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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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黎不愧是跟在仇富身边最久的女人,两句话就打消了对方质疑。

随后她不再朝丛琦方向看。

仇富对她看哪不感兴趣,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

一个玩意儿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眼珠子就不能四处乱晃。

显然,蒋黎在他身边走神是他不能容忍的,尤其是看别的男仔。

听到走神是因为“自己”才消了火。

大概,这就是一个从阴沟里爬出来终于有权有势却又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老人味的男人最在意的东西。

只是宴会厅再大,大家又不是站在一个角落不挪步,蒋黎担心继续待下去跟丛琦打上照面。

她在仇富身边待的时间长,隐约摸清了他的做事风格。

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你若甘心情愿他偶尔会赏点东西,若是不顺从,他就把会把人扔到名下会所让人调教。

就算是有夫之妇也照样下手。

去年就有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她老公是仇富名下某间公司的小主管。

在尾牙上陪同丈夫出席而已,就那么一会儿,便被仇富盯上了。

过了半个多月,对方就被绑到新界一间村屋。

那段时间仇富经常去村屋,有一天他胳膊受伤回来,她当然要表现得非常担心,就劝他快去医院。

结果他坚持要家庭医生过来。

过了几天,仇富就带她去会所看那个女人被几个人调教的画面,她没忍住,当场吐了个昏天黑地。

仇富就说,这就是给脸不要脸的下场。

她知道,这是仇富在警告自己。

正因为见识过他的手段,蒋黎才会如此担心,她怕仇富用相同的方式对付丛琦跟她老公。

虽然她不清楚两口子为什么能来这样的场合,或许,对方如今已经很厉害了。

但再厉害的正常人怎么敌得过无法无天且有能力抹平罪恶的变态,正常人根本想象不出变态的阴暗心理。

很难防备。

所以,绝对不能赌任何一点可能,最好就是永无交集。

于是——

“Chaplin,我觉得我胸口好闷好不舒服,有点想吐,你可以陪我先离场吗?”

蒋黎手按在胸口,佯装难受的蹙着眉。

可话一出口,她就发现仇富眼神顿时一冷,仿佛数道冷箭直直朝自己射来。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不清楚这句话怎会触怒他?

但她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仇富嘴角含笑,她却看得出来他眼神是冷的,冷厉中还有恼怒、痛恨、以及一丝丝探究。

蒋黎来不及想太多,因为她眼角余光正好瞥见穆董引着丛琦夫妇俩结交宾客,方向是她和仇富这边。

不行,不能让仇富看到她。

电光火石间,蒋黎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她学怀孕

似的干呕了两声,“呕”完她低着头半靠在仇富身上,没注意到仇富眼底快要凝为实质的怒火。

“Chaplin,我看小嫂子身体似乎不舒服要不你陪她先回去休息?这症状同我太太怀孕时差不多,你可能要老来得子哦。”

都是场面话。

仇富带谁出场,那人都是仇太,都是嫂子。

男人的话并无嘲讽之意,但仇富觉得自己遭到了挑衅。

他当然不可能向外界说自己没有生育能力,除非给他戴绿帽,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仔。

因此,听到对方的祝福,仇富心里火苗已经快要蹿到天灵盖了。

只是他知道这个秘密不能暴露。

还面带微笑感谢人家:“虽然我不想当人老豆,但如果有了那也没办法,还是得要的。”

“对,有人喊你老豆多好啊,你拼下的这么大家业总得有人继承是不是?反正3g的事不着急,随时可以谈嘛。”

“好,那我同Junly先失陪了。”

不知怎地,蒋黎从他话里竟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股寒意从脚底蹿至四肢百骸。

但此刻她只想拉着仇富离开世纪大厦,根本来不及去细想自己哪里出了‘错’。

等走出宴会厅进入电梯,那种被枪指着的危险感就更明显了。

蒋黎捏着包的手指发白,忍不住轻轻颤抖。

电梯门打开。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怎么了吗,我是不是影响你谈正事了?那,我自己回去也没关系的。”

仇富目光幽深,一会儿落在她脸上,一会儿往下移落在平坦的小腹处。

没说话。

只是甩开蒋黎挽着他的胳膊,大步朝前。

蒋黎此刻确定自己惹祸了,脑子里不断复盘刚才的每一句话,对方的每一个眼神……

很快,她猜到“错”在何处了!

