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您真要离开上都?”柳城风神情复杂,看着擦拭战刀的柳承志,“北庭不是有顺国公坐镇吗?为何……”
“哈哈…能去北庭,这是为父梦寐以求的。”
柳承志咧嘴笑道:“我大风的好儿郎,岂能长待这温柔乡,为父这把老骨头啊,在上都待的都快散架了。”
“可是阿父的身体……”
柳城风欲言又止道。
“早就不碍事了。”
柳承志无所谓的摆手道:“养了这数载,再多的暗疾也都调理好了,不说此事了,为父听说那楚凌进了趟宫,然后要开家书院?”
“是。”
柳城风露出疑惑,朝柳承志点点头道:“据说要取名国教院,此事已在上都传开,议论此事的人很多。”
“有趣。”
柳承志嘴角微微上翘,那眸中掠过一道精芒,“这楚凌还真不愧是谪仙人,敢跟国子监叫板,敢无视七大书院,看起来上都要变天了。”
“阿父,孩儿觉得有些奇怪。”
柳城风走上前,坐到柳承志身旁,“此事并非楚凌所言,但在上都却传开了,您说这是否与……”
“莫言此事。”
柳承志伸手轻拍柳城风的肩膀,神情凝重道:“不管他楚凌想干什么,这都跟我恩国公府无关,你只要好好待在上都就行,等为父打完北庭这一仗,今后就不离开上都了,到时就看你娶妻,抱着孙子颐养天年。”
柳城风没有答话,流露出的表情被柳承志看到。
“要是你真想探个究竟,那也不是不行。”
柳承志眉头微蹙,迟疑刹那,看向柳城风说道:“不过要先退出昭颜院,至于别的,为父就不能多说了,上都,已不是先前那个上都了。”
“孩儿会考虑的。”
柳城风想了想,起身朝柳承志郑重一礼道:“孩儿不会令恩国公府的殊荣……”
“那算个球。”
柳承志嗤笑着摆手道:“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啊,就是太在意这些了,这点倒是不像为父,该经历就要经历,就算丢掉恩国公之爵,那又算得了什么?去,为父要忙了,你自己想想。”
“孩儿告退。”
柳城风长揖一礼道。
上都,老子倒是要瞧瞧,你能变成什么样。
望着柳城风离去的背影,柳承志的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位风朝的恩国公,心底想到了很多。
相较于恩国公府的安定,彼时的荣柱国府却显得有些冷清。
内院书房。
一盏灯独亮,令房间显得昏暗。
“荣柱国,这局成了眼前这等模样,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屏风后,披挂着斗篷的青年,眼神凌厉的看着独孤胜,“当初你对本王说的,可不是眼前这些啊,朝野间的时局全都乱了。”
“王爷说的没错。”
而坐在太师椅上的独孤胜,语气低沉的说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一个来历不明的楚凌,竟然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如果不是他闯进上都,没有涉足忘忧湖诗会,那态势就不会是这样的,此子真真是可恶至极。”
讲到这里,独孤胜紧攥起拳头,眸中掠过一抹杀意。
“真就是一个楚凌,便能令事态变得这般复杂吗?”
那青年却似笑非笑,隔着屏风看向独孤胜,“荣柱国难道就没有想过,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有人算计好了一切呢?萧云海出现在忘忧湖,是否在荣柱国的预料之中呢?”
“没有。”
独孤胜双眼微眯起来,“本柱国也没有想到,被押至天山的萧云海,竟然会出现在忘忧湖,看起来陛下还是钟爱萧云海之才啊。”
“所以接下来荣柱国打算怎么办?”
青年微微扬起下巴,语气略显淡漠道。
“王爷是何意?”
独孤胜听出青年话里带话,看向屏风内站着的青年。
“眼下在这上都,已经遍传楚凌要开书院,取名国教院。”青年言语间略带玩味,“此事在上都传的很快,荣柱国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据本柱国所知,楚凌被召进宫了。”
独孤胜双眼微眯道。
“是啊。”
青年冷笑道:“在樊楼见了丞相小女,司马玉棠似讲了些什么,然后就紧接着被召进宫了。”
“王爷的意思是说那司马老贼是装病?”
独孤胜想到什么,脸色微变,诧异的看向屏风方向。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青年幽幽道:“想当初此老贼与父皇何等亲密无间,为何最近数载,关系说变,就变得那般恶劣了?
就因为顶撞几次?
哼哼,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即便那老贼门生故吏无数,可也到不了被父皇忌惮的程度。
真要忌惮,父皇也该忌惮四大都护府才对,在那些地方驻扎的军队何其多,每年消耗的军饷何其多。”
“那王爷打算做些什么?”
独孤胜双眼微眯道:“总不会是想保楚凌一命?”
“现在谁敢杀楚凌?”
青年冷冷道:“就算是皇甫云苓,也要想想做此事的代价,父皇是信赖顺国公,但别人,哪怕是皇室,可没有这种信赖。”
的确。
独孤胜心里暗道,天子对李青的信赖,那绝对是少有的,要知道时下北庭所聚人马,乃是四都护府最多的。
可纵使是这般,天子却没有丝毫怀疑过李青,这也是独孤胜最恼怒的一点。
“不说了。”
青年瞧出独孤胜的想法,开口道:“先静观其变,接下来本王希望荣柱国府,不要去针对楚凌,有些事情,本王想做些局,看看能带来什么变化。”
“是。”
独孤胜起身道。
要说对楚凌的怒,独孤胜心底或许有一些,但不多,毕竟知晓很多的独孤胜很清楚,有些事情,或许有楚凌推动的因素,但是绝大多数的事情,却并非一个楚凌能影响的。
既然他支持的那位想做些什么,那独孤胜也想瞧瞧,那位的手段是怎样的,毕竟这是拿他们荣柱国一脉的荣耀在赌,失败了,后果将是难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