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姜舒兰惊讶了,低声问道,“什么包裹?”
她来海岛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且还这么远,谁会给她寄包裹?
那邮局干事站了起来,看了单子上的地址。
便说道,“从东省寄过来的,还都是大件,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喊你丈夫,或者是找几位男同志过来,给你帮忙把东西搬回去。”
这下,姜舒兰便一下子明白了。
从东省寄过来的,还都是大件,除了她父母不做他想。
“我能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吗?”她低声问道。
“可以,你从侧门进来。”
等姜舒兰领着孩子进去,看着用细软的稻草包着一层又一层的自行车,缝纫机以及音响的时候。
姜舒兰哪里还有不明白呢?
她父母对她的爱,总是这般悄无声息的。
“同志、同志——”
“这些东西,你要尽快拿回去,我们邮局这边中午还要来一趟货,怕是放不下了。”
姜舒兰强压着鼻头的酸涩,她嗳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找人把东西拿回去。”
旁边的雷云宝和铁蛋儿对视了一眼,突然低声说道,“漂亮姨姨,你等等我,我去找我爷爷,马上就回来。”
周叔叔不在,漂亮姨姨肯定搬不动,他们是家里的男子汉。
便要撑起家里的大事,当然要去搬救兵。
旁边的铁蛋儿跟着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去找四眼叔叔。
就是之前给他们送饭的那个叔叔。
姜舒兰刚要开口。
俩孩子齐刷刷回头,“甭劝我们了,我们会注意安全的,也会很快把人带过来的,你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像是生怕姜舒兰拦着他们似的,一阵风一样跑没影了。
旁边的邮局干事看着惊讶道,“你们这孩子倒是懂事。”
姜舒兰想到昨儿晚上两个人的调皮,顿时揉了揉眉心,“懂事是懂事,调皮起来也让人头疼。”
邮局干事道,“这也正常,哪里有不调皮的小孩子,真要是不调皮,你该愁了。”
这倒是。
姜舒兰点了点头,把之前的信封交给对方,“这寄到东省,大概要几天能到?”
“快的话,七天,慢的话要半个月了。”还有的信件路上怕要走一个月。
姜舒兰嗯了一声,掐着时间算了算,也差不多。
她在邮局等着的时候,没多久,孩子们便领着人过来了,“就在这里了,你们快帮忙把东西搬回去,叔叔。”
雷云宝和小铁蛋儿一人领了一个,雷云宝领着的是雷师长的警卫员,小铁蛋儿领着的是四眼。
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两人一个过来,便齐刷刷地朝着姜舒兰喊,“嫂子好。”
姜舒兰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
四眼摆手,“嫂子,你来寄信,直接跟我说好了,免得自己还跑一趟。”
副团走的时候,交代可是给他的任务,连带着猴子也屡次嘱咐,一定要勤快一些多帮忙。
姜舒兰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啥大事,我真做不来的时候,自然要找你们帮忙,这个你放心。”
旁边的雷云宝说,“漂亮姨姨,你别客气,这是自己人。”
要是他在长大一些,就不用别人来给漂亮姨姨帮忙了,他自己就能做到。
姜舒兰抬手摸了摸他脑壳,“自己人也要讲礼貌。”
雷云宝见姜舒兰肯理他,兴奋地嗷了一声。
随即,小大人一边去帮忙。
四眼和小张警卫员两个在看完这东西后,心里便有数了。
四眼直接道,“嫂子,如果想一次搬回去,这自行车我们可能要拆开,直接骑着,然后把缝纫机挂后面。”
姜舒兰点头,“这没问题。”
她不讲究这些,东西嘛,买来本来就是用的。
见姜舒兰同意后,四眼和小张警卫员两人,一前一后先将自行车上的稻草全部都去掉,去的时候他还感叹,“真聪明,知道用稻草包一层,不然这自行车一路运输过来,怕是要碰坏了。”
这一夸,姜舒兰就忍不住想起了家里的爹娘,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是呀!”
她的家人,都很聪明。
四眼瞧着姜舒兰情绪不高,立马止住嘴,和小张警卫员两人忙碌起来。
一人扶着自行车,一人将缝纫机挂在自行车后座上,从邮局借来了一个麻绳,直接给从中间绑住了,绑得牢牢的,确保路上也不会掉落下来摔着。
另外一个则是将收音机绑在前杠上,竖着绑,那收音机长度刚好和前面的单杠一样长,倒是刚刚好。
等都绑好了以后。
四眼和小张警卫员两人抢着,“我骑回去?”