她不该假装怀孕。

仇富到处玩女人,他从不戴套却没传出任何私生子相关传闻。

以他残忍变态的手段当然不可能为了省事结扎,何况对男人来说留种是本能,是他们最肤浅的骄傲。

养不起的都要多生,养得起的当然更加无所谓,再者他……如果不想要他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轻则逼人落胎,重则甚至会选择将大肚婆活活弄死。

如此一来,只有一个可能:他不能生!

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蒋黎脸色惨白。

这会儿倒真有几分“不舒服”的感觉了。

她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蒋黎你不能慌,怀孕是外人猜的,你又没说过。你又没怀过,哪里知道肚子不舒服就是怀孕?可能是是胃胀气或是吃坏肚子干呕而已,对,你真的不舒服,只是不舒服……

不能害怕,你没犯错,是他自己想歪了!

身体不舒服又被冷眼后该怎么做?

骄纵,生气……对,不能心虚。

男的可以不把你当回事,

但他们却很享受女人的“爱”。

想明白这点,

蒋黎轻轻呼了口气。

生气地跺了跺脚,用跟平时差不多的恃宠而骄语气喊道:“Chaplin,你不帮我在郭太那找回场子,我身体不舒服你也不管我——”

……

**

宴会另一边,丛琦跟暨和北也没久留。

在跟穆仕引荐的几位港城商圈人士粗粗聊了聊,两人等特首夫人的长子一家亲手推出精美壮观的牡丹花蛋糕,切完蛋糕后便离场了。

回到酒店。

微笑一晚上,优雅了一晚的丛琦一进门就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把价格顶得上一套房的包随手往沙发一扔。

“笑了一晚上,我脸都快笑僵了。”

暨和北脱下外套,三两下拉开领带扭了扭脖子,伸手拉丛琦:“先去泡个澡舒缓舒缓。”

“不想动,你抱我~~”

丛琦没形象的歪在沙发上,软绵绵的抬起手臂,等着暨和北抱她。

暨和北无奈摇头,对偶尔撒娇的老婆完全没办法拒绝。

他上前两步,左手扶住她后腰,右手托起大腿。丛琦顺势换姿势,上半身扑到他怀里,长腿一跨稳稳固定在男人劲瘦的腰上。

夫妻俩默契得很,几乎是一瞬间暨和北横抱的动作转为抱小孩那样。

“不过还好事情办得很顺利,等明天……”

大概是参加这种宴会绷着情绪太疲累,两人老老实实泡完澡后坐在窗前喝酒看夜景。

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真是美不胜收,一幢幢天拄一般高的高楼屹立在港城中心,无数彩灯像是一颗颗星星从天而降,撒在擎天柱上面,到了这边才发现两岸之间的差距。

“你说,一十年后、三十年后内地是什么样的呢,会是眼前这般繁荣这般灯火通明吗?”

喝了点小酒,丛琦微微熏然,眼神比清醒时迷离。

但问这话时她眸子很亮。

“会,不用一十年那么久,五年十年,内地吃的玩的交通,各项基础设施肯定都会跟上,到时候肯定跟这里没什么差距。”

“这么肯定啊?”

暨和北抿了口酒,右臂把她揽入怀里,两人相拥躺在贵妃椅上。

“现在的榕城是你十年前想象的那样吗?”

丛琦摇头。

“十年前你能想象到有一天大家会拿着移动电话吗?”

丛琦还是摇头。

“短短几年我们家门口变化就那么大,我相信以后不仅能赶上港城赶上英美,还会超越他们。”

“……嗯。”

丛琦酒量不太行,小小喝几口周公就来找她赴约了。只是还没彻底睡着,清脆的手机铃声就突然响起,刺得人一个激灵,瞌睡虫霎时被赶跑。

手机在沙发上的包里,她懒洋洋不想动,便推了推暨和北。

等手机拿过来,丛琦瞄了眼

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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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接电话都要花钱,所以面对陌生号码的来电丛琦一般不会在第一次时接。她会等同一个号码第一轮打来时再接。毕竟,如果是真有急事对方一定会多打两次。

没办法,自从她在班级通讯录上登记过号码后,就总是有陌生号码打过来,让人不胜其烦。

“算了,接吧。”

可能是些许醉意的缘故,丛琦迟疑两秒没有挂断。

“喂?”

