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边,和祁同伟差不多时间得到消息的李达康果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而是先一个电话打到了市长吴雄飞那。
“吴雄飞!你这个市长怎么当的?!”
“啊?!”
“京州矿务是你的地盘,在你的地盘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故,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失职!”
“你现在是不是准备睡觉了?啊?”
“现在给我立刻、马上!滚到现场去!把事情处理干净了!”
“出任何岔子,我拿你是问!”
李达康说完不给吴雄飞任何解释的机会,“啪”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刚才的那声爆炸吴雄飞自然也是听见了。
当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己应该要吃挂落了。
果然,马上李达康的电话就打来了。
收到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吴雄飞是既窝囊,又憋气!
本来嘛!
京州矿务的生产任务,本来就是李达康这个市委书记硬压下去的,他这个市长中间都没过过手。
现在呢?矿上出事情了,得有人担责了。
李达康啪一个电话过来,一口大锅直接扣他脑门上。
这叫他上哪儿说理去?
但窝囊归窝囊,憋气归憋气,谁不知道和李达康这个市委书记是没道理好讲的?
出门擦屁股去呗还能怎么办?
哎,希望能把影响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吧。
三号矿井现场,警笛声、救护车鸣叫声和现场喧闹声乱成一团。
吴雄飞到场时赵东来已经在安排人员施救了,于是他就找矿务集团的相关领导了解情况。
据集团领导报告,此次发生爆炸的3号矿井并非集团直营,而是外包给了一家名为“天诚矿业”的私人公司开采。
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陈天诚,其父亲陈启山,正是京州市矿务局负责安全生产监管的监管科科长。
“荒谬!”
“当爹的负责监管,儿子承包矿井,这不是典型的监守自盗、权力寻租吗?!真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赶紧给我把这对父子找出来!”
吴雄飞在听完矿务集团领导的汇报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怒道。
马上就有个五六十岁,竖着大背头的男人小跑到他面前:“吴市长、吴市长!”
来人正是他想要找的陈启山。
吴雄飞手指点点,强压怒火道:“陈科长,去年内院颁布的煤炭行业淘汰落后产能条例中,明确要求关停不具备安全生产条件的煤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落实?”
陈启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慌张道:“您听我解释啊吴市长,这矿这矿我们矿务局之前确实已经封停了的呀!”
“那现在怎么开采了?还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
“渎职!严重的渎职!”
“你儿子呢?马上给我把陈天诚喊过来!”
“我……我不知道啊!”陈启山急得直跺脚:“刚出事时候我就在给他打电话,可一直关机!我也在找他啊吴市长!”
“我我真是被这个逆子给害惨了啊我!”
“行了”吴雄飞摆摆手:“我现在没工夫听你解释这么多。你是监管科长,3号矿的安全监管是你直接负责的!不管重新开采有没有你的批文,矿井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这个监管科长首先就脱不了干系!”
“现在。赶紧给我把三号矿井的地下结构图找出来,积极配合施救。”
“还有,你最好祈祷井下的矿工能多救出来几个,不然你们父子俩谁都跑不了!”
“赵东来,赶紧去陈天诚经常出入的场所,一定要把人给我挖出来!”
“是!”
而另一边,正被京州市警方大力搜寻的陈天诚,却是在得知矿井出大事情后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
当时煤矿方向那么大的火光他也看见了,据矿长孙建宏说,当时井下作业的30多人可是一个都没上来啊!
这要不跑能好得了?
但是他想不到,孙建宏本身的目的就是想要他跑。
3号矿井,是孙建宏和陈天诚两人合作联营的,孙建宏之所以找上陈天诚,就是因为其父亲陈启山是矿务局监管科的科长,正好管着这块。
而且孙建宏此人心眼还多,不但找陈天诚合伙,还哄着让陈天诚当了法人代表,自己当矿长,经营销售全部是自己在做,给付陈天诚一小部分利润,就把他打发了,只当是养了只替罪羊。
你想啊,法人代表是什么?就是出了事情要当代表上法院的人。
而现在矿井出事,就该轮到他这只替罪羊出力了。
“天诚啊,矿上出了这么大事情,政府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必须要找人出来负责。”
“我得到消息说,你爸已经被停职调查了,下一个要抓的就是我们!”孙建宏半认真、半吓唬陈天诚道。
“那孙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自首吧?!”
这时候的陈天诚也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并且知道父亲陈启山已经被停职调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了吧你?自首?不要命了吗?矿下可是埋了二三十号人呢!”孙建宏推了下陈天诚的脑袋,恶狠狠说道:“就算运气好不用挨枪子,也得蹲二三十年!”
“难道你想在牢里蹲一辈子不成?”
“哎!孙哥,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陈天诚叹口气道。
“跑!”孙建宏眯起眼睛发狠道:“都这地步了我们只有跑出去才有活路。”
说着他拿出个黑色公文包:“兄弟我早都替你准备好了,美钞、护照,待会儿有车子送你去岩台,到了那自有人接你出境。”
陈天诚翻开公文包看了看,接着上下打量孙建宏,稍稍起疑:“那你呢?”
合作经营了矿井这么久,他自然是有海外账户的,所以他只需要够跑出去,等到了国外自然有足够的钱潇洒快活。
孙建宏稍微一愣,接着很自然道:“我当然也得走。”
“那我和你一起走!”
“不行,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大。”
“你先去,等到了岩台海岸线那我们再集合。”
“我跑了,那我爸怎么办?”
“你这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孙建宏推了一把他的脑袋:“只有你跑了,你爸才能把事儿全推到你的身上! 这样他顶多算渎职,连坐牢都用不上。”
“但你要是被抓了,你们父子俩对着咬,那才真是谁都跑不了,把牢底坐穿!”
陈天诚将信将疑:“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孙建宏轻轻一笑:“所以你还得再写封告别信,把所有事揽到自己身上,然后说你怕担不起责任跑国外去了。”
“这样就能把你爸摘出去了。”
陈天诚虽然对孙建宏的说法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出于对自身的担忧,以及想帮父亲脱罪的共同作用下,他最后还是按孙建宏说的写下“告别信”,乘上“班车”。
孙建宏对着班车挥手,直到车子开没影了,才拿起电话打给蛇头:“人已经出来了,大概四小时后到。”
“身上那5万美钞归你,我再额外给你100万!”
是的,从一开始孙建宏就打的主意让陈天诚背锅。
至于背完锅了以后
哼!
孙建宏收起手机、玩味地笑了笑,亦是很快消失在了夜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