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并排站立着三名身着亮银仙甲、腰佩制式仙剑的仙兵，个个气息精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天庭使者。
秦夜鸩瞬间明白了。天庭通缉令刚下，使者就找上门来，目标明确——正是他们这两个“亲历者”。
“婧儿，夜鸩，来了。”慕容垂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默。
“这位是天庭内阁派来的巡天仙使，玉衡真人。仙使此次前来，是想向你们询问一些关于地府之行的细节。”
玉衡真人微微颔首，目光如实质般落在秦夜鸩和慕容诺婧身上，尤其在秦夜鸩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慕容长老，秦小友，不必紧张。”玉衡真人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本使奉内阁之命，调查黄泉地狱十殿阎王覆灭一事。
听闻二位曾深入地狱，救人除恶，更与那血仙皿有过交集，故特来请教。
还请二位将经历如实道来，天庭自会秉公处置。”
“秉公处置”四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慕容诺婧显然被这场面弄得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看向父亲，又看向秦夜鸩。
慕容垂对她点了点头，温声道：“婧儿，不必害怕，将你们所经历的事情，如实告知仙使便可。”
秦夜鸩上前半步，对慕容诺婧低声道：“师父，要不……我来说吧？”
慕容诺婧却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既然要面对，那就由她这个做师父的来承担。她看向玉衡真人，行了一礼：“仙使请问，诺婧知无不言。”
玉衡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从二位为何进入地府说起吧。”
慕容诺婧理了理思绪，开始叙述：“我与弟子秦夜鸩进入地府，是为救人。
我宗弟子秦楠儿——也就是秦雅楠，因特殊体质被复古灵教觊觎，遭其设计，被地府之人抓走，送入毒狱殿。
我们一路追踪，在毒狱殿的五官王那里……”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秦夜鸩，继续道：“我们并未亲眼见到五官王，因为当我们赶到时，五官王已经死了。而在那里，我们第一次遇到了血仙皿前辈和他的同伴。”
“哦？”玉衡真人眉毛微挑，“也就是说，五官王是血仙皿所杀？”
“是血仙皿前辈亲口所言。”慕容诺婧点头。
“他告诉我们，不仅五官王，前四殿的阎王——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都是他和他手下所杀。
并且，这一路上我们所遇到的其他地府阻拦者，如阴阳判官、孟婆等，应该也都是他们解决的。”
玉衡真人身后的一名仙兵迅速记录着。真人则继续问道：“那么，二位是从何时开始与血仙皿合作的？”
“从阎罗王的审判殿开始。”慕容诺婧回答得很清晰。
“在审判殿，我们遭遇了被复古灵教控制的阎罗王。血仙皿前辈和他的手下们正在与之交战，我们便出手相助。自那以后，直到转轮地狱，我们都是并肩作战。”
她特意强调了“被复古灵教控制”这几个字。
玉衡真人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追问道：“被复古灵教控制？慕容长老如何确定？”
“阎罗王以及后续的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战斗时都表现异常，眼中时有邪异红光，口中常提及‘复古灵教’、‘教主’、‘大业’等词。”
慕容诺婧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语气肯定，“而且，他们的攻击中常常夹杂着不属于地府正统功法的邪术。最后转轮王更是亲口承认与邪教合作，并称邪教巡使邪尧为‘大人’。”
玉衡真人沉默片刻，示意她继续。
“后面的战斗……其实主要是血仙皿前辈和他的手下们在主攻。”慕容诺婧斟酌着词句。
“我和夜鸩更多是辅助。血仙皿前辈战力极高，对地府各殿阎王的能力弱点了如指掌，往往能制定出最有效的战术。我们配合他，才能一路闯到转轮地狱。”
“那么最后转轮地狱一战，具体情况如何？”玉衡真人问到了关键。
慕容诺婧将转轮王的变化、血仙皿的苦战、邪尧突然出现夺走轮回之核、转轮王被投入轮回等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她的描述客观而清晰，既没有夸大血仙皿的功劳，也没有隐瞒邪尧最终得手的事实。
只是，在提到血仙皿最后的状态时，她下意识地模糊了细节——没有说他面具破碎、斗笠开裂，只说“耗力过巨，伤势不轻”。
玉衡真人静静听着，期间没有打断，只是偶尔让仙兵确认某个细节。
待慕容诺婧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所以，按慕容长老所说，血仙皿闯入地府，虽手段激烈，诛杀十殿阎王。
但其目的确是为阻止复古灵教阴谋，且成功挫败了邪教控制地府的企图，只是最终被邪教巡使趁虚而入，夺走了轮回之核？”
“正是。”慕容诺婧点头。
“那么，”玉衡真人话锋一转，目光锐利，“慕容长老认为，血仙皿此人，是正是邪？”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也问得刁钻。
慕容诺婧怔了一下，随即正色道：“诺婧不敢妄断他人正邪。
但就此次地府之事而言，血仙皿前辈所为，救了我们，救了地府，破坏了邪教阴谋。
若没有他，后果不堪设想。至少在此事上，他行的是正义之举。”
“即使他杀戮过重，手段酷烈，甚至可能……有越俎代庖、藐视天庭威严之嫌？”玉衡真人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话中的分量却重若千钧。
慕容诺婧沉默了。她听出了这话里的深意——天庭通缉血仙皿，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杀了阎王，更是因为他“藐视了天庭的权威”。
秦夜鸩在一旁听着，心中冷笑。
果然，所谓的“调查”，不过是走个过场。
天庭真正在意的，不是地府是否安宁，不是邪教是否被阻止，而是他们的“面子”和“权威”是否被冒犯。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
这时，慕容垂轻咳一声，开口道：“仙使，小女所言，俱是亲身经历。血仙皿此人，行事确实特立独行，不遵常法。但此次地府之事，他的功劳确不可没。
天庭若因他手段激烈、未按规程行事便将其定为邪魔，恐难服众，亦有损天庭‘赏罚分明、公正无私’之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