电话那头很安静。

她又连续“喂”了几声:“谁啊,说话呀,不说我就挂了哦。”

“丛琦。”

当她说完要挂电话后,那头出声了。

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虽然五年多没联系过,但丛琦还是在最短时间内认出了对方是谁。

“蒋黎?”

“嗯。”

丛琦身体坐正,暨和北将滑落的薄毯重新披回她肩头,没打搅她讲电话,而是取了电脑回来搜索港城最近的新闻。

丛琦单手揪着毯子,没出声,电话两头早就不联系的朋友顿时都陷入沉默。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作为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

电话那头传来蒋黎淡淡中透着些微惆怅的声音:“丛琦,以前对不起啊,虽然我们没吵过架,但我当时的态度肯定让你难受了,这句对不起我拖得太久了。”

“没关系,我没气过你。”

丛琦回应。

她很少记恨谁,这其中肯定不包括蒋黎。

毕竟,对方不过是看不惯自己的做法,觉得自己太尖锐不符合她交朋友的原则才疏远,又没处处说自己坏话。丛琦有遗憾,也有难受茫然,但绝对没怨恨对方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反倒去理解另一个人。

世上就是有各种各样性格的人。

因为有所区别,大家对同一件事意见各有不同,才显得这个世界更有趣不是吗?

“你打电话给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自己这两天刚来港城,蒋黎就打电话,难道昨天或是今天她撞见自己了?

“没,没什么事,就是夜深人静时想同你道个歉。”

丛琦还是觉得她声音喑哑有点儿奇怪。

沉默片刻,问:“我正好在港城,不如出来吃个饭啊?”

这次那头没回答。

安静了半分钟后,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蒋黎挂了她电话。

“……”

丛琦眉心拧着,看着手机若有所思。

她一聊完,暨和北便注意到了,问:“谁呀,说了什么让你眉头紧锁?”

“蒋黎,以前拍戏时认识的人,她突然打电话跟我说对不起。”

“她对不起你了?”

暨和北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抓住了他认为的“重点”。

丛琦摇头

:“没,只是成为朋友后又疏远不做朋友而已,我不觉得这谈得上对不起对得起。”

人和人相处本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

蒋黎觉得自己不行就默默散了,又没在背后捅自己刀子(说到港城发展那事,丛琦并未意识到对方想炫耀),所以她突然说对不起,反倒让丛琦忍不住纠结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既然不提,那就说明不是大事。”

“就像你之前说的,如果事情很急,她一直会再次联系你,好了,别愁眉苦脸庸人自扰了。”

丛琦想了想,点头。

也是。

她只知道蒋黎在港城,知道她签了哪家公司,知道她来了后便再也没回内地,但更多的消息就不清楚了。如果为一个电话去查对方,不仅小题大做,还很不尊重人。

丛琦打了个呵欠:“我睡觉去了。”

“嗯,一起。”

**

听到丛琦约她吃饭,蒋黎惊慌挂断电话。

现在她跟丛琦是云泥之别。

丛琦退圈前是影后,如今是冉冉升起的设计师新星,而自己却从清纯可人的女主角变成了媚俗的脱星,还是一个糟老头子的玩物。

自己同她见面,港城的狗仔无孔不入,若是被拍到,对她名声肯定是不好的。

何况,仇富刚才离开之前安排了他的得力助手刀疤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万一拍到丛琦,那今晚这番罪她就白受了。

晕黄的灯光下,蒋黎赤|裸着身体站在镜子前,看着满身青紫,背上刺疼的鞭痕,以及被咬出血的胸口,她眼里不由得流露出恨意,隐隐间,狠辣似乎开始萌芽。

难怪仇富要将上次那个女人丢进会所折磨,原来,那天他不只是伤了胳膊。

难怪他越来越变态!

既然退让讨好、打碎脊梁骨都不能让自己日子过得好一点,那么……

蒋黎目光幽幽。

黑暗中,她身上最后那点苟且偷生的软弱也在今晚彻底被粉碎了。

半小时后,蒋黎确定仇富的心腹刀疤还在楼下守着,她便特意穿了一身白色吊带长裙下楼,将浑身上下能看到的伤口都露了出来,她没直白的勾引刀疤,而是点燃两根烟,凄然道:“你说,我们女人怎么会这么命苦?”

