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中的心机谋算自不必多说,精灵们心中有数,此次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类与矮人认识到大敌所求何物,若索隆获得魔戒,西部世界将迎来一场巨大的浩劫,到时所有文明的将如同孤岛,面对无穷无尽的奥克大军。没有人会因为索隆的力量不及先代大敌而掉以轻心,精灵与人类的力量比起第一纪元来无比衰弱,不会再有一位埃雅仁迪尔能够去请求维拉的帮助了。
随着甘道夫的严肃的嗓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弗罗多身上,一股混杂着羞耻与恐惧的感觉充斥了少与其他种族交流的霍比特人全身,弗罗多觉得脊背发痒,微小的汗珠从额头与脖颈上冒了出来,原本温暖的阳光顷刻间如同烈日,明黄色的刺眼光线照进他的瞳孔里,让他眼晕,而他人的目光更是尖细如针,让他的皮肤刺痒难耐,弗罗多的耳边更是除了甘道夫的声音在不断回响以外,什么也听不见。
“弗罗多,呈上魔戒!”甘道夫再次重复了一遍,才让霍比特人清醒了过来,弗罗多如同溺水者一般深吸了一大口气,这才用颤抖的手指去触碰挂在脖子上的魔戒,他极不情愿展示戒指,同时还十分厌恶戒指在自己手掌间的触感,他只想逃离这里,越远越好。弗罗多用微微颤抖的手将魔戒举起,在阳光下,黄金般的魔戒熠熠生辉。
“看吧!这就是伊熙尔杜的克星!”埃尔隆德说着,示意弗罗多将魔戒放到石桌上。
波洛米尔紧盯着那枚金色的戒指,双眼一亮,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不让人看出他心中所想。“半身人!”他悄声说道,“难道米那斯提力斯的厄运终于到了?但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寻找一把断剑?”
但在座众人皆非常人,波洛米尔的悄声细语每个人都听见了。
很明显,阿拉贡对于波洛米尔的说法有着不同的意见。
“那些话说的可不是‘米那斯提力斯的厄运’,波洛米尔。”游侠说道,“但厄运与大事确实近在眼前。我想断剑指的就是埃兰迪尔牺牲时压在他身下断裂的纳熙尔剑,其余所有传家之宝皆以失落,故而这把剑备受他子孙的重视,因为我们当中自古相传,当魔戒,那就是伊熙尔杜的克星被寻获之时,断剑也将重铸。现在,你已经亲见你所寻找的剑,你还想要什么?你是否希望埃兰迪尔家族重返刚铎大敌?”
“我被派来,仅仅是为找出谜语的含义,而不是来乞求任何恩惠。”波洛米尔悄悄挺直了脊背。他知道刚铎的战事有多糟糕,在他出发之前,他和自己的弟弟法拉米尔才结束了欧斯吉利亚斯的防守之战,虽然他们击败了奥克大军,但所有守军中只有四人泅水免于一死,其中就包括他和他的弟弟。但波洛米尔仍然不愿意让任何人将他的到来视为刚铎的软弱,因此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阿拉贡的问题,他说:“我们战事吃紧,埃兰迪尔之间将是超乎我们希望的助力——倘若这东西当真能从过往阴影中归来的话。”
事实上波洛米尔打心底不认为埃兰迪尔的子孙能够派上用场,他也对阿拉贡充满了怀疑。难道一副游民样子的阿拉贡能做得比他的父亲还要好吗?刚铎已经阻挡了魔多的大军这么多年,这一切都没有埃兰迪尔家族的帮助,过去是这样的,不见得阿拉贡独自一人能帮上什么忙,即便是有着纳熙尔剑也是如此。
阿拉贡十分理解波洛米尔心中的疑虑。他说,“德内梭尔的殿堂之中,屹立着埃兰迪尔和伊熙尔杜二位庄严雄伟的雕像,而我与他们并无多少相似之处。我只是伊熙尔杜的继承人,并非伊熙尔杜本人,我已活了很久,生活艰苦。从此地到刚铎的距离,与我所走过的所有路程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我曾翻过崇山峻岭,渡过诸多长河大川,走遍无数平原矿业,甚至去过遥远的鲁恩和哈拉德,那天连天像都是陌生的。”
游侠看了看在座的众人,包括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弗罗多。
“但我的家园,我仅有的家园,却是在北方。维蓝迪尔【注1】的子孙一直生活在这里,由父及子,世代延绵,血脉始终未断。我们的日子辉煌不再,人口也日渐凋零,但这把剑总有新的继承人继承,代代相传。波洛米尔,我要同你这样说:我们是孤独的一族,是荒野中的游民与猎手——但我们追猎的永远都是大敌的爪牙,他们的踪迹遍及各地,不仅仅是在魔多而已。”
游侠带着一种自豪感与使命感,他看向宰相之子,用一种费恩从未听过的严肃语调说道:“倘若刚铎是一座坚固可靠的高塔,那么我们便一直在扮演另一个角色,有许多邪恶之物,你们的铁壁与利剑都不曾遇见。对于你们国界以外的地区,你知之甚少,你提到了和平和自由,但若不是我们,北方岂知二者为何物?只怕他们早就为恐惧所毁。但是,当黑暗之雾从荒无人烟的山岭中出动,从不见天日的树林里鬼祟爬来,他们全在我们面前作鸟兽散。如果杜内丹人坐视不管,或者全进了坟墓,哪条路还会有人敢走?那些安静的地区和单纯的人家,夜里哪里还会享有安眠?”