“不不不,我技术好,我骑。”
这年头自行车到底是稀罕物。
到最后小张警卫员想了想,“算了,你骑,我只会开四轮的,万一骑车不小心摔着,那还不得心疼死!”
这上面挂着的东西,可是大几百块呢!
卖了他都还不起。
这下,四眼也懵了下,想了想,朝着姜舒兰敬礼,“嫂子,你放心,我在东西在,我没东西也在。”
“保证,一定把所有东西,全部都完完整整地送到家里。”
姜舒兰想了想,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人比东西重要。”
东西可以买,人没了,就彻底没了。
四眼憨憨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骑车挂着东西,走在前面,姜舒兰他们跟在后面,好在对方骑得慢,倒是能跟得上。
只是,一路上这自行车上挂缝纫机和收音机,到底是引起了岛上的轰动。
不少军嫂都出来看,顿时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要知道,在岛上最紧俏的就是这缝纫机和收音机了,至于自行车,那也是稀罕的不行。
岛上交通不便,东西实在是卖得太贵,有了缝纫机,就可以给全家人做衣服了,这不知道能省多少钱。
还有收音机,岛上娱乐方式实在是不多,这收音机也算是其中之一了。
要是谁家有一个收音机,那走出门来,腰板都是挺直的,就是收音机太贵了。
买的人家到底是少的。
至于自行车,那就更不用说了,岛上太大,出门实在是不方便。
这要是有个自行车,那不知道省事多少哦。
就拿去供销社买东西来说,本来走路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可能十五分钟就好了。这简直就是出行最佳方式。
于是,这一路骑着自行车送货的四眼,成了岛上最亮的崽。
有细心的人,看着四眼身后跟着的姜舒兰时,心里顿时有谱了,在问一句,“小姜,这是你家的东西吗?”
是丁玉凤。
上过姜舒兰他们家吃饭。
姜舒兰和她也就混了个脸熟,她点点头,“是呀。”
旁边的丁玉凤咂舌,“这不是在岛上买的,怕是从外面寄过来的!”
岛上若是有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这些,早都被人挤破头了。哪里轮得到新来的军嫂姜舒兰啊!
这都是按资排辈。
姜舒兰点头,“是从外面寄过来的。”
丁玉凤追问,“你男人寄的?”
姜舒兰,“我爹娘寄的。”话落,不想应付丁玉凤了,便直接道,“玉凤嫂子,我急着回去给四眼开门,就先走一步了。”
丁玉凤摆手,“那你快去!”
等姜舒兰一走,后面顿时就炸开锅了。
“瞧着这像是三转一响?那姜舒兰那边岂不是还有个手表?”
这别人不知道,丁玉凤还真知道,她去姜舒兰家吃过饭,顿时点头,“她手上确实戴的有一块手表,好像还是沪市上海牌的。”
这话一落。
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没想到,这周副团还挺有钱的。”
结个婚,给三转一响,就是在岛上都是极少的。
要知道军嫂里面拔尖的徐美娇,可是城里姑娘。
当初赵团长娶她的时候,可也只有一台缝纫机和收音机,就这都够让徐美娇,在上岛的时候,狠狠风光了一把。
被大家用隐晦目光看着的徐美娇,脸色有些不是很好看。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肖爱敬,祸水东引,“就是可惜,周副团这么好的条件,没娶成肖嫂子的外甥女,不然这三转一响,怕是要往肖嫂子家搬?”
说搬到肖爱敬家,这着实有些夸张了。
就是周中锋和江敏云成了,就算是有三转一响,那也是搬到人家自己家里,这搬到肖爱敬家,算哪门子道理?
这话一落,肖爱敬脸色不好看,“过去的事情不用提了。”接着,她提议,“走,这小姜既然得了三转一响,咱们还不去好好看看?”
这是要祸水东引。
这话,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这可是热闹事,就算是没有,去看看也是好的。
这下好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姜舒兰家去。
另外一边。
四眼到了姜舒兰家后,便立马把货给小心翼翼地卸下来,问,“嫂子,这些东西放哪里?”