刀疤接过烟,垂下眼眸没说话。

蒋黎心定了。

自己没猜错,刀疤确实对自己有好感,看一次惨状不能让他背叛仇富,两次三次呢?

他的忠心还能继续吗?

翌日,丛琦一人经过一晚上养精蓄锐,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用完早餐,一人便前往沙宣道穆宅。

到了那边,丛琦探出脑袋,透过大铁门往里瞅,不由得惊叹:“我以为我们很有钱啦,现在看来差得远啊。”

瞅瞅穆家,光是门口草坪的面积都抵得上榕美好几个操场,再看主体建筑也很富贵,最重要的是风景好好,背山面海。

哇,

羡慕!

“想要?”

丛琦摇头:“不想,

房子大了会很冷清,如今咱们家就挺好的。”

管家早就接到过先生的吩咐,听说门口有客来访,立刻吩咐门卫放行车辆。

他立刻出门迎接。

“暨生,暨太,老先生在书房等你们。”

知道今天的事很重要,丛琦眼珠没四处乱转打量房子,只是上楼时随便一瞥看到墙上的全家福。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大为震惊。

——不愧是大户人家啊。

几个老婆加子孙,坐了满满四排。

难怪需要占地几千平的房子。

这要是房子太小,几个老婆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得每时每刻扯头花,翻白眼吗?

“暨生,暨太,到了。”

管家敲门,得到里面允许后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暨和北淡淡颔首,牵着丛琦进去。

“和北来了,坐坐坐。”

没听错,昨晚聊了一个多小时暨和北在穆仕嘴里就从客客气气的暨生变成了更加亲昵的和北。

“老爷子,这是我昨晚认识的小友,暨和北,这是他太太。”

穆仕看到丛琦也来了微感诧异。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男人谈大事一般不同太太讲,除非这件事需要太太通过太太圈敲边鼓借外力。

但眼前明显不是那个情况。

那就只能说明这对夫妻关系非常亲密,没有秘密并且如胶似漆。

既是忘年交,穆仕当然不会管对方跟妻子相处的方式。

暨和北恭敬打招呼。

丛琦微笑,跟着喊了句穆老您好。

穆老虽说年过七十,看着却跟六十多的人差不多。

他精神矍铄,眼神平和有光,不像一些同龄人那样浑浊。

说话时语速平缓,寒暄一两句后便直奔主题:“后生,你要讲的究竟是什么事?”

暨和北就喜欢快言快语。

侧首看丛琦,眼神交汇丛琦便默契地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录像带。

暨和北递给穆仕。

“这卷录像带是我整理亡母遗物时无意发现的,苦于不知交到谁手里才能铲除毒瘤,思来想去只能来港城寻求您的帮助。”

听到亡母一字,丛琦握了握他的手。

暨和北反手握了她一下。

暨娴是他生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不过眼前他只想用最短的话说清楚这件事,再者,他觉得没必要把褚诗文姐弟俩牵扯进来,倒并非如丛琦以为的他失落或是伤心。

穆老点了点下巴,示意大儿子打开录像带。

都是聪明人,对话间关键信息一字未讲。

等一卷带子放完,偌大的办公室里只能听到愤怒被强行压抑着的呼吸声。

这下不需要暨和北解释,穆老也知道他为何要漂

洋过海来港城求助。

这事牵连甚广,要知道姬某人被枪毙便是因为他泄露部队机密导致两岸危机爆发,当时他父亲姬老将军四处求情也没能保住儿子的命,没想到其中还牵连到另外两个。

这事的确很重大。

也的确不适合一个普通生意人插手。

不需多说,穆老让长子将录像带收好。

道:“既然来了,就吃顿便饭再走吧。”

“好。”

暨和北应下,丛琦嘴角也缓缓勾了勾,跟之前的礼貌性微笑不同,这次笑得很真心。

眼睛弯弯的,脸上梨涡若隐若现。

穆老见状,微微一哂。

打趣道:“这阵子怕是提心吊胆没睡好吧?”

