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万。”
王腾喊出这个价格时，声音是颤抖的。
不是因为心疼钱，而是因为他在发泄。半个时辰前，在天道广场，他亲眼目睹了家族最强底蕴——护道者王枯荣，被那个名为“李承玄”的禁忌存在，像抹去灰尘一样抹杀。
他的道心崩了，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躲进了这天道商行。在这里，有圣地规则保护，禁止私斗。
他觉得安全了。
既然武力输了，他就要在财力上找回一点可怜的自尊！他是太古王家少主，钱，是他现在唯一剩下的遮羞布！
“不管你是谁……敢跟我抢东西，我要压死你！用钱压死你！”
地字号包厢内，王腾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顶层那座一直沉默的至尊包厢，状若疯癫。
全场死寂。六千万极品灵石，足以买下一个小型宗门。
然而。
顶层包厢内，依旧没有任何竞价的声音传出。
李承玄端坐在王座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盏，连眼皮都没往下方那个歇斯底里的蝼蚁身上抬一下。
他只是微微侧头，看向了候在一旁、正不停擦汗的钱多多。
“钱管事。”
李承玄的声音平淡，穿透了包厢的扩音阵法，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拍卖场中。
“公子，您吩咐？”钱多多腰弯成了九十度。
“你们这天璇分行……”
李承玄指尖轻敲扶手，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路边茶摊的价格，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
“若是朕想把它买下来，需要多少钱？”
轰——！
这句话一出，比刚才的六千万报价，更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钱多多的笑容瞬间僵死在脸上，满身肥肉剧烈一颤：“买……买下来？”
不是买拍品。
是买下整个天道商行分行？！
这可是日进斗金、连圣地都要给面子的庞然大物！
“公子……您、您别开玩笑了……”钱多多冷汗如瀑，腿肚子都在转筋。
地字号包厢内，王腾更是愣住了。紧接着，一股被极度轻视的羞辱感，混合着刚才积压的恐惧，让他瞬间爆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狂笑：
“买下天道商行？哈哈哈哈！你疯了吗？！”
“你知道这商行值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买不起这里的一块地砖！穷鬼装什么大尾巴狼！”
王腾抓着栏杆，指着上方咆哮，仿佛只有通过贬低对方，才能缓解他内心深处对那个“李承玄”的恐惧阴影。
面对全场的哗然与王腾的嘲讽。
李承玄的神色依旧古井无波。
他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
“叮。”
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开个玩笑。”
李承玄淡淡开口。
就在钱多多刚想松一口气，就在王腾准备继续嘲讽的时候。
下一句话，如神谕降临。
“不过这块碎片，朕出，一亿。”
静。
原本沸腾的拍卖场，瞬间陷入了真空般的死寂。
一亿。
不是一千万，是一亿！
直接溢价十倍！
这种感觉，就像是王腾拼尽全力挥出了一拳，结果对方根本没看他，直接用一座金山把他活埋了。
“你……”
王腾的笑声戛然而止，脸涨成了猪肝色。
一亿极品灵石，那是王家流动资金的极限！对方竟然……随口就扔出来了？
“一亿一千……”
王腾咬碎了牙，眼中的红血丝几乎要爆开，下意识地就要举牌。他不能输！在武力上输了，在钱上绝不能再输！
“啪！”
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腕。
“少主！住口！！”
王腾身后，一名身穿灰袍的替补长老，此刻面色惨白如纸，眼中写满了惊恐。
“长老你放开我！我要让他知道我王家的……”
“闭嘴！！”
灰袍长老的声音都在发抖，通过神念在他脑海中炸响：“你疯了吗？！你没听出来那个声音吗？！”
王腾一愣：“什么声音？”
“那个自称‘朕’的语气……那种视众生如草芥的态度……”灰袍长老浑身颤栗，指了指头顶：“那是……在广场上抹杀大长老的那位禁忌啊！！”
轰！
这一句话，比一亿灵石更恐怖。
王腾的身体瞬间僵硬，原本因为充血而涨红的脸，刹那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鬼。
是……是他？
那个杀神……就在楼上？
就在自己的头顶？！
“噗通。”
王腾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刚才的嚣张、愤怒、不甘，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作了最原始的恐惧。
他刚才……竟然在跟那个杀神叫板？
“别……别出声……”王腾牙齿打颤，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引起楼上的注意，“我不拍了……我不拍了……”
“一亿极品灵石，三次！成交！”
雅妃激动的落锤声，成了压垮王腾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尊包厢内。
侍女呈上了那块价值连城的本源碎片。
李承玄看都没看一眼，随手拿起，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桌角。
“当啷。”
碎片滚了两圈，撞在茶杯上停下。
仿佛那一亿灵石换来的，不过是个随手可弃的玩物。
这一幕落在钱多多眼里，让他对这位爷的敬畏简直突破了天际。
而此时。
拍卖台上的灯光忽然黯淡下来。
“诸位，接下来的拍品，有些特殊。”
雅妃挥手，升降台升起。
没有宝光，没有灵气。
只有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块布满了青苔、沾着黑泥的……烂骨头。
看起来就像是路边野狗啃剩下的废料，毫无神异之处。
“此物乃是从一处太古禁地外围所得，虽无灵气，但坚不可摧……”雅妃介绍得有些底气不足。
全场嘘声一片。
然而。
至尊包厢内。
原本一直趴在李承玄脚边呼呼大睡、对刚才那些天材地宝毫无反应的黑色小土狗。
在看到那块烂骨头的瞬间。
“唰！”
它猛地站了起来。
那双呆萌的黑眼睛瞬间充血，化作了两道燃烧着贪婪魔火的竖瞳。
它死死盯着那块骨头，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沉、暴虐，仿佛来自深渊最底层的呜咽。
“汪……”（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