姜舒兰想了想,四处巡视了一番,“缝纫机你放卧室,收音机放堂屋的五斗柜上,自行车先停屋檐下。”
把自行车放堂屋,总觉得有些占地方,碍事的慌。
四眼应了一声,便开始帮忙抬。
姜舒兰帮忙放完收音机,便去厨房给四眼冲了一杯白糖水,当然也没把两个小的忘记了。
这齁甜齁甜的,这要是别人怕是喝不了,但是四眼有个毛病,他嗜甜如命,这一杯子齁甜的水,到了他这里,那可是正中喜好。
他珍惜的一口一口给抿完了。
心想,副团家的嫂子对他真好。
姜舒兰正招呼这四眼,外面的人浩浩荡荡进来了,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嫂子们。
姜舒兰一愣,便迎了出去,在看到是徐美娇和肖爱敬打头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清淡了几分。
四眼的头也跟着发麻,这些嫂子们是最难应付的,不行,他不能走,不能丢下嫂子一个人面对这些大军。
正当,四眼想着如何应付的时候。
徐美娇扫了他一眼,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就已经开口了,“小姜啊,快让我们看看,周副团给你的聘礼是什么样子?”
她咬重了聘礼两个字。
这话一落。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齐刷刷地看着像姜舒兰。
从后面追过来的王水香和苗红云,当即对视了一眼。
王水香走到姜舒兰旁边,捏了捏她胳膊,当即笑呵呵地接了一句,“那感情好,既然大伙儿想看舒兰妹子的聘礼,不如大家一起都把自己当年的聘礼亮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我先说,我当年聘礼就是二十斤米,没了。”接着,她话锋一转,问向徐美娇,“不知道徐大妹子,你们家赵团长给你的聘礼是什么呀?像徐妹子你这种拔尖的城里姑娘,想来赵团长当年娶你的时候,少不了三转一响?”
不得不说,王水香是真狠,她刷起自己也丝毫不手软。
聘礼二十斤米,一般人怕是不好意思说,她倒是好,就这样直接说了。
而且还把徐美娇给绕进来了,徐美娇不是处处以自己是团长媳妇,城里人,自己拔尖,处处压人一头吗?
那你高啊!
反正我捧着你,你这种拔尖的人,那还能少得了三转一响?
不得不说,王水香这问题问得,一下子把徐美娇给架在了火上烤,她脸上笑容讪讪,“这我可比不了,我这都结婚好几年了,都是徐老半娘了,哪里能跟小姜这种新婚燕尔的新娘子比?”
“是不是呀?”
不少人跟着点头,“确实,小姜是新媳妇,咱们不能比。”
“那舒兰妹子比不了,你们都是有儿子的人,到时候给你们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准备三转一响不就好了?”
在场好几个嫂子的儿子都十多岁了,这离娶媳妇也没几年了。
可不得准备着了?
王水香这话一落,大家面面相觑,顿时脸上热辣辣的,还三转一响,有三转都不错了。
要不怎么说,同人不同命呢?
再看看人家姜舒兰,一结婚就有三转一响,这真是羡慕不来。
原先看热闹的人,顿时心思淡了几分。
倒是,肖爱敬上前摸了摸停在屋檐下的自行车,自行车是崭新的,亮闪闪的,在看到那凤凰牌标志的时候。
肖爱敬的手一顿,牌子货,最贵的那种。
她念叨老宋好多次,老宋都没给买。
若是,嫁给周中锋的是她外甥女就好了。
肖爱敬叹了口气,思忖片刻,突然道,“小姜,我下午要出岛一趟,你这自行车能不能借我使使?”
这话一落。
大家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在姜舒兰身上。
这肖同志可真敢提,人家彩礼呢,一看是新的,怎么好意思张口借,有担忧的,就有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肖爱敬是宋卫国媳妇,她自己本身也有工作,一般人都不愿意得罪她。
这下,姜舒兰可有的麻烦咯。
若是借,自己都还没骑过一两次。
若是不借,这么多人看着,得罪了肖爱敬不说,还要落下一个小气啦的名声。
王水香要说话,却被苗红云拽下了下。
王水香在帮下去,把她男人也搭进去了。
肖爱敬的身份不同于徐美娇,肖爱敬男人职位问题,天然压制。
苗红云想了想,自家男人是团长,倒是不怕对方,于是便准备开口了。
却被姜舒兰打断了,她眉眼盈盈笑,朝着肖爱敬,反问道,“肖同志,你刚说什么来着?我走神没听见呢?”
