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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的地位和财富自是最要紧的事。
穆臻满脑子都是顾垣城这句话,他的自尊心,他的骄傲,他那还算是可观的家产,都被那个男人的三言两语一拳打散,而他竟毫无言语反击。
他并不缺钱,他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富有,可他之于顾垣城,无非是小巫见大巫。
穆臻晃晃悠悠的向地下车库走,双臂无力的垂着,整个人都像是被霜打了一般。
他终于明白了顾垣城叫他来的缘由。
是他太傻,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明白,甚至真的将他当成了余念的大哥,二话不说便表了忠心,可实际上呢……
穆臻无奈的苦笑着,鼻子很酸,连眼眶都透着酸涩。
他坐上车子,拨通了戚申的电话。
“把和余念的合照删了,立刻。”
话音落,穆臻便直接挂了电话,将戚申还没有说完的喋喋不休全部抛在了耳后。
穆臻并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帮到戚申,可他必须要让顾垣城看到三分诚意,无非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他可以让戚申删照片,可是他呢?他能放弃余念吗?
他不能……
穆臻将脑袋无力的靠在椅背上,那紧握成拳的大手越发用力,砰的一声砸在方向盘上。
他绝对不可能放弃余念。
任是顾垣城说什么,余念不过都是顾家的养女。
若她爱他,穆臻自不会阻拦,可若余念不爱,他便会拼劲自己的一切去争取。
……
在余念给穆臻打电话的当日,他便将海恩娜挂上画廊了。
第二日,便有人来询价了。
余念叮嘱穆臻,要一一记录下那些来询价人的信息,不能有错漏。
穆臻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请求,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可穆臻的电话还没挂,便被另一通电话顶了进来。
是纪星辰……
而屏幕上的备注,并不是纪星辰英国的电话号码。
余念把电话接起来,便听到了女孩嚎啕大哭的声音。
“余念,救我……”
“星星,怎么了?你在哪儿?”
“呜呜呜……我……我害怕……呜……救我……”
余念压根听不清纪星辰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能听到她颤抖的哭腔和她断断续续的沙哑声音,“救,救我……”
余念的心头一紧,还没来及和纪星辰说上一句话,电话便被一个男人接了起来。
“来东郊三和水泥厂。”
余念自然听出电话里的人到底是谁,她的眉头蹙得更紧,挂了电话,直接跑出顾家。
该死的!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的车子不能不动了。
纪星辰是这三年来一直陪在余念身边的人,也是她这三年来唯一的朋友,她不能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可偏偏余念又该死的了解那个魔鬼……
没错,他是魔鬼,他不是她的哥哥。
女孩将油门几乎踩到了最低,眼睛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是血,就像三年半以前的那天……
也是在三和水泥厂,也是这样的冬日……
而她,被那种令人作呕的腥味吞没,泥浆和血混着,遮掩了她的视线。
那个魔鬼大概是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的,像是疯了似的摁着她,逼着她低头,强迫她成为他暴露在阳光下的傀儡,为此,他甚至不惜伤人性命。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余念便知道……
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的哥哥了,他是个恶魔。
和一个恐怖分子她不需要讲道理,只能做交易。
她曾经警告过他,无论他有多大的愤怒,有多大的怨恨,都不能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也不能伤害无辜的性命。
这是他和她交易的筹码……
可是今天,是他先毁了约。
风,更冷了。
就连天边的阳光都被染上了淡淡的红。
余念一路赶到了水泥厂,她将车子扔在场区外,便看到几个黑衣人守着那工厂大门,一个个荷枪实弹,如果她敢轻举妄动,分分钟便能将她打成筛子。
那个魔鬼的手下大多是外籍,有金发碧眼的白人,也有高大凶悍的黑人,甚至还有一大部分来自日本。
她并不需要自报家门,单是这张脸便是招牌了。
余念快步进了水泥厂,踩着杂草丛生的地一步步向前。
三和水泥厂从很多年前便被废弃了,只是因为这块地方位置偏远,又谣传闹鬼所以一直荒废着……
她并不知道这个魔鬼到底是如何将这块地据为己有的,他们在c市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大多在这里。
此刻的余念虽然脑子并不混乱。
她在自家父亲钢笔中看到的双胞胎照片,还有和老警官交流的案件细节,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底生疑,所以她必须珍惜每一次和这个魔鬼接触的机会……