丛琦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不瞒您老,确实如此。”

“今晚你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穆仕将录像带放到只有他跟父亲才知道密码的保险柜后出来,就见父亲和颜悦色跟暨和北一人说话,他也不由得笑了笑。

自己刚交的朋友能获得父亲的认可,变相说明自己眼光不错,穆仕很开心。

到用餐时丛琦才知道穆家只有正房子女住在这边。

一房三房四房都各有住处。

其他几房都是富贵闲人,没有插手穆家核心事务的资格。

想着事情已办完,丛琦心里盘踞了大半年的阴云终于散去了不少。。

她不紧绷时是很讨喜的性格,不谄媚不装傻充愣,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把人逗得很愉快。

离开前穆仕的太太拉住她非得认她做干妹。

穆仕也乐呵呵道,不介意占暨和北便宜从忘年交成自己干妹夫。

对方连见面礼认亲礼都提前准备好,暨和北便知道这是穆老的意思。

录像带对他和丛琦是危险,是烫手山芋。但对穆家来说却是青云梯,是一个机遇,是让自家跟中央关系更加紧密的好东西。

毕竟交情是需要时常维系的。

认干亲既是还人情,也是日后愿意在关键时候为他们撑腰的意思。

他便让丛琦收下。

“和北,我本来是打算办个party将你们两个介绍给大家,但老爷子讲此时不宜高调,所以要委屈委屈你和琦琦。等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再登报宣告。”

在港城,认干亲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家庭,至少要有一个公开的场合通知所有亲朋好友、合作伙伴。

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也免了不长眼的小人惹到自家人头上。

“穆先生不必如此,其实我俩也怕高调。”

“诶,还喊穆生?”

穆仕虎目圆瞪,佯装生气。

暨和北一顿。

难挡对方热情,只能妥协道:“好穆大哥,那我和琦琦就先回去了。”

“什么时候回大陆?”

“明天一早的飞机。”

“行,下次到大陆你一定要好好招待我。”

暨和北:“当然。”

于是来这一趟,两人莫名其妙多了一家干亲。

唯一的优点就是隔得足够远,大多数时候不需要走动。

丛琦感慨的问:“我们算不算抱上大腿了?”

“某种程度算,顶着穆老的干儿子干闺女名头,就算有人爆我是木仔,港城也无人会动我。”

丛琦小嘴微张。

哇哦一声:“这么厉害?那我们不是赚大了?”

暨和北笑。

“不过本来也没人认出我,这个好处嘛就看你怎么想了。”

对他来说,有点鸡肋。

“有没有都好,反正我们本身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海市震荡也不会有人联想到我们头上,悄悄摸摸干好了大事,别的都是附带的并不重要。”

丛琦还拍拍暨和北肩膀道:“你不要得意忘形哦。”

“知道啦~~~”

暨和北抬手拧她脸。

丛琦心情好,没拍开他的手。

娇声嘟囔:“还好我是原装脸才能让你随便捏,否则变形了看你怎么办。”

当初客串《牢笼》杀青时,有个女演员就想约丛琦去做美容项目,因为整形医院讲拉人头可以给她折扣。

她想隆鼻、开双眼皮,还想丰胸。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就怂恿丛琦做仰月唇,还说把唇珠做明显点看着会更性感。

丛琦对自己的外形从小自信到大,哪里会去?

后来就不知道她拉谁去打折了……

也是那时候开始,丛琦发现女明星动脸渐渐流行起来。

包括成舒都削了腮帮子。

但不得不说,削了腮帮子后成舒戏路比以前宽多了,毕竟以前的大脸盘子野性还偏男性化,削了后就比较酷姐,配上她的模特身材,一下子就找到了舒适区,算是整容的正面效应。

想起这个,她便当成趣事说给暨和北听。

暨和北挑眉。

又手贱的戳了戳丛琦的鼻子和脸颊梨涡,夸道:“老婆英明!”

“重来,不够真诚。”

“自信的女人最美丽,你就是全天下最美的那个。”

“咯咯咯~~~这个马屁拍的,马马虎虎吧,算你过关了。”

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回家,丛琦又想起蒋黎,思索再三后主动拨通蒋黎的电话。

蒋黎此刻正在刚拍完跟人共浴的戏码。

这次男演员不再敢占她便宜了,导演一喊cut助理立刻上前帮她披上浴巾。

看手机屏幕上的C,蒋黎迟疑几秒才接听:“喂?”

“蒋黎,我明天回内地,今晚要不要出来吃顿饭?”