这下。
肖爱敬的脸都绿了,本来那话开口之后,她就有些几分后悔,毕竟这事做得不地道,她要求提的也不合理。
这不是先前被那凤凰牌的自行车给迷花眼了吗?
这才起了贪念,想着下午出门麻烦,便张口了。
也是有为难姜舒兰的成分的,毕竟,要不是姜舒兰,这些东西可都是她外甥女江敏云的。
只是,没想到姜舒兰没应不说,反而还把皮球给踢了回来。
这四两拨千斤拨的,肖爱敬怎么回答?
若是在接着问一句,那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可是,要是不回答,就这样算了,她有些不甘心。
肖爱敬想了想,皮笑肉不笑道,“没听清啊!那我就在厚脸皮问一句了,姜同志,你这自行车能不能借我,下午用一次呢?”
此刻。
弹幕一阵卧槽。
[这人好不好脸哦,这自行车舒舒自己都没骑过,更别说放在老姜家的时候,姜家老三想试下,还被姜家老爹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到最后,这自行车放在老姜家几天,浑身上下连车轱辘都被姜家人摸了个遍,都没舍得骑一下,她张口就是要借自行车,哪里来的脸。]
[就是就是,这个年代借自行车,这不就跟借我结婚钻戒一样吗?怎么好意思提。]
[我记得这个肖爱敬,好像有一个上海牌手表,她从来都舍不得戴,一直放在床头,每天晚上睡觉前拿出来看一看,就刚刚为了来舒舒家,她还特意回去把手表戴上了。]
[呵呵,这是来炫耀的吗?]
姜舒兰一字不落地看完弹幕,根本没回答肖爱敬,这让肖爱敬有些沉不下心。
正当她再次要问的时候。
姜舒兰微笑了下,“肖同志是要借自行车对吗?”
“是!”肖爱敬,“我下午要去一趟,实在是走路不方便。”
姜舒兰一口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
这下,王水香和苗红云都有些急了,肖爱敬出岛的话。
这昨晚儿上才下过大雨,路上的泥巴跟胶水一样,黏得不行。
走一趟这新自行车,怕是要变成二手自行车?
两人都有些担忧。
而肖爱敬却是一喜,生怕她反悔,忙不迭把姜舒兰给架得高高的。
“我就知道小姜你这人最是乐于助人。”
姜舒兰不可知否地笑了笑,“不过,我答应你了肖同志你的要求,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不会推迟。”
姜舒兰将盈盈目光,落在肖爱敬的手腕上,刚好能看见一抹银色。
肖爱敬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把手表往袖子里面藏一藏。
可是已经晚了。
姜舒兰拉着她的手腕,撸起袖子,直接露出沪市梅花牌,她轻描淡写道,“也不是啥强人所难的要求,就是想让肖同志把你的梅花牌手表,借我几天使使。”
这让,肖爱敬的脸色当场就有些不好看了。
这手表是她攒了快一年的家用,才买来的,自从来回来,戴的不超过一个巴掌。
可以说,这手表对于肖爱敬来说,就跟自己老公差不多了,怎么可能往外借?
“小姜,你别说笑了,你们家周副团,不是给你买的有吗?你还看得上我这个?”肖爱敬想把手腕往回缩。
姜舒兰不丢手,笑眯眯道,“我是有呀。”
但是,她话锋一转,看向雷云宝和小铁蛋儿。
“但是这俩孩子,之前总想问我要手表玩,我这不是只有一个不方便,给孩子们玩吗?肖同志你的手表要是肯借我,俩孩子肯定会感激你。”
旁边的雷云宝和小铁蛋儿也反应得快,立马小鸡啄米地点头,抱着肖爱敬的大腿,“肖婶婶,你把手表借给我玩两天,我肯定不会带着手表去玩泥!”
铁蛋儿也跟着道,“我也是,我肯定不会戴着手表去下水!”
“最多,就是把肖婶婶的手表拆开看看,里面是怎么构造的!”
这俩孩子哪是在说话呢?
这明明就是在威胁扎心。
肖爱敬被俩孩子抱着,甩又甩不开,脸都气绿了,“姜舒兰,你这是故意这样过分的?”
