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苏池晏那边已经再次勤勤恳恳地寻起了人。
眼看着街上人群越来越多,人也不好找了,苏仙君干脆就又让其他两个人都来出一出主意。
“……白宗主我不太了解,我基本上都在玄津峰待着呢。”张砚石道,“顾峰主略有耳闻,可是他整日不就是往外跑吗,要不然就是研究那些吃食,然后去秘境里面种花,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说完沉默一两秒,他又一次补充道:“啊,还有和沈峰主一言不合就开打。”
听到他提起沈泽楠,苏池晏原本还算有点笑意的神色不知为何僵了一瞬,他撇撇嘴说:“不许提他。”
张砚石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是我嘴快了,苏峰主莫怪。”
陈琰青见状就接过话头:“若说白宗主,他一向喜静,不如我们去寻寻听书吃茶的地方。”
张砚石立刻附和:“有道理。”
苏池晏:“什么你都觉得有道理,小白喜静倒是真的,但是顾城渊那尊大佛会跟着去吗?他才坐不住呢,依小白那性子,肯定要由着大佛走呀。”
张砚石双手环在胸前,一副没了办法的模样:“那苏峰主说,我们要去哪里找他们?”
“但是陈峰主刚刚说的也不错,最近那个仙魔良缘的话本子不是挺多人在听吗,我在想按照那尊大佛的性子,他不去听才怪了。”
张砚石:“所以呢?”
“吃茶的地方咱们先放放,我们可以去找找最热闹的说书楼,以我的判断,肯定错不了——”
……
“师尊你要喝什么茶?”
船舫轻晃,湖面微起涟漪,顾城渊斟了两杯正冒着热气的茶,摆在茶案上任对面的人挑:“一杯是花蜜茶,尝个味,待会哥哥想睡也好睡些,另外一杯是花茶,喝了恐怕就睡不着了。”
“……”
白佑最后还是挑了花蜜茶。
他倒是细心。
两人倒是悠闲,血溅却对这些东西兴趣缺缺,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沿上看岸边上的行人。
他这副模样,正是顾城渊想看到的。
“……喂,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待的?”血溅指尖绕着红发,一圈圈地转,“那么一小壶茶怎么要喝这么久?”
故意忽略他的话,顾城渊的目光只是落在白佑被热茶水汽熏的微湿的睫毛上,自顾自地轻声问他:“哥哥觉得这里怎么样?”
白佑撇开茶沫,抿了一口:“……还不错,很静。”
“哥哥喜欢就好。”
血溅在一旁听的牙酸,小声嘀咕:“又来了又来……牙都酸倒了。”
顾城渊瞥他一眼:“你若是不愿意待,就回剑里去。”
血溅哎呦一声:“行行行,你们继续,我也没说我不乐意呀,要我是就是你故意来这个无聊的地方……”
“……”
午后恬静,后来白佑犯了困,顾城渊过去让他靠着,就睡了过去,血溅本来就无聊,打了两个哈欠也跟着睡了。
这样一来画面倒是宁和许多。
再次醒来时,夕阳已经快要沉入湖面,天色转为靛蓝,只有湖面上还残存着暖色,晚风撩起波纹都是金光粼粼的。
河畔与街道的额灯笼烛火也依次亮起,喧闹人声与灯火勾勒出夜市初具繁华的轮廓。
见此,几人准备去那边转转,顺便把花灯给买了。
一路上,或许是有人付银子的缘故,血溅逛的格外高兴。
但瞧着渐浓的夜色,白佑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即使是很微妙的情绪,一直跟在身旁的顾城渊也能察觉出他的状态有些不对,他略微思考一会,便猜出来他在为什么事情费神。
他伸手拿过白佑帮血溅提着的花灯,在他耳边问道:“哥哥在想苏池晏他们?”
“……”
白佑愣了一下,有时候他真是觉得顾城渊是不是有修习过什么读心的邪术,否则这人怎么总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他一时没有答话,顾城渊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瞧着眼前略显郁闷的人,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明明心里还是挂念着苍幽山的,但因为心里有道坎,扭捏地不愿意跨过去,于是顾城渊便精心地设计了一个解决办法,把做决定的权利抛给了苏池晏一行人。
他提的那个主意的确暂且搁置了最矛盾的问题,可时间将至,若是苏池晏真的没有寻见他们,他的师尊也会不高兴。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心中是想回去的。
想到这里,顾城渊笑了笑:“其实离开苍幽山这么久,我还挺想念洛川的花海的,回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坏事。”
“……”
白佑轻轻蹙起眉头:“你也不必这样。”
“不必哪样?”
