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刘新建,最近却过的很是压抑。
具体该怎么形容他此刻心情呢?
大概就象手里重仓压了支股票,然后夜里收到消息其公司财务造假。
虽未开盘,却已知关灯吃面,等着开盘时候挨一刀的心境差不多。
而刘新建的仓皇心态,自逃不过其妻子陈淑兰。
“我说老刘呐,文彬和……她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她虽然对于刘新建的家外有家的事上存在诸多不满,但涉及到存亡大事上,她和刘新建的立场却是坚决地一致。
刘新建闭上眼,虽有些不耐,但也还是点头:“恩,都被纪委扣着呢,暂时还没有消息。”
“赵家那边也没个准信吗?你可是一直在替他们做事情!”
陈淑兰开始絮絮叨叨,逮着哪个抱怨哪个,以此来发泄心里的不满:“这田国富也是,怎么这么不讲人情?你这大半年不争不抢什么也没做,他们还抓着你不放……”
“也怪你!没事学人家搞什么金屋藏娇,现在好,让人抓住把柄了吧!”
陈淑兰抱怨完赵家又抱怨纪委,接着又把矛头指向了刘新建身上。
搞得刘新建是不厌其烦:“妇道人家、不懂就别乱说话!我是因为男女问题才被人盯上的吗?我是站错了对!”
这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了。陈淑兰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被触及到了认知盲区。
刘新建则是长叹口气,心里一片冰凉。
但是这话,他还真没说错。
不管田国富沙瑞金,还是李达康祁同伟。
甚至包括高育良,难道他们就没错了吗?
并不是。
区别只在于他们赢了,所以他们就是对的。
而他刘新建输了,站错了,所以他过往的那些经济问题、生活作风问题,才会被一件件翻出来,放大,成为压垮他的稻草。
是先有了要被打倒的结果,才需要去查找足够多的“错误”来支撑这个结果。
顺序很重要。
这是事情的真相,也是他现在最深切的体会。
而陈淑兰不懂,她只看到表面的“错误”,却看不到背后决定对错的权力博弈。
颓然过后,刘新建挥挥手:“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没事,你那就是空想;”
“有事,你想了也没用。”
“你只需要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话。”
“兴许,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
“我现在的级别已经上来了,再怎样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确实,刘新建虽然个人行政级别是正厅,但其吕州市长的职位级别却按副省级配置,享有副部级待遇。
所以他只要不是犯的重大原则性错误,至不济也不过去秦城待几年,生活总归也要比普通人要好上不少。
而且他还有海外账户上的十几个亿,以及赵家的照顾,等等。
“我要是真出了什么,老宅菜园子地下还埋了些金条,就水龙头那位置的下面,到时你和刘鑫商量着挖来用。”
“以后有事情多和刘鑫商量,他读书多,脑子比你活络。”
…
既然都谈到这了,刘新建也就顺便给妻子交代清楚“后事”,以防真出事的时候来不及说。
在刘新建困坐愁城、交代后事的几乎同时,被控制在省纪委指定地点的苏晓雯,其心理防线亦是在经历着最后的冲击与瓦解。
主审员名叫陆林,外号“赛诸葛”,是名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手,在察觉出她状态变化后立刻对症下药:“苏晓雯,你进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天里,你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吗?”
苏晓雯嘴唇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见此陆林也不在意,继续攻心:“你是不是觉得,你只需要硬挺着,我们就拿你没办法,而且早晚会有人把你救出去?”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只能告诉你、你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从事纪检工作也快有二十年了,从没有过任何人,能在被带到纪检审讯室后还能安然出去的。”
“如果说,今天是我们冤枉了你,那得恭喜你中奖了。”
“这可是我头一次看走眼啊。”陆林半是捉狭半是玩味地说道。
听及此话,苏晓雯虽内心波澜,但表面上依然没有变化。
陆林接着以随意的口吻说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凭借我二十年纪检经验,逃脱惩罚的犯罪分子我没见过,但发生意外的嫌疑倒是有过几个。”
“你知道为什么吗苏女士?”
“因为啊,让一个人发生意外的成本,是要远高于让这个人脱罪的。”
“你招没招认,你清楚,但外面的人不清楚。”
“你猜外面的人会不会安全起见,从而采取些什么措施呢?”
这话一出,不但苏晓雯被惊出一身冷汗,就连坐在陆林身旁陪审的周逸飞亦是浑身一颤。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其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忠诚身上,倒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什么样的人,才能绝对地保守住秘密呢?”
“苏女士是聪明人,想必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