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解成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浮起几分尴尬与不自在。
当初于莉来相亲的场景,他至今还记得清楚——可那桩事,终究没成。
人家没看上他,之后便再没了下文。
在于莉之后,阎解成也相过几回亲,可在他心里,于莉依然是所有相亲对象中模样最出挑、最让他念念不忘的一个。
此时许大茂突然提起这桩旧事,阎解成心里一咯噔,以为他又要拿这事来取笑自己,顿时有些恼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扯什么呢,那都是老黄历了,跟我有啥关系?”
“我这儿还有事要忙,没空听你闲扯。”
说着,他抬脚就要往院外走。
谁知许大茂身子一横,又把他拦了下来,脸上带着那种知道点儿什么秘密似的笑意,压低声音说道:
“急什么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刚才我在街上碰见于莉和她妹妹于海棠了,你猜怎么着?可有意思了——原来她们姐妹俩,跟那个‘四二零’苏远也认识!”
“而且听说,因为苏远的缘故,于莉她”
许大茂这人最爱传话,当下便把刚才在街上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阎解成听完,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是说于莉早就认识苏远?”
“她当时没答应跟我处对象,也是苏远在背后搅和的?”
“就跟当年贾东旭那事一样?”
阎解成越说越气,眼睛都瞪红了。
想想院里这几个年纪相仿的:贾东旭早就结了婚,苏远娶了媳妇,许大茂成了家,连刘光齐也办了喜事,傻柱就更不用比了数来数去,就只剩下他自己,到现在还打着光棍。
许大茂一看他这样,连忙摆手撇清:
“哎哎,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别胡乱联想!”
“我就是把见到的事儿告诉你,别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往我头上扣帽子!”
可不管许大茂承不承认,在阎解成听来,这事儿已经再清楚不过——自己相亲没成,肯定又是苏远在背后捣鬼。
反正这种事,苏远也不是头一回干了,贾东旭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邻居们,也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过大家关注的点和阎解成不太一样。
阎埠贵在边上推了推眼镜,啧啧叹道:
“就因为认识苏远,于莉就能被正部级的单位抢着要?”
“苏远现在这面子可真够大的!”
院里其他人听了,也都跟着感叹起来。
只是感叹之余,不少人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苏远有这么大能耐,当初他在院里的时候,就该好好跟他拉近关系。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苏远的层次早已不同往日,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得着的了。
阎解成心里更是憋闷。
他和其他人想的不一样——在旁人看来,即便没有苏远,以于莉的条件也未必能看上阎解成;可阎解成自己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觉得自家条件不算差,当初没成,肯定是有人作梗。
再联想到苏远之前“撬”过贾东旭的墙角,他更是认定了于莉那件事也是苏远在背后使坏。
这么一想,阎解成对苏远真是恨得牙痒痒。
而这还不算完——因为许大茂带回来的这个消息,阎解成又被父母揪着数落了一通:
“要是你当初别那么傲气,主动跟苏远处好关系,现在工作说不定早就安排上了!”
时间转眼到了年初五。
各工厂、商铺陆续开业,街上恢复了往常的忙碌。
除了学生们还没开学,整个社会秩序已基本回归正常。
苏远也一早来到轧钢厂上班。
不过这才开工第一天,他刚到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就被人客客气气地请走了——计划委员会那边来了人,专程请他过去一趟。
其实从年初二开始,计划委员会就已经忙得连轴转。本来早就想找苏远了解情况,但考虑到他还在假期中,只好一直等到现在。
好不容易盼到各单位正式上班,委员会的人第一时间就把苏远请了过来。
事关紧要,没有寒暄,苏远直接被带进了会议室。
一推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这年头还没有禁烟的习惯,会议室里坐着的又多是老烟枪,一开会便是人手一支烟,加上门窗紧闭,屋里烟雾缭绕,简直像个毒气室,呛得人睁不开眼。
严主任眼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他一见苏远进来,立刻站起身,开门见山地说道:
“苏厂长,你可算来了!”
“船只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两天后抵达津门。”
“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想抓紧时间商量一下赈灾粮的调度安排。”
“我们研究后决定,成立一个粮食调度专项小组。这次任务重、时间紧,光是第一批粮食就有二十万吨,关系到千万人的生计,不能有丝毫马虎。”
“这个小组,想请你担任副组长,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说完,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向苏远,目光里带着疲惫,也带着期盼。
苏远微微一怔,但看到在场众人个个面容憔悴、眼带血丝,显然已连续奋战多日,肩上压着千钧重担。
请他担任副组长,一方面是表示坦诚与重视,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希望他能在这批粮食的供应上多尽一份力。
苏远没有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服从安排。这件事关乎重大,我一定尽力。”
话音落下,严主任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