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樱下意识抬头，手里的被单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
戚东平手里的棋子也“啪嗒”一声掉在棋盘上。
戚何站在门口。
他瘦了不少，脸也黑了，站得笔直。
“爸，妈，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眼圈有点红。
何樱愣了两秒，突然“哎呀”一声哭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儿子。
她哭得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拍着儿子的背。
“回来了……真回来了……”
“瘦了……瘦这么多……伤哪儿了？快让妈看看……”
“妈，我没事，伤快好了。”
戚何任由母亲摸着，眼睛看向父亲。
戚东平站起来，背过身用力抹了把脸，转回来时眼睛红红的，嘴角却咧得老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声音哽咽，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拍里了。
何樱这才看见站在儿子身后的林心萍。
儿媳妇挺着大肚子，脸上带着泪，却在笑。
“心萍跟你一起回来了？你去接她下班了？”
“妈，戚何想给你们个惊喜。我们刚从图书馆回来。”
“惊喜！真是天大的惊喜！”
何樱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儿媳妇，眼泪哗哗地流，却笑得合不拢嘴，
“快进屋！老戚，别愣着了，快去烧水！儿子回来了，得做点好的！”
戚东平连连点头，快步往厨房走，嘴里念叨着，
“对，对，做饭！炖汤！好好补补！”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
何樱拉着儿子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刻也离不开他。
“任务顺利不？吃苦了吧？伤到底咋样？”
她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戚何觉得老妈性格跟以前真的是变化太大。
“顺利，都顺利，伤不重，养几天就好了。”
他的目光不时飘向林心萍，眼神温柔。
晚饭时，家里像过年一样热闹。
何樱不停地给儿子夹菜，一直笑着。
戚东平话也多了，问这问那。
戚何讲着任务中的事，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危险的部分，重点说战友们怎么互相帮助，怎么克服困难。
林心萍安静地坐在一旁，心里暖暖的。
只有戚何偶尔活动左肩时微微皱眉的小动作，让她心里一紧。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悄悄把他爱吃的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饭后，何樱说什么也不让小两口帮忙收拾，催他们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关上门，外面热闹的声音被隔开了。
戚何轻轻抱住林心萍，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到家了。”
林心萍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觉得特别踏实。
“伤真的不要紧了？”她还是不放心。
“真的好了。”
戚何松开她，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手轻轻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双胞胎……啥时候知道的？”
“你走之后查出来的。”
林心萍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本想等你回来给你个惊喜。”
“这是最好的惊喜。”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
林心萍摇摇头，“你平安回来比啥都强。”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月光柔柔地照进屋里。
分别的担忧，等待的煎熬，这会儿都变成了团圆的温暖。
这一夜，一家人都睡得特别踏实。
第二天一早，林心萍醒来时，发现戚何已经醒了，正侧着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肚子。
“吵醒你了？”他轻声问。
林心萍摇摇头，“我也刚醒。”
“他们……经常动吗？”
戚何的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动作小心翼翼的。
“嗯，特别是晚上，动得可欢了。”
林心萍笑着抓住他的手，放在肚子一侧，
“你感受感受。”
两人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突然，戚何的手心被顶了一下。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感觉到了吗？”
林心萍笑着问。
戚何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点头，手舍不得拿开。
早饭后，戚何说要出去一趟。
林心萍没多问，知道他刚回来，肯定有些事要处理。
他回来时，提着个大袋子。
打开一看，全是婴儿用的小衣服、小袜子、奶瓶，什么都有，还都是双份的。
“你这孩子，伤还没好利索，就乱跑。”
“妈，我没事。”
戚何说着，却忍不住揉了揉肩。
林心萍看在眼里。
晚上给他换药时，看见伤口虽然结痂了，但周围又红又肿。
她心疼得直掉眼泪。
“真不疼了。”
“比在医院时好多了。”
“以后不许这么逞强了。”林心萍一边小心地上药，一边说。
“好，听你的。”戚何温柔地应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戚何的伤慢慢好转。
他特别喜欢陪林心萍散步，总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遇到门槛台阶都要反复提醒。
有时傍晚，两人坐在院子里，戚何会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跟宝宝说话，
“你们要乖乖的，不许折腾妈妈。”
每当这时，林心萍就觉得特别幸福。
有一天，文鑫来看他们，带来个好消息，
“团里要搞文艺汇演，庆祝任务圆满完成！心萍，戚团长，你们一定要来！”
汇演那天，礼堂里坐满了人。
当主持人念到戚何的名字，表彰他在任务中的英勇表现时，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戚何站在台上，身姿挺拔。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台下的林心萍。
林心萍在台下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一次，是骄傲的眼泪。
晚上回家，戚何把奖章郑重地放在林心萍手里，
“这个功劳，有你一半，要不是想着你和孩子，我可能坚持不下来。”
林心萍握紧奖章，靠在他怀里，“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应该同甘共苦。”
窗外月色正好，屋里暖意融融。
这天早上，戚何起了个大早，悄悄出门去了趟市场。
回来时手里提着两条活鱼，还有一块新鲜的豆腐。
“今天我给你露一手。”
他笑着对林心萍说，“在部队跟炊事班老班长学的炖鱼汤。”
戚何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洗鱼，切豆腐，准备调料，一丝不苟。
炖汤的香味慢慢飘满了整个院子。
何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儿子专注的背影，偷偷笑了，
“这孩子，长大了……”
吃饭时，戚何给每人盛了一碗鱼汤。
汤炖得奶白奶白的，香味扑鼻。
“真好喝。”林心萍尝了一口，眼睛亮了。
“好喝就多喝点。”
“现在开始，我要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们娘仨养得白白胖胖的。”
何樱和戚东平看着小两口恩爱的样子，相视而笑。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温馨地过着。
戚何每天陪着林心萍散步，帮她整理稿子，偶尔下厨做她爱吃的菜。
林心萍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但有戚何在身边照顾，她觉得很安心。
有时深夜，林心萍会被胎动闹醒。
每次她一醒，戚何也会马上醒来，紧张地问，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是宝宝在活动。”林心萍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你摸摸。”
感受着肚子里小生命的活力，戚何总是特别激动，
“这么有劲，肯定有个小子。”
“说不定都是姑娘呢。”
林心萍笑着说。
“姑娘也好，像你，文文静静的。”
两人小声说着话，手牵着手，慢慢又睡着了。
这样的夜晚，虽然睡眠被打断，但心里却特别踏实。
转眼到了林心萍怀孕八个月的时候。
产检医生说双胞胎可能会提前出生，让家里做好准备。
戚何比谁都紧张，早早准备好了待产包，放在床头。
每天晚上都要检查一遍，生怕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