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为她烹茶(1 / 1)

银珠霍然抬头,“娘娘?!”

“登第客栈的地契,以及旁边两处铺面的房契。”

水仙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今日起,它们是你的了。”

“不!奴婢不能要!”

银珠像是被烫到般,立刻跪倒在地,“客栈是娘娘的心血,奴婢夫妇只是替娘娘打理,怎敢据为己有?”

“娘娘,这万万不可!”

水仙没有立刻扶她,只是静静看着她跪伏在地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

隐隐地,她好似透过忠心的银珠,看到前世同样忠心的自己。

殿内寂静,只有银珠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水仙倾身,亲手将银珠扶起,按回绣墩上。

“这不是赏赐。”

水仙直视着银珠通红的眼睛,神色真挚,“银珠,你听我说这是姐姐给妹妹的嫁妆。”

银珠的眼泪瞬间滚落。

“你和周砚将客栈经营得极好,它如今的价值,早已远超当初我买下时的本钱,这是你们应得的。”

水仙拿出帕子,替她拭泪,声音轻柔却透着坚持。

“更何况”

她顿了顿,唇角浮起一抹真挚的笑。

“你有了这份产业,在周家底气更足。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有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你在宫外站稳脚跟,生意做得越大,消息网铺得越开,在我身边”

她握紧银珠的手,“也永远是我的底气。”

银珠彻底怔住。

她看着水仙沉静如水的眼眸,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份馈赠,看似是莫大的恩赏与信任,是姐妹情深的见证。

可更深一层娘娘将登第客栈正式交到她手中,意味着从今往后,这条宫外最重要的眼线渠道,将由她银珠全权负责,直接对娘娘负责。

这是托付,是信任,更是将她们主仆二人的命运,更紧密地绑在了一起。

银珠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与想要对水仙负责的责任。

她再次起身,这一次,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娘娘放心。”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奴婢在,客栈在。奴婢活着一天,这条线就绝不会断。”

——

银珠出宫后,水仙乘凤辇前往坤宁宫。

自她被立为后,昭衡帝便下旨将坤宁宫东侧殿改为皇后处理宫务之所,而正殿则维持原状,作为象征性的中宫场所,常用于祭祀或典礼。

此刻东侧殿内,已堆了半人高的奏报、账册与章程。

水仙在紫檀木大案后坐下,只觉得自从有孕,已许久未曾坐在这里过了。

自从回宫,昭衡帝便默许了她重新处理公务。

水仙上手的时候,甚至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她效率极高。

先批阅了女官学堂的扩建章程。

朱笔一挥,准。

又翻开后宫用度节流方案。

自从昭衡帝解散后宫,后宫开销本已大减。

这份方案却进一步细化,从灯油炭火到时鲜瓜果,逐项核定了新例,预计可再节余三成。水仙略作修改,将节余部分注明拨入慈幼局,供养孤寡,然后准奏。

最后是太妃们迁往京郊行宫荣养的名单。

太后离宫,后宫也解散了,几位年事已高,无子嗣依靠的先帝妃嫔上书请求出宫荣养。

水仙仔细核对了每位太妃的位份、年例,斟酌着添减了几样用度赏赐,确保她们晚年无忧,又不至太过奢靡惹人非议。

一个时辰后,案头堆积的事务已处理大半。

水仙搁下朱笔,揉了揉微酸的腕子,正准备唤人添茶,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案角。

那里压着几封从昭衡帝那边送来的,未及处理的零散奏报。

多半,是跟后宫有关的奏报。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封,是内务府关于秋季贡缎入库的例行禀报,估计是前些日子昭衡帝代她处理内务府事宜,如今水仙重新掌权,便将这些奏报从御案送到她的案头上。

放下,又拿起下一封,是钦天监呈送的星象记录。

第三封

水仙的手,顿住了。

那是一封没有题头、没有署名的密奏,封口处用的火漆,纹样特殊。

水仙虽然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在她看到那特殊纹样的瞬间,下意识想到了从南疆而来的阿娜。

水仙的心跳,漏了一拍。

阿娜的信,怎么会送到她这里来?

水仙瞬间想到了裴济川曾说过的,阿娜在替昭衡帝调养身体,且因涉及龙体,不便泄密,连裴济川都不曾知。

估计,是宫人疏忽,将昭衡帝御案上的信件与那些内务府相关的奏报一同送了过来。

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试探她?还是昭衡帝今早说的“再无秘密”,竟包括了连这样的密奏也对她开放?

