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和方铭各自开着车，朝着郊区的影视基地驶去。
车里，气氛异常热烈。
“橙纸，那个基地是啥样子吖？比我们家宫殿还大的那种吗？”
小城阳趴在车窗上，小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兴奋地问。
“我也不知道哦，我也是第一次去那里呢。”陈晨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啥，那些建筑都是假的？”
另一边，方铭的车里，李泰坐在后排，手里依旧捧着他那个硬壳笔记本，闻言眉头微动。
“为何不去实地取景？那些真实的建筑，岂是仿造之物可以比拟？”
方铭笑着解释道：“李同学，这主要是为了方便。”
“在影视基地里，灯光、设备、人员调动都更可控。”
“而且，真正的古建筑都是文物，保护起来都来不及，不可能让剧组进去大规模拍摄的。”
李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拍摄便利性，高于实景真实性……”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了影视基地的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车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高大巍峨的城墙，古色古香的牌楼，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以及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仿古店铺……
仿佛一瞬间，他们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长安城。
“哇——”小城阳和小兕子的嘴巴张成了“o”形。
就连一直很淡定的李泰，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异。
虽然他知道这是仿造的，但乍一眼看去，这规模和气势，竟也有几分乱真的感觉。
车子停好，众人下车。
十一月的风带着凉意，小城阳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撒开腿就在街上跑了起来。
“阿姊，等等我！”
小兕子抱着她还没吃完的干脆面，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
“慢点跑，别摔着！”
长孙皇后在后面叮嘱，陈晨则快步跟上，生怕这两个小家伙闯出什么祸来。
方铭带着他们往里走，介绍道：“这里是仿造的唐城区域，很多古装剧都会在这里取景。”
“前面那个剧组，好像正在拍一部仙侠剧。”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前，围了一大群人。
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器械架设着，穿着五颜六色古装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李泰的脚步立刻加快了。
他看到了高高架起的摇臂，看到了铺设在地上的轨道，看到了手里拿着对讲机、大声指挥的导演。
这一切，都和他从书本上、从方铭口中学到的理论知识，一一对应起来。
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那是理论照进现实的激动。
“老师看！”李泰压低声音，指着轨道上的摄像机。
“这便是那个运镜中的推轨吧，是用在平稳地接近或远离主体。”
“能够营造出一种流畅的视觉效果！”
方铭赞许地点头：“没错，观察得很仔细。”
而小城阳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同。
“哇那个小娘子的会飞哒”
她指着一个被钢丝吊在半空中，穿着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女演员，低声惊呼。
“那个叫吊威亚。”陈晨在她旁边小声解释。
“之前方老师跟你说过的。”
“哦哦哦！就是可以把吴昊吊起来飞的那个！”小城阳恍然大悟，眼睛更亮了。
他们在一旁找了个不影响拍摄的位置站定，静静地观看起来。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眉头紧锁。
“卡！”
他拿起扩音喇叭，大声喊道：“男主！你的情绪不对！”
“你现在是得知了师门被灭，你最敬爱的师傅惨死！”
“你应该是悲愤！是痛苦！是想毁天灭地的愤怒！”
“不是便秘一样的表情！”
被训斥的男主角是个长相俊美的年轻偶像，他有些委屈地辩解。
“导演，我……我找不到感觉。”
“找不到感觉？那你来演什么戏！回家找你妈去吧！”导演毫不客气地骂道。
“化妆组！补妆！道具！血浆再多来点！所有人准备！再来一条！”
片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李泰看得眉头紧锁，他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下：“演员情绪不到位，会严重影响拍摄进程。”
“导演之威，在于掌控全场。”
小城阳则抱着胳膊，小大人似的评价道：“这个小郎君演得好差劲哦，哭都哭不出来。”
“阿姊，他是不是没吃饭饭，没力气哭呀？”小兕子从旁边探出小脑袋，认真地分析。
长孙皇后听得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小女儿的头。
接下来的一条，男主角依旧找不到感觉，ng了好几次。
导演的火气越来越大，整个片场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李泰看着监视器里男主角那张帅气却空洞的脸，对着方铭低声问道：“方老师，若是遇到此等情况，有何方法？”
方铭想了想，说：“方法有很多。”
“有经验的导演会亲自下场给演员说戏，引导他的情绪。”
“或者，可以利用一些外部刺激，比如他回忆过去悲伤的经历，听一些悲伤的歌曲。”
“甚至……利用芥末等催泪物进行催泪。”
“原来如此。”李泰再次提笔记下。
就在这时，场中再次准备开拍。
“action！”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那位男主角再次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跪在地上，抱着一具“尸体”，脸上努力地挤出痛苦的表情。
张大嘴巴，却干嚎着，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那样子，确实像导演说的，有点滑稽。
小城阳在旁边看得直撇嘴，她觉得，这比她们幼儿园小朋友玩过家家还要假。
她想起了方老师说的话，导演是要编一个好玩的故事，让大家照着演。
可眼前这个，一点都不好玩，也不好看。
“卡！”导演再次发火。
“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是第几条了？！”
他重重地将对讲机砸在监视器旁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片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引火烧身。
被训斥的男主角脸色发白。
他想哭，可眼泪就是不听使唤。
李泰的笔尖停在笔记本上，他看着这一幕，思绪涌动。
演员的情绪，果然是千变万化，难以捉摸。
他想起了方铭说的老戏骨，那些人究竟是如何做到收放自如的？
陈晨看着片场焦灼的气氛，他觉得，这人是缺乏生活的历练，无法真正理解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