白佑自知已经被对方看的彻底,撇开眼神不再谈论下去:“没什么,走吧。”
……
一直找到天黑,张砚石眼看着原本兴致勃勃的苏池晏渐渐蔫下来,以至于现在丧着一张脸,瞧上去就差两行清泪了。
秉承着苏峰主还年轻,他们这些年长的同门要多照顾的心理,张砚石转头想与身旁的陈琰青商量商量要怎么安慰才最见效,结果一转头又瞧见一张差不多的丧脸。
张砚石皱了皱眉头,颇为不解地道:“不是吧,只是暂时找不着人,又不是其他的什么,你们有必要这副表情吗……”
苏池晏恹恹地道:“你懂什么……找了一整天了,他们还在这里吗?不会走了吧?”
张砚石闻言就要把罗盘掏出来,陈琰青沉着嗓音道:“你那东西乱转了一天,什么用处都没有。”
“嘿。”张砚石不服气地道,“这是什么话?你们不能把气撒在我头上啊。”
苏池晏叹了口气:“这么久都没瞧见人影,刚刚也问过路人,都说没瞧见……他们肯定早就走了。”
“……”
张砚石最受不了这种苦兮兮的气氛:“也不一定,万一呢?大不了等回去我再试试追踪阵,说不定就找着了呢?”
“追踪阵……这个阵法不是只有我爹会吗,你从哪学的?”
“沈峰主之前不是也学过,我也跟着学了一点点。”说到一半,张砚石意识到又提了沈泽楠,赶紧道,“这个不是我要提的,是你问的。”
苏池晏已经没了计较这些的心情。
见气氛又开始沉默,正巧也路过一个糖人摊子,张砚石便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垂头丧气的,这样,我请你们吃糖人,怎么样?”
不等两人拒绝,他就已经拖着人走了过去。
一靠近了,瞧见那摊子前挂的牌子,稀奇道:“哟,还说什么都能吹呢。”
听见这话,苏池晏倒是精神了些:“什么都能吹?”
小贩盈着他们笑:“是呀,我打小就学吹糖人,什么都能吹。”
苏池晏想了想:“你能照着画像吹人吗?”
小贩闻言一愣,也不知道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什么,脸色居然古怪一瞬:“呃……其实吹人吹的不太像,要不仙君还是看看别的?”
苏池晏还想让他先吹一个试试,结果陈琰青道:“你若是吹一个白宗主,难不成还要吃了他?”
“……我哪来收藏不行啊。”
苏池晏嘀咕着,但想来也是,也就放弃了那个念头,低头一瞧旁边稻草棒上插着一只糖龙,倒是是吹的极好,于是就道:“那我要这只糖龙吧。”
谁知这话一出,小贩都还没说什么,身后就探出一只小手,将那糖龙直接拔了出去。
众人一愣,寻着视线望去,看见一个红发孩童,举着那只糖龙笑的高兴。
苏池晏瞪着他:“你,你这娃娃怎么回事?这是我先看上的!”
孩子一撩红发,上下打量他一眼:“哥哥你凶什么呀,什么叫你看上的?这糖龙明明就是我的。”
苏池晏觉得不可理喻:“你有银子吗,糖就是你的了?你爹娘在哪呢?”
“我没有爹娘。”
“嘿,还这么不孝顺!”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小贩怯生生地道:“仙君……我刚刚没来得及跟您说,这糖龙是他先来要,只是我做好了暂且摆在那,不卖的。”
“……”
孩子哈哈笑了两声:“大哥哥听见没有?”
苏池晏真是觉得今天哪哪都不顺:“那又如何,瞧你穿的衣服料子都是上乘的,爹娘指定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银子,你还说你没有爹娘呢,他们听了得多寒心?”
孩子眼珠转了转,哼笑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只有爹,没有娘。”
这下张砚石也听不下去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没爹也不可能没娘啊。”
“怎么不可能了?”血溅瞅着人群中那越来越近的两道身影,一眨眼睛朝自己身后方向指去,“不信你们自己看呀——”
苏池晏不屑道:“看了你也得有娘,不然你从哪来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顺着那圆润的指尖看过去,当他看到那两道身影时,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苏池晏睁大了眼睛。
“……”
另外一边,白佑才隐隐约约听到卖糖人那边有血溅与别人争吵的声响,心道他又和谁发生了口角,隔着人群还没瞧见血溅标志性的红发,下一刻,一抬眼却与一袭蓝袍撞了个满怀。
“……?”
白佑吓了一跳,大街上怎么还有人如此胆大,还没来得及挣脱,抱着他的青年就期期艾艾地开了口。
“小白你这样我就要讨厌你了……为什么当初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留一封信纸在那我差点就当废纸扔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