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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菜还没有上完,负责饮食及卫生的管家吴伯自然也听到了楚拾一的话。
被董事长带回家的女孩说饭菜不好吃,闹着脾气离开了。
这对于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管家而言,不是件小事。
往严重里说,这是大事,是事关主家颜面的大事!
吴伯躬身走到了顾垣城身边,轻声道。
“董事长,饭菜不合楚小姐胃口,需不需要我让厨房重新做?”
“不用。”
顾垣城垂着眼眸,面色绷得死劲。
他鲜少在大宅用餐,但吴伯也知道他的眼睛不好,吃饭时总是需要帮忙的。
吴伯拿了把公筷,将楚拾一刚刚吃过的那两道菜分别取了些放进顾垣城面前的吃碟里。
“您尝尝,若是菜品有问题,我会安排厨师长调改……”
顾垣城接过吴伯递来的筷子,单手扶了下吃碟找好位置,夹了块儿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放进了嘴巴里。
是清蒸鱼,味道鲜美,没有任何腥味,很好吃。
顾垣城叹气,筷子被那双大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
他们顾家的厨子可都是重金聘请的,手艺堪比五星级酒店,做出来的菜怎么会味道差?
那丫头说难吃,恐怕都是借口。
想必是被什么糟心的事儿添了堵,吃不下去了。
顾垣城的表情依旧严肃,静默了几秒钟后,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忽的勾起了唇角,无奈的笑了。
“吴伯,厨师长做的菜没问题,不必介意。”
那男人扶着桌沿起身,缓缓往前走,没走几步,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来,转头吩咐,“把这些饭菜都撤了吧,对了,冰箱里能吃的东西也全部收起来。”
“是。”
吴伯自然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家老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拖了拖鼻梁上的老花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刚刚董事长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那向来淡漠的脸上,多了一抹几不可查的……淡笑。
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满满宠溺又想要逗弄的模样。
顾垣城在大宅里行走,基本上是不需要人来扶的。
他能记得每条路,走几步能摸到哪面墙,再走几步可以走到电梯前。
除了动作很慢之外,和正常人没两样。
摁了电梯上楼,回到他的房间。
他让吴伯将那丫头安顿在他的房里,本以为她会赌气回房间来,可奇怪的是,她没有。
那这丫头能跑哪里去呢?
顾垣城沿着走廊缓缓向前,走到了顾硕的卧室门口。
大手探上去,却并没有摸到门把手,又往前探了探,指尖触到了门板。
想必,这门是开着的,虚掩。
顾垣城赶忙退到了墙边,生怕门里的人看到他。
周遭雅雀无声,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他猜,那个丫头在阿硕的房间,可又不敢确定,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立着,合着眼睛去感受门里的一切风吹草动。
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眼睛的不方便让顾垣城觉得焦急、忐忑、失望。
如果现在他能看见该多好,那他就能知道,那个丫头是不是在阿硕的房间里,也能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她的儿子。
这令人窒息的一片静谧持续了好久……顾垣城甚至认为,或许是他的感觉出了错,余念压根不在阿硕的房间里。
叹气,双手插进裤兜里,抬腿要走。
却忽然间听到了女人低低的啜泣,他往门口挪了挪步子,那声音却愈发的明显、清晰。
他没听错,确实是余念在哭。
只是声音低低的,呜呜咽咽,像崩开了弦,似乎是怕吵醒了孩子,一直用手堵着嘴巴。
余念的哭声很压抑,而那压抑的哭声就像刀子似的割着顾垣城的心脏,她哭一声,他疼一下,她抽一下鼻子,他又疼了一下……直到他那原本就满是疮痍的心脏被凌迟得彻底。
顾垣城始终没有进那房间一步,他知道这个时候,她的失态一定不想让他瞧见,他会给她时间……对待余念,他必须讲究战术。
那哭声渐渐微弱,渐渐平静,顾垣城转身离开,回了书房。
……
胡志明。
雷雨夜。
余还的病床边,零零散散跪着无数个人。
他的大手颤抖,指尖捏着一封信,两张信纸,字字潦草。
那写信的人自然是走得匆忙。
到了第二页纸,有些字甚至都模糊了。
“阿京陪伴先生十几年,早已将您当做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如父如兄,但更是挚爱。我在挚爱面前,十几年如一日的卑微,各中痛苦悲愤,冷暖自知……”
余还捏着信纸,读着上面最为刺眼的字。
原来阿京在他身边的这十几年,他能给她的只有卑微,而他,竟成为了阿京所有痛苦的源头。
他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对她而言最好的,可阿京感受到的,却都是痛苦。
一股子酸涩顶上喉咙,余还的眸子如刀刃般锋利,瘦得凹陷进去的两颊带着些绝望的青灰。
大手猛一用力,手中的信纸便全部被揉皱了。
年叔跪在床边,膝行着向前挪了两步,“先生,阿京是我的干女儿,她私自逃出庄园都是我管教无方,您责罚我吧!”
余还没作声,却忽然展开信纸,抽了一页扔在了年叔的面前。
“阿京已经在信里认了,告诉顾垣城余念失忆的事情,又告诉顾垣城如何让余念恢复记忆,这一切都是阿京所为……真好啊,我竟然被我自己亲手养大的丫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好,真好!”
余还每说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咬牙切齿,她恨不得将那个丫头抓回来碎尸万段!
“好,真好啊!”
余还的手撑在自己的腿上,只觉得一股子血腥气顶了上来,一口鲜血便从那紧抿着的唇瓣中喷涌而出……
米白色的床单刹那间便被鲜血染红,那是如罂粟花般妖冶的红,刺目至极。
“先生!”
大鹤赶忙拿了帕子凑过来,一边帮余还擦着手上的血,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帮他顺气。
“先生,您手术过后没多久,千万不能动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