以拉她一把,或者,和她一起跳下去。”
……
顾垣城回到医院的时候,余念和盛锦都睡着了。
两个女人脑袋靠着脑袋,都睡得甜香。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把自家弟弟叫来,思前想后,还是算了。
他拿着平板电脑开始看文件,处理好工作后就去洗澡,再出来时,余念已经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在病床上,对她伸出了手臂。
这意思是,要他抱。
那穿着一身灰白格居家服的男人轻轻走到了床边,将余念抱起来,又将被角重新拉回去,怕冻到床上躺着的另一个。
温和、绅士。
“醒了?”
他抱着余念走向沙发,坐下,拉起她那包着绷带的手左右打量。
“好点儿了么?”
“嗯。”
余念点点头,还带着大梦初醒过后的朦胧。
她将脑袋扎进顾垣城的怀里,左右腻了腻。
“我手机丢了,买个手机给我。”
“丢哪儿了?”
“不知道……可能是丢在车祸现场了。”
“想要什么手机?”
“随便,能用就好。对了,不要买红色,我讨厌红色。”
顾垣城的唇角似乎微微扬起,他将身体靠在沙发背上,单手圈着怀里的女人。
“好。”
“明天一早你就要买给我,我要和阿硕视频。”
“嗯。”
“对了,我要在家里给阿硕办圣诞party,所以圣诞节你要在家帮忙。”
“我可能没有时间。”
“那你晚上下班也要赶快回来!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余念从顾垣城的怀中直起身子,用她那绑着绷带的手掐上男人英俊的脸。
“渣男才总说没有时间!好男人都是以家庭为重的!”
“哦?”
顾董将那掐在自己脸上的手温柔的牵了下来,在掌心里揉了揉。
“照你的理论,我是个渣男无疑了,夜不归宿,还总是没有时间。”
“对!”
“那不如,你换个不渣的男人?”
余念似乎被顾垣城的话气到了,她扯着他的衣领就去咬他肩膀。
“想得美!华远还没有建好呢,我偏要赖着你!”
“那华远建好了呢?”
“建好了还要营运,还得靠你赚钱,我也要赖着你!”
“那营运好了,赚足够多的钱了呢?”
“钱永远没有足够多的时候,谁都不会嫌钱多的!反正我就是要赖着你。”
“没名没分也赖着我?”
“对!没名没分也赖着你!”
顾董的表情愈发柔和了,他捧起那张小脸亲了下,额头、鼻尖、嘴唇……
然后咬她。
“唔,讨厌!”
顾垣城似乎闷声在笑,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我们再开一间房?”
“顾董,这不是酒店,这是医院,你想开几间就开几间啊?”
“嗯,这不难。”
隐隐的,床上传来了一声叹息。
盛锦撩开被子坐起来,一脸嫌弃。
“你们两个人是要恶心死我啊!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一脸哀怨的下了床,踩上鞋子。
“本来想在这儿好好睡一觉的,你们两个也不让我清静,偏要在这儿虐狗!真是此地不宜久留,我走了!”
“时间太晚了,路上不安全,你睡这儿,我带余念去旁边再开间病房。”
说话的是顾董,依旧温和有礼、绅士儒雅。
只不过这话让人听起来怎么都不舒服。
盛锦穿鞋的动作停了下来,对着沙发上抱在一起的一对男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顾大哥,我真是没发现啊,在你正经的外表下有这么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你就非要和余念睡在一起吗?让我们姐妹睡一夜不好吗?”
“……”顾董无言,面色却柔和。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和这丫头睡,她睡觉打人,踢被子,讨厌得很。”
“这倒是……所以我和她睡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得紧紧的抱着她,否则害人害己。”
“略……”
盛锦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怕是已经要被恶心吐了。
“我走了,你们两个人继续腻歪吧。”
她拎起外套和包包,又摸出车钥匙来,对着那一对璧人挥了挥。
“祝你们早日生二胎,早点儿给阿硕生个妹妹,早点儿给我生个干女儿。”
“好,祝你梦想成真,我一定努力。”
顾董的心情似乎很好,一直笑着。
只是余念,眉头紧锁,似乎受不了他这副嘚瑟的模样。
“顾垣城,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余念将脑袋靠在男人的怀里,耳边能听到他的心跳。
“什么?”
“秀恩爱,死得快。”
“……”
“所以,咱们得赶快生老二。”
顾垣城抱着余念倒在沙发上,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口。
“给他们都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他们就没有时间顾及我们是不是在秀恩爱了。”
“啧。”
余念抬头,瞪他。
“你今天吃错药了?转性了,突然变贫了?”
顾垣城确实在笑,心情大好。
他一下又一下的抚着余念的头发,目光温煦。
“你愿意赖着我,我高兴。”
原来,顾董还沉浸在刚刚余念那讨巧的话里,怪不得整个人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愉悦至极。
“你让我不要信你说的话,但你刚说的我都信了。余念,我会永远相信你,所以……你不能让我失望。”
怀里的女人堪堪的台球,目光微澜,也勾起了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