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的小手悄悄摸向了藏在袖口里的药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或许是笃定她活不过几天,所以这两日连给她送饭送水的人都没有。
她将计就计一直假装昏迷不醒,蜷缩在硬板床的角落。
白天就通过木灵了解掌握老宅的信息。
除了她所在的西厢房,沉家老宅最深处还有一间院子,似乎常年锁着,象是炼药房的地方。
那里还会偶尔会飘出混合着草药与血腥气的奇怪味道。
但是那院子如同铜墙铁壁封得太死了,没有任何的植被,所以她无法知道里面的情况。
正屋方向守卫森严,尤其是老太爷居住的主屋,除了固定的护卫,每日还有特定的人进出送药。
她还听到了一些下人间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
关于老太爷续命的传说,关于沉家某些见不得光的营”,还有前些年偶尔会消失的那些从外地买来或拐来的孩童……
每多知道一点,童童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沉家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更脏。
思忖间,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灵活地钻了进来,又迅速反手将门虚掩。
正是林娇娇!
她今天换了身更鲜亮的衣裳,小脸上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阴冷笑容。
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昏迷”的童童,并没有立刻出声。
而是用犀利的目光仔细打量,眼神象毒蛇的信子。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嗤笑一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装了,顾童童。我就知道你诡计多端,怎么可能真的被那点迷药放倒这么久?”
童童心中微凛,但依旧没有睁眼,呼吸节奏丝毫未变。
林娇娇似乎也不急,她慢悠悠地在床边那把唯一的破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你知道吗?看见你现在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这里,我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林娇娇的声音带着与她稚嫩面容截然不同的怨毒。
“上辈子,你和你那个妈,就该在乡下被磋磨死!你妈忧思成疾早死,你小小年纪被卖给老光棍换彩礼,最后被打死……那才是你们该有的下场!”
童童的眼皮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林娇娇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笑容更盛,也更加扭曲。
“上辈子你死前最后一次看我的那种眼神,不甘、羡慕、又无可奈何……真是让人回味。”
她站起身,凑到童童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
“没想到吧?我也回来了。从那个噩梦里回来了。”
童童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清澈平静,没有林娇娇预想中的惊恐或愤怒。
只是带着一丝探究,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女孩。
“重生?”
童童开口,小奶音有些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很笃定。
怪不得,从京市第一次遇见林娇娇,她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这一切的违和感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林娇娇被她的平静激怒了,但她强压下去。
扬起下巴:“看来你也不傻。没错,我重生了。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了!”
“我本来应该和我弟弟在军区大院长大,以后嫁给军官,幸福美满!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和你妈,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越说越激动,小手紧紧攥成拳头:“我重生回来,居然还在黑省那个鬼地方!还要天天干活,被那个老不死的打骂!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母女就能攀上高枝?凭什么顾彦斌会看上你妈那个二婚的破烂货?!”
童童依旧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发泄完,才轻声问:“所以,你就杀了林老婆子,投靠了沉家?”
林娇娇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是又怎么样?那老东西该死!至于沉家……他们需要我知道的那些未来消息,我需要他们的力量和荣华富贵,各取所需罢了!”
“等他们拿到叶家的金方,彻底掌控那些秘药……呵,顾童童,你以为你还能活吗?沉家老太爷续命的药里,可是一直缺一味最重要的药引——年幼纯阳的女孩最好。你可是叶家嫡系的外孙女,再合适不过了。”
饶是童童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药引”这样的字眼,还是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沉家,竟然真的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用年幼的孩子来炼药!
估计沉老爷子的命不只是靠着叶家的药吊着,还有这阴毒的秘药的功劳!
童童忍着心里的恶心,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孩童的天真好奇:“你用这些消息换沉家的庇护,可你怎么知道,等他们榨干你所有价值,不会把你也变成药引?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了。”
林娇娇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强作镇定。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和沉家是合作关系!我帮了他们那么多,他们不会……”
“不会吗?”
童童打断她,小脸上露出一丝与她话语内容截然相反的纯真笑容。
“林娇娇,你上辈子靠沉家提携,这辈子又提前投靠,看起来好象很聪明。可你忘了,沉家作恶多端丧尽天良,你一个知道他们那么多秘密的外人,他们会真心待你?”
“你现在还有用,自然捧着。等你没用了,或者……沉家觉得你知道的已经够多,甚至可能成为威胁的时候……”
她每说一句,林娇娇的脸色就白一分。
童童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她何尝不知道与虎谋皮的危险?
只是前世的顺遂和被今生处境逼急了的她,刻意忽略了这一点,拼命抓住沉家这根看似华丽的浮木。
“你闭嘴!”
林娇娇终于破防了,她尖声叫道,猛地扑上来,伸手就想掐童童的脖子。
“都是你!要不是你和你妈改变了一切,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我先弄死你!”
就是现在!
童童眼中精光一闪,一直藏在薄被下的手迅如闪电般探出!
指间一点寒芒微闪。
“噗”一声轻响。
手中浸通过麻醉药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林娇娇颈侧的一个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