蒋黎闻言抬头往旁边杵着的刀疤看了一眼,语气平静:“不用,没什么好吃的。”

“……”

话一出口,蒋黎心里暗

暗后悔。

她转过身用手捂住手机,又小声补了一句:“我这两天在拍戏,没时间同人饮茶吃东西,等哪天空了我再联系你。”

丛琦前一秒还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挫败尴尬中。

下一秒听到她闷闷解释的声音,心里不禁蔓延出一阵古怪。

“好,你有空联系我。”

大概是这阵子听多了暨和北跟人说话时的话里有话,一层皮套一层,对对方话语间的情绪她修炼得特别敏感。

她总觉得蒋黎身上有事。

否则昨晚她不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然后又什么都不说。

想起可可说她被经纪公司坑,泥足深陷的话,丛琦摸着自己下巴,难道昨晚她要说的就是这个?

思索再三,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可可也很想跟你聚一聚,什么时候回老家?

良久,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眼睛都不眨的盯这么久,等谁的消息呢?”

暨和北跟家里打完电话,告诉父母明天他和丛琦就会回家的消息。

中途被逼着轮流听完了两个儿子含糊不清的告状。

两人会的词语量很有限,告状也告得叽哩哇啦。

说着说着还发气的啊啊啊,他得连蒙带脑补。

弟弟这边大概就是哥哥又推他了,哥哥又不跟他玩了;而哥哥那儿呢,则是弟弟抢他玩具,弟弟尿尿滋到他裤子上……

调解纷争调解了快十分钟,等小哥俩握手言和,暨和北赶紧让爸妈接电话,说了两句找准时机挂了。

他这边说完,就发现丛琦若有所思,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般。

丛琦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她不爱钻牛角尖,一旦弄不清楚就会忍不住找外援。

便把蒋黎的反常说给暨和北听。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是有点奇怪。”暨和北却懒得多想:“但跟你有关系吗?几年不联系你还不允许人家改了脾气?”

丛琦:“……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既然没主动联系你说事,那就代表不管是好还是坏对方都不希望别人插手,你的关心和坚持可能会给人家造成困扰。”

“是,是这样吗?”

丛琦小眼神怀疑。

暨和北用力点头:“老婆,她是成年人,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一定会向外界求救,既然不愿说那就是不方便讲,你呀,就放轻松吧。你不是说买得不痛快吗?晚上我们再去逛逛,前天没来得及拍照片,晚上我带你到处逛逛。”

“这么多年你也是第一次故地重游,不会带着我迷路吧?”

“放心,你以为这里跟咱们那儿一样,三天变一变吗?”

别说,十年前和现在,港城真的变化不大。

“好,那今晚就雇你做临时导游。”

暨和北立刻演上了:“太太,除了带路你还需要附带服务吗?报酬怎么算,低了我是不做的噢。”

他挤眉弄眼,演得惟妙惟肖。

迅速将丛琦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丛琦板着脸故作正经:“什么附带服务!我是正经人我不要。不过你放心我很大方,一千块一天做不做?”

“低了点,但是看在你这么靓的份上,我做。”

“哇,你是不是色狼啊,居然因为我靓才接工作?”

“我得离你远点。”

丛琦浮夸地抱着胸,狐狸眼瞪得溜圆,迅速绕到沙发另一头,伸手挡住空气:“色狼,不许过来!”

暨和北配合地露出“狰狞”的面孔,阴恻恻道:“对啊靓女,我就是色狼!色狼要来抓你了——”

“啊!”

“跑啊,你跑啊,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放水放水,你腿比我长我跑不过你,我强烈申请放水。”

“……”

夫妻俩时隔半年的幼稚病发作。

在套房里跑来跑去,好在总统套房面积够宽敞,不影响两人的水平发挥。

只是忧郁焦躁了小半年的丛琦体力稍微有所下降,没一会儿就跑不动了,只能气喘吁吁半佝偻着腰,举起白旗投降。

“不玩了,呼……好累。”

“该恢复锻炼了。”

“为什么都不锻炼,你体能就没下降,我就变成了软脚虾?”

“你说呢?”