小法师不得不承认,阿拉贡的演讲极具说服力,在他讲出那一番话之后,弗罗多更是用崇敬的眼光看向游侠,在他想来,夏尔能够如此平静,行走于大地之上的杜内丹人功不可没。但在阿拉贡提出断剑重铸之后,他将前往米那斯提力斯的时候,波洛米尔再次提出了疑问。
“你说,伊熙尔杜的克星已被寻获。”波洛米尔说,“我也已经见到了半身人手中那个闪亮的戒指。但是,据传伊熙尔杜死于这个纪元伊始,那么智者是如何得知这个戒指就是他的那一个?它又是如何流传了这么多年,最后被一个这么奇怪的使者带来此地?”
即便波洛米尔语气恭谦,但那怀疑之情还是显而易见。埃尔隆德只能请不断抱怨的比尔博来叙述这件事,霍比特人觉得此时应该是吃东西的时间,他们才吃过了早餐,午前茶可还没有着落呢。但埃尔隆德不为所动,他提醒比尔博,如果霍比特人不把自己的故事平铺直述,不说午前茶,就连午饭和下午茶都会来不及吃。
事实上老霍比特人对于讲故事没有一点抗拒,他十分乐意去好好讲述自己的冒险经历,包括和咕噜在地底的整个冒险经历,比尔博甚至没有省略任何一个谜语,如果不是埃尔隆德即使制止了他,他还会讲到自己的生日宴会,还有他从夏尔消失的事。
紧接着,从比尔博那继承了戒指的弗罗多就开始讲述他从收下魔戒保管的那天所经历的一切,从霍比屯到布茹伊能渡口的每一步路,这让无所事事的小法师也收获了一些目光。尤其是格洛芬德尔,他的目光更是让小法师有些不舒服,因为这位精灵似乎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东西。
来自灰港的加尔多则提到了萨茹曼,作为通晓魔戒知识的白道会首领此时却不在场,这未免显得有些奇怪。甘道夫只好提到了他多年以前闯入多古尔都的死灵法师的大门时所发现的一切,他发现那所谓的死灵法师事实上是再度凝聚成形的索隆,而萨茹曼提议只是监视,而不是公开对抗,但随着索隆的阴影逐渐增长,白道会最终决定将邪恶从黑森林驱逐出去,也就是在那一年,魔戒被发现了。
事实上索隆只是假意退败,他返回米那斯魔古尔之后面宣告自己东山再起,白道会也担心索隆会找到魔戒。但萨茹曼则一直宣称,至尊戒已经被冲入大海之中,是永远不可能在中洲被寻获了的。
然而所有人都被萨茹曼哄骗了,甘道夫担心当时比尔博手中的戒指便是至尊魔戒,但出于谨慎与恐惧,他并未向任何人提起——那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后来魔戒便传给了弗罗多,而甘道夫也发现,夏尔周遭的探子与奸细越来越多,甚至包括了飞禽走兽。于是甘道夫请求杜内丹人的帮助,让他们加强了警戒,同时他也与阿拉贡表明了心中的忧虑。
阿拉贡提议追捕咕噜,他和甘道夫一起探索了整片大荒野地区,甚至抵达了阴影山脉和魔多的屏障,但他们一无所获。尔后甘道夫又想起萨茹曼对于至尊魔戒的描述——“九戒、七戒和三戒,每一枚上面都镶嵌有合适的宝石,但至尊戒却没有,它是一个圆环,就像一枚次一级的魔戒。但它的铸造者给它做了记号,这些记号内行人或许能看见,并且辨认出来。”
甘道夫并不知道那些记号是什么,为了追寻萨茹曼这些知识的来源,他放弃了追踪,赶到了刚铎,宰相德内梭尔勉强同意了甘道夫察觉经卷与书籍的请求。甘道夫找到了一卷伊熙尔杜亲自写下的书卷,那是用艰深晦涩的文字书写的,伊熙尔杜在书卷上详细描述了魔戒的样子,以及魔戒上的埃瑞吉安精灵文字。找到所需要的资料的甘道夫匆匆离开刚铎,那是从罗瑞嗯传来消息,阿拉贡已经找到了咕噜。紧接着就是一段极度肮脏、恶臭且枯燥的旅程,甘道夫打算将咕噜交给黑森林的精灵,而巫师从那个肮脏的、又小又神经质的家伙嘴里唯一得知的事情就是,那枚戒指来自金鸢尾原野附近的大河里,而咕噜也有着漫长得不正常的寿命。
“如果有人下定决心将这金戒指放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