余念是寻着滋滋啦啦的柴火声找到那个男人的,他坐在一张破木椅子上,两个半人高的油漆桶里,木柴架起了燃得高高的火苗,他的身边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所有人的手中都拿着木棍,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余念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看到纪星辰的身影。
她勾了勾唇瓣,笑了,“嚯,安排了这么大的阵仗欢迎我?我不过一个弱女子,可不值得您这么大费周章。”
“别人自然是不值得的,可你不一样……身后那么多金主,我得防着。”
那个男人缓缓翘起二郎腿来,两个手肘支着椅子两个扶手,十指相抵,那张清俊的脸上,带着和余念如初一辙的梨涡。
余念向前走了几步,在那个男人的面前站定,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在他的脸上逡巡来去。
他们两个人……任谁看都是兄妹吧。
眼前的男人,眼角下方那颗不甚明显的痣,还有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像极了她的哥哥,她当真找不到半分值得怀疑的点。
“纪星辰呢?”余念冷声问道,脸上写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
“我替你收着她呢……”那个男人似乎也在冷笑,他腾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的女孩,“余念,如果今天我不把纪星辰抓来,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复仇这码子事儿了?”
“没有。”
“没有?哈哈……你说没有?”
那个男人猛地向前一步,逼近了余念,“那你都做了什么?!顾博澜还好好的活着,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只有我……没有姓名,没有身份,活得不人不鬼!爸妈惨死、余家家破人亡……而你!忘恩负义,认贼作父,你真当我傻,傻到被你耍着玩?”
余念吞了吞口水,喉咙却愈发紧涩了,“先放了纪星辰,这是咱俩的事情,不要牵扯别人。”
“如果我不抓纪星辰,你会过来得这么痛快?”
“会。”
“哈……会?你不会!你早就忘了余家的血海深仇,我把海恩娜给了你,你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不拿着海恩娜去质问顾博澜?逼着他认罪,而是拿着那幅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呵……你觉得我莫名其妙,我只觉得给了你这幅画的你的养母更加莫名其妙!她知道有人偷画,知道偷画的人是顾家的保镖,又趁乱抢了画,再将画给你,你就没有想过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么?你被她利用了,她又怂恿着你来利用我,什么逼着顾博澜认罪……她只是通过你的手,想让我把这幅画拿到顾博澜的面前看看他的反应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个莫名其妙的养母……应该就是海恩娜本人吧?”
余念仰起头来,直勾勾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丝毫不打算示弱。
明明是熟悉的脸,可这感觉却怎么都是陌生……
从他第一次出现在余念的面前,她便有这种感觉。
哥哥死而复生的喜悦,毫无。
有的便是一种陌生……她的哥哥从不会如此急言令色的和她说话,他更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顾家。
她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可他变了,变得面目可憎。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吗?呵……余还,你特么真是可悲!”
而余念这话音刚落,一记重重的巴掌便落在她的脸颊上。
那个男人的眼眸中尽是猩红,大概是被余念说得恼羞成怒了,身体都不住的颤抖着。
“混账!我是你哥哥!”
“所以呢……”余念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脸颊和唇角,将口中溢出来的血合着唾液吐在地上,伸出手便给了那个男人同样一记响亮的巴掌。
四下里站着的黑衣人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却被他伸手拦住了,如同抓小鸡子一般抓住了余念的领口。
“当年我被绑架,绑了我的人是顾博澜手底下的人,这都是我亲眼所见,有视频为证!”
“是啊……有视频为证,绑了你的人确实是顾家的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场绑架,谁会在绑架的时候拍出这么清楚的视频来?绑匪吗?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愚蠢的绑匪?”
余念的调理很是分明。
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余还都很难再信她,从她将海恩娜放到穆臻画廊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认定她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