水仙指尖冰凉。

理智告诉她,不该拆。

这是直呈皇帝的信件,她身为皇后,虽有协理六宫之权,却无权干预前朝乃至皇帝的私密事务。

可是

“朕的江山,朕的身家,都交予你了。”

“我们之间,从今往后,再无秘密,亦无需猜忌。”

他今早的话,犹在耳边。

那灼热诚挚的目光,仿佛还在眼前。

水仙握着那封信件,薄薄的纸张却似有千斤重。

她该原封不动派人送还乾清宫。

她该假装没看见,继续处理其他事务。

可是

鬼使神差的,水仙的指尖,抚上了信封上的火漆。

“啪。”

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火漆碎裂,封口松开。

水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一片沉静。

她抽出里面的信笺,展开。

纸张薄而韧,字迹是女子笔触:

“太后凤体经臣与裴太医会同诊视,风寒已祛,沉疴渐消”

在信中,阿娜先提到太后凤体。

“目前每日进参苓白术散加减方一剂,辅以针灸关元、足三里,眠食渐安,脉象趋于和缓。预计再调理月余,可复旧观。”

是阿娜的字迹。水仙认得。

她继续往下看。

“皇上龙体经数月调理,旧年寒症已近痊愈,精元旺盛,于子嗣上恢复如初。”

看清后面的字的瞬间,水仙的呼吸,在那一刻停住了。

于子嗣上恢复如初!

水仙握着信笺的手,一点点收紧。

纸张边缘在她指尖皱起,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她想起昭衡帝对她孕事的过度紧张,想起今早,他将私库印鉴、暗卫调度、全部交给她时,那诚挚无比的眼神。

原来如此。

原来,所谓的再无秘密,是他终于背着她调理好了身体,可以孕育更多子嗣的底气。

心,一点点冷下去。

像是三九寒冬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冷到脚底,连指尖都冻得发麻。

水仙坐在那里,许久未动。

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孤零零的一道。

终于,她动了。

水仙极慢的,将信笺按照原样折好,塞回信封。

又取来一小块新的火漆,在烛火上烤软,仔细地重新封好口子。

她的动作平稳,一丝不乱。

做完这一切,她将密奏放回那叠零散奏报的最底层。

然后,她拿起下一份待批的文书。

是礼部关于祭天仪程的请示。

她提起朱笔,蘸了墨。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久久未落。

殷红的朱砂墨,缓缓凝聚滴落。

在雪白的纸笺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

像血。

——

昭衡帝提前下朝回来时,水仙正坐在窗边的绣架前,手中银针引着丝线,却久久未落。

绣绷上是一对戏水鸳鸯,才绣了半边羽翼。

“仙儿。”

昭衡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朝堂归来后的些许疲惫,却更添温和。

水仙指尖微颤,银针险些扎到指腹。

她放下针线起身,转身时脸上已浮起恰到好处的浅笑:“皇上今日回来得早。”

“别动。”

昭衡帝快步上前,将她按回绣墩,自己则在她身侧坐下。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罐,罐身素净,只以墨笔勾勒几缕云纹,“江南新贡的云雾茶,今年头一茬。朕想着,你该尝尝。”

水仙接过茶罐,指尖触及罐身微凉:“这等小事,让宫人送来便是,何劳皇上亲自”

“朕想亲手烹给你喝。”

昭衡帝截断她的话,自然地握住她微凉的手,“走,去后头暖阁。”

昭衡帝笑容深邃,满心满眼都是她。

“今日朕当一回茶博士。”

乾清宫后殿连着一处临水暖阁,三面开窗,窗外几株夏日盛开的纯白茉莉。

阁内设着矮榻、茶案,帝后过去前,宫人便已将冰鉴挪到那边,风一吹过,煞是凉爽。

昭衡帝褪下朝服外袍,只着明黄常服,挽袖净手,当真在茶案前坐定。

水仙静静看着。

她看着他取水、温壶手法娴熟得不像生手。

沸水冲入茶壶的刹那,白雾蒸腾,茶叶在水中舒展翻滚,发出细微的声响,弥漫诱人的茶香。

“你何时学的烹茶?”

水仙忽然问。

昭衡帝抬眸看她一眼,唇角微扬:“前些日子,闲时翻了本茶经,又寻了司茶监的老宫人讨教了几次。”

他顿了顿,语气更柔,“总想着,朕学一学。待你身子再稳些,落雪时,朕陪你去梅林边的小亭,咱们围炉煮茶,看红梅映雪。”

他说得寻常,仿佛这本就是夫妻间最自然不过的事。

水仙却觉得心口某处,被轻轻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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