姜舒兰收起了笑容,反问,“不是你先过分的吗?”
“你——你要是不想借就直说,何必找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别,肖同志,大家都看着也听着呢,我可是愿意借给你自行车,就是你,不愿意借给我手表不是吗?”
她反问。
旁边的嫂子们跟着点头,王水香更是直接道,“是的,人家舒兰妹子都大度地愿意把新自行车借给你使了,问你借一个二手手表,你都不愿意,肖同志,你实在是太小气了一些。”
本来这小气这个词,是肖爱敬准备给姜舒兰的,万万没想到,竟然到了自己身上。
她脸色当即有些难堪,“不是我不借,而是她要把手表给孩子,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一个要玩泥巴,一个要带着手表下水。
这样下去,她手表还被造的能要了?
自己宝贝的东西,哪里舍得别人来这般糟蹋。
姜舒兰突然反问,“那肖同志,你借我自行车回去,会不骑吗?会把自行车扛在身上吗?会让自行车不走那满岛的泥巴路吗?”
“你会吗?”
这下,肖爱敬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借自行车回去,不就是为了省事,省时间,还能不脏鞋子?
不然,谁借自行车回去当祖宗啊!
“你看,既然你借自行车回去是使用,我借手表自然也是来给孩子们使用!”她重点强调了孩子们。
“不知道,肖同志,我愿意借自行车,你愿意借手表吗?”
这……
肖爱敬愿意吗?
她当然是不愿意啊!
这会,她算是感受到了之前姜舒兰那会骑虎难下的感觉。
而且还是加倍了的。
毕竟,姜舒兰已经答应借自行车了,她却不愿意借手表了。她是真想心一横,就答应下来,但是她对俩孩子是真的没谱,万一孩子们拿着她手表,去钻泥地,下水,在拆开。
那她可是真的哭都没哭的地方了。
“算了,我想了想,下午不出门也行了。”
言外之意,不用借自行车了。
姜舒兰,“这样啊!那你下次来借,千万别跟我客气!”
“就不看在我丈夫的面子上,看在咱们两个的交情份上,我一定会借给你。”
这话真气人。
肖爱敬离开的脚步,差点跟着一踉跄,摔倒下去。
而后面的军嫂,跟着轰然一笑,王水香更是看热闹不嫌弃大,朝着肖爱敬大声嚷嚷,“肖同志,你看舒兰妹子都这么大方了,你下次也大方一些呀!”
这话一说,肖爱敬离开的背影越发快了几分。
而剩下的军嫂,则是用复杂的目光盯着姜舒兰。
原以为这新来小嫂子,瞧着漂亮,说话也柔柔软软的,以为是个好拿捏的。
没想到,连肖爱敬都在她面前吃了大亏。
要知道,其实之前那些人,在看热闹,也不是没有心思的,想着如果这次肖爱敬借自行车成功了。
往后他们也可以过来借,不止是自行车,还有缝纫机,以及收音机。
这些都是稀罕物,他们买不起,借回去用用,这不还是可以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姜舒兰瞧着软绵绵的,还是个带刺的,有些扎手。
连带着徐美娇都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姜舒兰,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了。
等她们一走。
王水香就跟着哈哈大笑,“舒兰妹子,干的漂亮!”
她还朝着姜舒兰竖起大拇指。
旁边的苗红云也跟着道,“就要这样,狠狠地治一治他们,真是没点数,什么都来借,怎么没看见他们把自己的东西借出去?”
那肖爱敬家还有缝纫机呢,也没见她借给旁人使使。
还有徐美娇,家里有收音机,更没借出去过。
都逮着姜舒兰这个小媳妇,来薅羊毛,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姜舒兰忍不住朝着她们两个笑,“漂亮什么呀,人就是这样的,你硬她软,你退一步,她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她知道的,若是今儿的答应下来肖爱敬,这等于无穷无尽的麻烦。
以后其他军嫂也会问她来借东西。
升米恩斗米仇。
她一直都懂这个道理。
这话说的有道理,饶是苗红云和王水香都忍不住深思。
王水香没读过多少书,很快就被新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那就是去看自行车,缝纫机和音响。
她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最先说的竟然是,“舒兰妹子,你爹娘肯定很疼你。”
不是疼爱闺女的爹娘,又哪里舍得把到手的彩礼,在吐出去?
