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虚空，无序之海。
【帝皇号】如同一枚黑色的幽灵钉子，死死嵌入这片混乱的维度，正以一种令空间法则都感到不适的频率强行跳跃。
舰桥之内，气氛压抑得甚至盖过了引擎的轰鸣。
“警报。侦测到高密度生物力场反应。”
丹辰子死死盯着面前那块由天璇星舰残骸改造成的雷达光幕，原本狂热的老脸此刻惨白如纸。快地在操纵符文上跳动，声音干涩：
“陛下……不是乱流。是围猎。”
透过全景舷窗，原本死寂的黑暗深处，亮起了成百上千道浑浊的黄光。
那不是星辰。
那是眼睛。
数十头体型堪比太古山岳的【虚空猎鲸】，无声地撕开了空间夹层。它们通体覆盖着灰褐色的虚空角质，每一块鳞片上都挂着被消化了一半的陨石残渣。
这是虚空中的鬣狗，连金仙都要退避三舍的噩梦。
“咚——！！”
第一波撞击降临。
一头猎鲸凭借着庞大的惯性，狠狠撞在了【帝皇号】的左舷。
并没有预想中护盾破碎的警报。
战舰表面，那层融合了深渊魔尊指骨与星辰装甲的黑色外壳，仅仅是泛起了一层暗沉的幽光。反倒是那头撞击的猎鲸，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头骨崩裂，鲜血在真空中瞬间冻结成红色的冰晶。
“好硬的龟壳……”丹辰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但眼中的恐惧并未消退，“但数量太多了！虚空引擎的能量正在被它们的力场干扰，陛下，它们在锁死我们的航道！”
这种级别的凶兽群，单纯靠撞是撞不坏【帝皇号】的，但它们能像水蛭一样吸附在船体上，直到耗尽战舰的最后一丝能量。
“真吵。”
王座之上，李承玄微微皱眉。
他手中的茶盏，因为刚才那一下撞击，溅出了一滴茶水，落在了他一尘不染的黑金龙袍上。
这让他很不悦。
李承玄没有看窗外那些狰狞的巨兽，而是低头，看向脚边地毯上那团正在呼呼大睡的黑色毛球。
“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李承玄伸出靴尖，毫不客气地踢了踢那团毛球。
“开饭了。”
地毯上的小黑被踢得滚了两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起床气地哼唧了一声。
但下一秒。
它的鼻子动了动。
一股浓郁的、充满了虚空本源味道的“腥气”，穿透了战舰的装甲，钻进了它的鼻孔。
“汪？”
小黑瞬间清醒，那双原本呆萌的狗眼，骤然拉长，化作了两道燃烧着暗金火焰的竖瞳。
它从地毯上一跃而起，趴在舷窗上，看着外面那些庞然大物。
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看着自助餐回转寿司转到自己面前时的兴奋。
“去吧。”
李承玄指尖轻弹，战舰的侧舷装甲无声滑开一道缝隙。
“别弄脏了朕的船。”
“汪！！”
小黑兴奋地嚎了一嗓子，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冲入了那冰冷死寂的虚空。
相比于体型万丈的虚空猎鲸，它渺小得连尘埃都算不上。
几头猎鲸似乎察觉到了这个小东西，张开布满利齿的深渊巨口，想要顺带将这个点心吞下。
然而。
就在它们张嘴的瞬间。
小黑停住了。
它在真空中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那群巨兽，轻轻张开了嘴。
“吼——”
没有声音。
但在场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都听到了一声来自远古食物链顶端的暴虐咆哮。
那是【混沌吞天吼】的进食宣告。
刹那间，小黑的身后，浮现出一尊无法用肉眼观测全貌的恐怖虚影。未实体化，仅仅是张开了一张嘴——
那是一口黑洞。
真正的、连光线和法则都能吞噬的黑洞。
“吸溜。”
小黑像是吃面条一样，猛地一吸。
原本坚固的虚空结构瞬间崩塌。
处于最前方的十几头虚空猎鲸，连逃跑的念头都还没升起，身体便开始诡异地拉长、扭曲。
它们引以为傲的金仙级肉身，在更高维度的吞噬法则面前，脆弱得像是一张画纸。
“噗！噗！噗！”
十几头万丈巨兽，瞬间被压缩成了十几道灰色的流光，毫无阻碍地没入了那只巴掌大的小狗口中。
一口。
整整半个包围圈，空了。
剩下的猎鲸群僵住了。
那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对于“天敌”的绝对恐惧，瞬间击碎了它们贪婪的本能。
这是什么怪物？！
这是把它们当零食吃？！
“呜——”
幸存的猎鲸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尾巴疯狂摆动，甚至不惜燃烧精血，也要远离这艘该死的黑船，远离那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狗。
仅仅三息。
虚空清场。
小黑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些逃窜的背影——肉太柴，没追的欲望。
它打了个饱嗝，身体一抖，重新变回了那只呆萌的小土狗。
“嗖。”
它钻回战舰，跳上王座，邀功似地冲着李承玄摇了摇尾巴，然后张嘴，“呸”的一声。
一块晶莹剔透、散发着空间法则波动的鲸骨，被它吐在了李承玄的手心。
那是十几头猎鲸一身精华浓缩后的结晶。
“勉强算个零嘴。”
李承玄随手将那块鲸骨扔给了一旁早已看傻眼的丹辰子。
“拿去炼器，别浪费。”
丹辰子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块还带着口水的骨头，感受着里面澎湃的法则之力，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狗……刚才一口吞了相当于十几个金仙的能量？
而且还没变身？
丹辰子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前丹祖”，可能真的连给这狗当铲屎官都得排队。
“陛下……”
丹辰子咽了口唾沫，正要拍马屁。
“别废话。”
李承玄打断了他，目光越过舷窗，看向了那群猎鲸逃窜的反方向。
那里，原本应该是一片空旷的陨石带。
但此刻，随着猎鲸群的溃散，原本被它们庞大身躯遮挡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
“原来是守门的狗。”
李承玄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在层层叠叠的陨石深处，一座残破、古老，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青铜宫殿，静静悬浮。
宫殿之上，插着半截断裂的战旗。
旗帜虽残，但上面那个模糊的“夏”字古篆，却让李承玄体内的皇道龙气，毫无征兆地沸腾了一下。
“那是……”
“上古大夏的遗迹？！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李承玄缓缓站起身。
“靠过去。”
他的眼中，金芒流转。
“看来，这虚空深处，还埋着朕不知道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