“……”丛琦脸一红,一掌挥过去:“你正经点。”

经过这一通闹,心里的包袱仿佛全都成功扔出去了。

丛琦确实不再想蒋黎的事。

下午五点,两人先用了晚餐,而后便出门闲逛游玩。

这次出门心情比前天轻松。

前天虽然她买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其实是挤压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在发泄,想让购物的快乐压住“事能不能成”的焦虑。

但现在什么都搞定了,两人情绪同步,瞬间回到了几个月前的状态。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机敏深沉直接蒸发了。

丛琦格外活泼。

好似早把这小半年的好心情一下子补回来。连走路都忍不住脚尖一点一点。

暨和北牵着她,丛琦一会儿转圈一会儿踮脚,一会儿又贴到他背上让他背,就跟多动儿差不多,嘻嘻哈哈个不停。

两人身后不远处,几个保镖敬业的跟着。

“我想看回归时国家送的紫荆铜雕,再拍张照片证明我到此一游。”

丛琦突然说。

回归时她在拍戏。

当时暨和北特意带了爸妈来剧组探班。

一家四口就跟整个剧组一起,守在酒店大堂电视机前,看完了整个过程。

丛琦至今还记得完成交接的一瞬间,所有人热泪盈眶,欢呼相拥的场景,仿佛内心的血液都在跟着沸腾,她自个儿也眼泪汪汪差点哭成狗。

当时她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来了港城一

定要亲眼看看这尊象征着回归的铜雕!

“是该看看。”

看完铜雕,

丛琦便本想到暨和北从前待过的村屋看看。

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好,

毕竟他们俩的“身份”跑去那些偏僻的地方显得非常奇怪。

容易被人盯上。

“我发现走在这些街道上,有种误入港城电影场景的感觉,好奇妙啊。”

“哇,这个招牌,在古惑仔里出现过。”

丛琦惊喜道。

说起古惑仔,她恍然惊觉自从去年播完第六部,好像就没再拍了。

“为什么不继续拍呢?”

暨和北瞄她一眼,幽幽道:“你说他为什么要拍呢?”

“赚钱咯。”

“错!”

丛琦抬眸,眼里写满了疑惑:“???”

“你想到电影时,对古惑仔们的印象是什么?”

丛琦一愣。

“侠肝义胆,很讲江湖义气是不是?”

就听暨和北继续说道:“电影其实是由□□出资拍摄的,这个系列几乎是洗白了□□,让观众,尤其是青年男女认为□□是一个拥有侠义心肠的组织,下意识忽略本质上的残酷与黑暗,但你看我身上的伤就知道真正的混混没那么多时间耍帅,也没那么讲道义。”

“你还记得爸上个月说的事吗?四中有建帮|会拜把子的学生,还跟隔壁学校约架,初三的和初一打群架,一个个拿着砍刀钢管,各个都讲江湖义气,还好被发现得及时,否则肯定会闹出人命,你觉得他们没有受电影影响吗?”

丛琦神色一正。

猛然想起自己也曾觉得陈浩南、山鸡好帅,还为哪个角色死了而惋惜。

经暨和北提醒,她才意识到电影对罪恶的美化和淡化有多么离谱。

“……”

“如今那些老大明面上都洗白得差不多了,别人谈起他们时,都说他们是成功商人。他们当然不需要继续拍电影时刻提醒他们的存在,他们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失忆。”

“好吧,是我太浅薄。”

暨和北手搭在丛琦肩膀,揽着她晃了晃。

笑道:“你了解的都是人家美化后的,就连我跟郦慧心提起往事时都会刻意淡化,你哪里知道真实情况的残酷血腥呢?”

丛琦想了想,承认他说得对。

不是自己浅薄,是这个世界太假!

“好了,不是想给妈买黄金吗,进去看看。”

暨和北指着一家金店。

浑然不知马路对面停着的黑色车里有个男人正看着他。

“阿邦,你看对面那个像不像木仔?”

阿邦便是刀疤的名字。

他从前是林爷的人。

林爷到墨西哥后他选择留在港城照顾身体不好的奶奶,便跟在虎爷身边。

但不知哪里做错了事,引得虎爷猜忌。突然有一天,他无缘无故被人打晕烧伤。

当时正好是刚从金三角回来的仇富救了他。

所以他对木仔比较熟悉。

但看着脸孔相似却笑容灿烂的男人,刀疤不敢肯定。

他印象中的木仔没表情。

没有笑,没有恼,对任何事都淡淡的,即使受了伤,也只是肌肉生理性颤动,而不会表露在脸上。

他犹豫片刻,摇头:“应该只是有几分相似,木仔死了的消息做不得假。”

仇富嘴角歪了歪。

扯出一抹残忍的微笑:“是不是木仔试一试便知道了,我看他身边的马子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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