跨过千山万水,在给闺女寄过来。
提到父母,姜舒兰点了点头,低声说,“他们都很疼我。”
姜家的每一个人都很疼她。
这话,让王水香不由得羡慕起来。
因为,不是每一个出嫁闺女,都有一个这么好的娘家爹娘,也不是每一个出嫁闺女都有一个硬气的娘家。
等王水香和苗红云都离开后。
姜舒兰再次提笔,准备在寄出去一封信,这一次写的时候家里人寄过来的东西都收到了。
不过这一次她写信的时候,俩孩子在旁边看着,也跟着凑热闹,要给姜家人写信。
小铁蛋儿虽然有识字,但是却不多,遇到不会的字就画小人代替,一开头就画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后面跟着一个光头瘸脚爸爸,后面跟着一个女子两个字。
在另起一头的时候,就换成了自己的一个小人儿,在他的旁边打了一个对号,表示自己在这边过的很好,家里人不用担心。
眼见着姜舒兰和铁蛋儿写的起劲儿。
雷云宝有些馋,他小声问道,“我也可以写吗?”
姜舒兰思忖了片刻,想着写给姜家人似乎不太好,便提议道,“小宝儿,你给你爸妈写!”
这话一落,雷云宝下意识的皱眉,整个人都蔫哒哒的,“可是我不想给他们写,他们又不喜欢我。”顿了顿,巴巴地看着姜舒兰,“漂亮姨姨,我给你做小孩儿好不好?”
他感觉铁蛋儿好幸福。
这……
哪里有不喜欢孩子的父母呢!
要知道在原本的剧情里面,雷云宝丢了以后,他妈为了找到他,最后流浪成为一个女疯子,他爸最后在战场上和敌人同归于尽。
这样的父母,他们绝对不能说不爱孩子。
只是,雷云宝的父母太忙了而已,姜舒兰想了想,“小宝儿,你可以这样……”
她在雷云宝耳边低语了两句,他立马一改之前的颓丧,立马拿着笔就跟着画了起来。
若说铁蛋儿还算是识几个字的话,雷云宝是真的一字都不认识。
这完全就是鬼画符。
饶是,姜舒兰也无法解读出来。
十分钟后,雷云宝和小铁蛋儿都写完了,见姜舒兰还在继续写,就没打扰他。
低声和铁蛋儿说,“铁蛋儿,你跟我回家要地址好不好?”
他不知道爸爸妈妈的地址。
小铁蛋儿看了看聚精会神的姜舒兰,便悄悄退了出去。
俩孩子撒欢一样,跑到了雷家。
一会去,雷云宝直奔书房,满头大汗,“爷爷,爷爷,我爸妈的地址呢?”
这一问,雷师长本来在处理文件的,不由得望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爷爷,铁蛋儿和漂亮姨姨都在跟家里人写信,我也想跟爸爸妈妈写信。”
这下,雷师长怔了下,心里顿时感慨万千,只觉得这孩子在姜舒兰的教导下,一下子像是长大了一样。
以前,每次儿子儿媳打电话和写信回来,这孩子都是拒绝听电话,也拒绝听信的。
难得还有这般主动的一面。
雷师长当即抄起笔,写了一个地址递给他。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把雷云宝和小铁蛋儿一起抱在大腿上坐着。
“你们在小姜哪里有捣乱吗?”
他想起上次云宝去找中锋决斗的场景,不由得一阵头疼。
这孩子真是无法无天。
俩孩子都把头给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呢!”
该怎么说,让这俩孩子不在给周中锋打岔呢?
雷师长沉吟片刻,斟酌道,“你们想要一个妹妹吗?”
“一个和你漂亮姨姨一样漂亮的妹妹,白白软软的,会轻声喊你们哥哥。”
这话一说,俩孩子眼睛顿时亮了,和老姑、漂亮姨姨一样漂亮的妹妹!
还会喊他们哥哥!
这个可以有。
这话,让雷云宝和铁蛋儿都有些跃跃欲试,“我们现在就想要。”
雷师长揉了揉眉心,然后在两人耳边低语一阵。
雷云宝顿时瞪大了眼睛,“只有让漂亮姨姨和周叔叔待在一起才会有妹妹吗?”
