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盛乾二十三年,七月十三,夜。
繁繁星空下,风微凉,楚凌独坐小亭,手边摆放一套酒器,一二小菜,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脚步声响起,楚凌没有回首,端起酒壶斟酒,君寒霖面露笑意,大刺刺的撩袍坐下,“公子,有好酒,就不该独享。”
“好酒当配佳人,你非家人,为何不能独享?”
楚凌笑笑,端起酒杯喝着,君寒霖耸耸肩,故作无奈,旋即便拿起酒壶豪饮起来。
“啧啧…好酒啊。”
君寒霖砸着嘴,把玩着所持酒壶,“能得公子青睐的佳人,少之又少,真要有,那我可要好好瞧瞧。”
“那要再等等了。”
楚凌笑着摇摇头道。
“看来在公子的心里,从没有想过要迎娶李芸姝?”君寒霖咧嘴笑着,将酒壶放下,双手倚着石桌,探身观察着楚凌。
“是没想过此事。”
楚凌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或许等见到她时,我会将那封婚书亲手交到她手中,此事就能了结了。”
“到底是公子啊。”
君寒霖抚掌大笑道:“当人人都惊疑公子与那李芸姝有婚约时,却不知公子在顺国公府经历了什么,或许有些人知晓此事,觉得公子小题大做,不过我倒是觉得此事就该这样,不为别的,就为凭什么。”
“也不尽然。”
楚凌淡笑道:“或许我就是小题大做,但既然决定随心了,那就继续这样,毕竟这世间之事,谁又能真正看透呢?”
“不地道啊!!”
楚凌话音刚落,苏十三不满的声音就响起,君寒霖循声望去,嘴角微微上翘,“这陪佳人的,也来凑热闹了。”
“哈哈~”
楚凌笑着摇起头来。
清风骤起,虫鸣声不绝,置身在此间,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苏十三来了,小亭反而安静下来。
三人静静坐着,抬头仰望繁繁星空,虽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男人间的情谊就是这样,或许相识不长,可一旦在心中认定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交情。
“苏兄,君兄。”
楚凌挠挠鼻子,看向苏十三他们,“你们可以离开上都了。”
“凭什么?!”
“为何?!”
苏十三、君寒霖眉头微皱,疑惑的看向楚凌。
“公子,你不地道啊。”
君寒霖想到什么,嘴角微翘道:“酒罢去在上都备受追捧,我这跑堂伙计,能拿银子,还能喝千金难求的佳酿,你这时赶我走,可是想叫我没酒喝?”
“楚兄,你不能做了玄鸟司的副指挥使,就赶苏某走。”
苏十三紧随其后道:“你想在玄鸟司有番作为,那也不能赶苏某走啊,苏某那杆抢,没叫楚兄忌惮到这等地步。”
“楚某是何意,你二人应该清楚。”
楚凌笑着摇摇头,拿起眼前酒杯把玩着,“过了今夜,只怕楚某在上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似乎从楚某踏进上都的那刻起,楚某就陷进某种旋涡下,这是楚某参加完忘忧湖诗会才后知后觉的。”
果然是这样。
君寒霖、苏十三相视一眼,先前藏在心底的疑惑,此刻明悟了些,尽管他们不知楚凌的身后,究竟背负了什么,可楚凌讲了这句话,就代表事情不简单。
“甚至楚某也不确定,这旋涡究竟是好是坏。”
楚凌继续说道:“国教院若真开起来,只怕会得罪很多人,今后的处境怎样,楚某也无法想到,或许会战一座上都。”
“好啊!!”
君寒霖拍案而起,神情兴奋道:“那我君寒霖就陪公子,战一座上都,这天下我早就游历完了,说实话,也就那么回事,反倒是自遇到公子后,做了那跑堂伙计,有趣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算上我苏贤一个。”
苏十三笑着起身,看向楚凌说道:“当初在龙首别苑时,楚兄能那样帮苏某,这份恩情贤不敢忘怀。
临阵而逃,这不是苏十三能做出的,更不是苏贤能做的,楚兄若想战一座上都,那苏某愿陪着一起。
大丈夫活于世,就该峥嵘!
何况…楚兄的酒,苏某还没喝够呢,这好酒,不能都叫他君寒霖喝了,说破大天,苏某也不绝不会走。”
“你这厮~”
君寒霖指着苏十三笑骂道:“你想留就留,为何要稍待上我啊。”
“不服?”
苏十三眉头微挑道:“那就打一架?”
“打就打!”
君寒霖丝毫不服软道:“怕你不成。”
见二人这般,楚凌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他知道,叫二人此时离开,那二人定然是不会做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别再扭捏什么了。
皓月凌空,此间变得喧嚣起来,而在上都之地,这种喧嚣似乎并未停止过,独一处,却显得很安静,甚至带有几分压抑。
顺国公府。
内院后花园。
皇甫云苓神情复杂,抬头仰望着皓月,那娥眉紧蹙,手中拿着一个信封,从打开那个信封,一直到现在,皇甫云苓就保持这个姿态。
“阿弟,你说阿母看的信,究竟是何人所写?又写了些什么?”某处隐秘的黑暗角落,李乾探着脑袋,低声对李坤说道:“竟能让阿母站在原地近半个多时辰,我还真是有些好奇。”
“那阿兄可以去找阿母。”
李坤笑笑,看向李乾说道:“这样阿兄就能解惑了。”然在李坤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别样神色。
“我找死啊。”
李乾白了李坤一眼,“我要真敢那样做,阿母定会以家法严惩,我还……”
“谁在哪里!!”
一道娇喝声骤响,令李乾心下一颤,脚下没留神,就踩空摔倒在地上,而李乾真要伸手去找寻时,李坤早就没了踪影。
“可恶!!!”
李乾心里暗骂一声,忙手脚并用的爬起,趁着夜幕的掩盖逃离,那身影,直入皇甫云苓的视线。
“臭小子。”
皇甫云苓忍俊不禁,然想到所看来信,那娥眉紧蹙起来,眼神也跟着变了,似乎像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有些事情看起来必须要做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