铁蛋儿似懂非懂,红着脸接了一句,“就是他们在一起亲个嘴,就有妹妹了。”
这——倒是也不能说错。
雷师长反正是没法解释,含糊其辞的点头,“所以,一定不能去打扰他们知道吗?”
“不止不能打扰,你们还要放聪明一点,这样早日才能有妹妹。”
既然放聪明,雷师长索性大手一挥,“要不,你们两个回来住一段时间?”
放开时间和空间,让周中锋和姜舒兰两个小两口,放开手脚去造人。
这个提议,得到两个孩子的齐刷刷反对,雷云宝率先从雷师长腿上跳下来,皱着小眉头,“我不乐意看到爷爷这张脸呢,还是漂亮姨姨的好看。”
话落,不等雷师长反应过来。
雷云宝便拉着铁蛋儿跑了。
这话一落,雷师长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枯树皮一样,“鬼机灵,还嫌弃老子。”
等吴同志进来后,雷师长想了想,“吴同志,你去把咱们家这个月的精白米,给小姜送去。”
吴同志怔了了一下,想说,家里就那一点细粮给他补身体的。
见雷师长态度坚决,不由得点了点头。
雷云宝这边和铁蛋儿离开后,便直奔家里去找姜舒兰,地址他拿到了,只剩下寄出信了。
等姜舒兰再次去邮局寄出信的时候,她才发现,早上往邮送的那一封还没寄出去。
海岛上交通不便,每天收信员只来一次。
这下,倒是方便了姜舒兰,前后三封信,可以一起寄出去,这样姜家人收信也能方便一些。
姜家收到信,已经是十多天后了。
自从姜舒兰离开的那几天,姜家人不说天天去邮局问消息。
那基本也是隔两天就要跑一趟,问问有没有他们的信件。
这不,一听说有从海岛寄过来的信件,姜家老三那一双腿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跑到了邮局。
一连着收了三封,不说姜家老三了,就是姜家人的嘴都有些合不拢了。
等晚上全家人聚齐的时候,煤油灯泛着微黄的光芒,照在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姜父和姜母坐在首位上,姜家老三拿着信,先是拆开了一封。
然后一脸懵,“???”
这是什么?
怎么看不懂。
见姜家老三不说话,旁边的姜家人顿时急了,“怎么了这是?老三你要是不识字,拿过来给我读!”
是暴脾气的姜家二哥。
给他就给他!
姜家老三把手里的信当即就寄给了对方。
姜家二哥看着上面乌漆嘛黑的小人。
“???”
“这不是舒兰写的,看着像是铁蛋儿写的。”
这下,姜家四哥激动了,“我看看!”他一接过不来,不得不说,当父亲的就是不一样。
当即就朗声读了起来,“爷爷奶奶,爸爸,我在这边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在场的人一愣。
姜家三哥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乌漆嘛黑的小人,怎么认的出来?
“你看,这个胡子爷爷,就是爹,皱纹老太太就是娘,这个瘸腿的就是我,最后这个就是小铁蛋儿,他在自己旁边打了个对号,就是说自己过的和好,让我们不用担心!”
这下,姜家人都服气了,这信也就是亲爹才认的出来。
小铁蛋儿就写了一句话,没什么好看的。
大家很快就催促,要看姜舒兰的写的信。
很快,后面两封就被打开了,照例是高中毕业的姜家老三来读,他清了清嗓音,“爹,娘,我在这边很好,你们别担心——”
等他全部读完。
姜母抹泪,“知道我舒兰在那边过的好,铁蛋儿也没发病,我当娘的就开心了。”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老三,你看看,你仔细看看,舒兰有说自己怀孕了吗?”
这几乎是每一个老母亲的心了,恨不得闺女当天结婚,第二天就怀孕!
这……
姜家老三仔细寻了一番,从头到尾一字字抠着读,接着,他摇头,“没呢,压根都没提!”
姜母有些失望,“那就是还没啊!”
旁边蒋秀珍劝,“娘,舒兰这才结婚半个月,哪里有那么快的?”
“就是,女人怀孕哪里那么容易,让舒兰调理好身体,在怀孕才好。”
姜父也跟着道。
姜家其他人也跟着道,“舒兰才结婚,不着急。”
“她和中锋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话还未落。
姜家门外传来一阵梆梆梆的敲门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叔婶,你们在吗?”
是——郑向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